鳳骨難羈:朕的貴妃總欲逃
第一章金籠鎖雀,心向丘壑
紫宸宮的鎏金宮燈徹夜不熄,暖黃的光暈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鋪著云錦的地面上,映得滿殿珍寶愈發流光溢彩。鳳儀宮內,沈凝脂身著一襲月白色繡云紋宮裝,端坐在梳妝臺前,指尖捻著一枚剛繡到一半的荷包,針腳細密如絲,將山間松鶴的靈動姿態勾勒得栩栩如生,可唯有鶴翅處的針腳略顯倉促,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她的指尖微涼,指腹因長時間握針而泛起淡淡的紅痕,目光落在銅鏡中自己的臉龐上,眸色沉沉。鏡中的女子生得極美,柳葉眉,杏核眼,鼻梁秀挺,唇色淡粉,肌膚勝雪,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可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卻沒有半分屬于深宮貴妃的歡愉,只有化不開的向往——那是對宮外山河的眷戀,對無拘無束自由的渴望。
三個月前,她還是江南沈家的嫡長女,父親是鎮守江南的靖安侯沈硯之,兄長是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沈清宇,家世顯赫,備受寵愛。沈家世代書香,卻也向來崇尚自在,沈凝脂自幼便跟著父親游遍江南山水,登過秀雅的惠山,泛過清澈的太湖,看過蘇堤的春曉,賞過斷橋的殘雪,骨子里早已刻滿了對山河丘壑的眷戀,最是不喜被束縛。她曾在雁蕩山的云霧里聽風,在錢塘江的潮聲中枕浪,在桃花塢的花海里醉酒,那些無拘無束的日子,是她記憶里最明亮的光。可誰曾想,一場突如其來的圣旨,打破了她所有的安穩——大曜帝蕭珩聽聞她容貌傾城,性情靈動,竟一道圣旨將她召入宮中,冊封為貴妃,住進了這座人人艷羨的鳳儀宮。
可誰都不知道,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于她而言,不過是一座金雕玉琢的牢籠,而蕭珩給予的無上榮寵,便是縛住她的鎖鏈,將她困在這四方天地里,寸步難行。她見過的最美的景,是山間的日出云海,不是宮墻四角的天空;她聽過的最好的樂,是林間的鳥鳴泉響,不是宮中的絲竹靡音;她向往的自由,是策馬奔騰于曠野,是泛舟垂釣于江湖,不是被困在這深宮之中,每日對著同樣的面孔,做著同樣的事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至老去。
“貴妃娘娘,夜深了,您該歇息了。”宮女云溪端著一碗溫熱的銀耳羹走進來,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擔憂。云溪是她從江南帶進來的她從江南帶進來的貼身宮女,也是這深宮之中,唯一能讓她信任的人,更是唯一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人。
沈凝脂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針線,接過銀耳羹,卻沒有喝,只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聲音清冷:“云溪,三日后護國寺祈福的事,打探得如何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是她計劃了許久的出逃,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云溪連忙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殿內沒有其他人后,才小聲說道:“娘娘,都打探清楚了。三日后是太后的生辰,陛下會親自帶著后宮妃嬪前往護國寺祈福,車隊會在辰時三刻駛出宮門,經過西郊密林時,會停留半個時辰讓眾人休整。奴婢已經聯系上了城外的獵戶,他會在密林深處接應您,只要您能趁機脫身,就能暫時逃離皇宮的掌控。”云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還有一絲緊張,她知道,這是娘娘逃離牢籠的唯一機會,她必須幫娘娘抓住。
沈凝脂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那是對自由的渴望,可隨即又被一層憂慮覆蓋:“西郊密林地勢復雜,且陛下身邊必定跟著大量禁軍,想要脫身,恐怕沒那么容易。”她雖然向往自由,卻也知道其中的風險,蕭珩的手段,她早有耳聞,若是被他抓住,后果不堪設想。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密林中有一條隱蔽的小路,直通山下的村落,只要您能順利鉆進小路,禁軍就很難追得上。而且獵戶已經準備好了馬匹和干糧,等您到了山下,就能立刻前往江南,與侯爺和將軍匯合。”云溪語氣堅定地說道,眼神中滿是忠誠。她跟著娘娘從江南來到京城,看著娘娘每日在宮中郁郁寡歡,心里也十分難受,她只希望娘娘能重獲自由,回到那個讓她真正快樂的地方。
沈凝脂看著云溪,心中滿是感激。在這深宮之中,人人都趨炎附勢,唯有云溪始終不離不棄,陪著她一起冒險,這份情誼,她銘記于心。她輕輕拍了拍云溪的手,沉聲道:“云溪,此次出逃,風險極大,若是事敗,陛下必定震怒,到時候不僅我難逃罪責,你也會受到牽連。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她不能讓云溪為了她,付出生命的代價。
云溪連忙搖頭,眼眶泛紅:“娘娘,奴婢是沈家的人,此生定當誓死追隨娘娘。娘娘待奴婢如親姐妹,奴婢能為娘娘做這些,是奴婢的福氣。只要能讓娘娘重獲自由,就算粉身碎骨,奴婢也心甘情愿。”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讓人動容。
沈凝脂心中一暖,眼底泛起淡淡的水汽,卻強忍著沒有掉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眼神變得愈發決絕:“好,既然如此,我們便孤注一擲。這深宮,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就算拼盡全力,也要搏一個自由的可能。鳳骨難羈,我沈凝脂,絕不為籠中雀!”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在這寂靜的宮殿里回蕩。
說罷,她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巧的錦盒,打開錦盒,里面放著一枚斷裂的玉簪,玉簪的尖端被打磨得極為鋒利,閃著冷冽的光。“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平安玉簪,我已經把它磨成了利器,若是遇到阻攔,或許能派上用場。”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這個,可她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云溪看著那枚鋒利的玉簪,心中一緊,連忙說道:“娘娘,不到萬不得已,您千萬不要用它,以免傷了自己。”她心疼娘娘,更擔心娘娘的安危。
沈凝脂點頭:“我知道,不到最后關頭,我不會輕易動用。你再去準備一些干糧和水,藏在我的披風里,另外,把我那件最不起眼的素色披風找出來,到時候方便脫身。”她的計劃很周密,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云溪應聲,轉身快步退了下去。
沈凝脂重新拿起桌上的荷包,繼續繡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只要能逃出皇宮,就能回到江南,回到那個有山有水、有父親兄長、有自由的地方,就算前路布滿荊棘,她也無所畏懼。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陛下駕臨鳳儀宮——”
沈凝脂心中一凜,連忙收起荷包和玉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快步走到殿門口迎接。她剛屈膝行禮,便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扶了起來,熟悉的龍涎香氣息縈繞在鼻尖,讓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想要避開,卻又不敢太過明顯。
蕭珩一身明黃色常服,龍章鳳姿,俊朗的臉龐上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眼神溫柔地落在她身上:“凝脂,深夜未眠,在做什么呢?”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壓,卻又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這三個月來,他給予了她無盡的榮寵,六宮妃嬪無人能及,可這份榮寵,卻讓她感到無比壓抑。
沈凝脂垂眸,避開他的目光,聲音平淡:“回陛下,臣妾只是閑來無事,繡個荷包打發時間。”她的語氣疏離,沒有半分親近。
蕭珩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桌案上的荷包,伸手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笑著說道:“凝脂的手藝越發精湛了,這松鶴繡得栩栩如生,真是好看。”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荷包的鶴翅處,沈凝脂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發現其中的端倪,手心微微泛起冷汗。好在蕭珩并沒有過多在意,只是將荷包放回原處,目光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龐上,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凝脂,你最近氣色不太好,是不是這鳳儀宮的生活讓你不適應?若是有什么需求,盡管跟朕說,朕都滿足你。”他以為,她是在宮中住得不習慣,只要他滿足她的所有需求,她就會開心起來。
沈凝脂心中冷笑,她想要的,是自由,是山河,這些,他能給嗎?可表面上,她卻依舊恭敬地說道:“謝陛下關懷,鳳儀宮一切都好,臣妾只是有些思念江南的山水了。”她沒有說謊,她確實想念江南,想念那里的一切。
提到江南,蕭珩的眸色微微沉了沉,隨即又恢復如常,語氣溫和:“你放心,等過段時間,朕帶你去江南南巡,讓你好好看看江南的山水。”他以為,這樣就能留住她的心。
沈凝脂抬眸,看向蕭珩的眼睛,試圖從他眼中看出幾分真誠,可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讓她看不透半分。她知道,他的話,不能信。就算他真的帶她去江南,也不過是在他的監視之下,根本沒有自由可言。“陛下所言當真?”她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蕭珩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鬢,指腹帶著微涼的溫度,動作溫柔:“朕乃天子,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騙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邊,做朕的貴妃,朕答應你的事情,定會做到。”他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占有欲,讓沈凝脂心中一陣反感,她下意識地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觸碰,語氣冷淡:“臣妾謝陛下恩典。”
蕭珩的手僵在半空,眸色瞬間沉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這三個月來,無論他如何示好,沈凝脂始終對他疏離冷淡,從未有過半分動容,這讓他心中很是不悅,甚至有些挫敗。他是九五之尊,天下女子皆想攀附于他,可唯獨沈凝脂,偏偏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心想要逃離。可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對她動怒,更舍不得傷害她。從第一次見到她的畫像時,他便被她身上那份清冷倔強的氣質吸引,她就像一朵帶刺的寒梅,越是難以觸碰,就越讓他想要征服。
“凝脂,你就這么不愿意見到朕嗎?”蕭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沈凝脂心中一緊,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惹他不快了,若是此時觸怒了他,恐怕會影響三日后的出逃計劃。她連忙收斂心神,微微屈膝,語氣恭敬:“陛下恕罪,臣妾只是一時失禮,并非有意冒犯陛下。”她的語氣依舊疏離,卻多了幾分恭敬。
蕭珩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的不悅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幾分無奈。他知道,想要融化這顆冰冷的心,還需要時間。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柔和:“罷了,朕不怪你。夜深了,你早些歇息,朕還要回去批閱奏折,明日再來看你。”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鳳儀宮,沒有再回頭。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凝脂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手心早已布滿了冷汗。她知道,蕭珩對她的心思不簡單,這三個月的榮寵,既是恩賜,也是枷鎖,她必須盡快逃離,否則遲早會被這深宮磨去所有棱角,徹底淪為他的附庸。
蕭徹離開后,云溪連忙走了進來,擔憂地說道:“娘娘,剛才真是嚇死奴婢了,還好陛下沒有發現異常。”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后怕。
沈凝脂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越是危險,我們就越要冷靜。三日后的計劃,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她的語氣不容置疑,讓云溪也堅定了信心。
接下來的三天,沈凝脂表現得格外溫順,蕭珩來看她時,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疏離,偶爾還會對他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這讓蕭珩很是開心,對她的戒心也漸漸放下了幾分。他以為,沈凝脂終于被他的誠意打動,愿意留在他身邊了,卻不知道,這只是她為了麻痹他,為出逃計劃做的鋪墊。
這三天里,云溪也在暗中緊鑼密鼓地準備著,聯系接應的獵戶,規劃逃跑路線,準備干糧和水,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極為周全,生怕出現半點紕漏。
終于,到了前往護國寺祈福的日子。
天剛蒙蒙亮,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宮門口便已經熱鬧起來。禁軍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旁,神色嚴肅,戒備森嚴。后宮的妃嬪們穿著華麗的宮裝,乘坐著精致的馬車,陸續來到宮門口集合。
沈凝脂穿著一襲素色披風,坐在馬車里,指尖緊緊攥著藏在披風里的干糧和水,還有那枚鋒利的玉簪,心怦怦直跳,緊張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云溪坐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低聲安慰道:“娘娘,別緊張,一切都會順利的。”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凝脂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向外面的景象,只見蕭珩身著明黃色龍袍,站在最前面,身姿挺拔,宛如一尊不可撼動的神祇,周圍簇擁著一群大臣和太監,氣勢威嚴。
很快,所有妃嬪都到齊了,蕭珩一聲令下,車隊便緩緩駛出了宮門。馬車緩緩前行,沈凝脂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宮墻,心中滿是激動與期待。她知道,只要過了西郊密林,她就能擺脫這深宮的束縛,重獲自由。
車隊行駛得很平穩,一路上,妃嬪們的馬車里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唯有沈凝脂的馬車里,氣氛壓抑而緊張。云溪時不時地掀開車簾,觀察外面的情況,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和路程。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車隊終于抵達了西郊密林。這里樹木蔥郁,雜草叢生,地勢偏僻,確實是脫身的好地方。按照事先的安排,車隊在這里停留半個時辰,讓眾人下車休整,方便如廁。
蕭珩下了馬車,身邊的太監連忙遞上茶水,他接過茶水,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沈凝脂的馬車,見馬車遲遲沒有動靜,便讓人去催促。
“娘娘,機會來了,快下車!”云溪連忙說道,扶著沈凝脂下了馬車。
沈凝脂下車后,故意裝作要去如廁的樣子,朝著密林深處走去。負責守衛的禁軍想要跟上來,云溪連忙上前攔住,笑著說道:“這位大哥,娘娘只是去方便一下,很快就回來,就不用勞煩您跟著了。”她的笑容甜美,讓人放松了警惕。
那名禁軍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沈凝脂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見并沒有什么異常,便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等候。
沈凝脂趁機加快腳步,朝著密林深處跑去,云溪也緊緊跟在她身后,一邊跑一邊回頭觀察,生怕被人發現。兩人跑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終于看到了云溪聯系的獵戶——一位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正牽著兩匹駿馬,在一棵大樹下等候。
“娘娘,快,就是這里!”云溪激動地說道。
獵戶看到她們跑過來,連忙迎了上來,恭敬地說道:“貴妃娘娘,快上馬,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以免被禁軍追上。”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急切。
沈凝脂沒有猶豫,連忙翻身上馬,云溪也跟著上了另一匹馬。獵戶牽著韁繩,朝著密林深處的小路跑去,兩匹駿馬在林間穿梭,速度極快。
沈凝脂坐在馬背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風,看著周圍飛速倒退的樹木,心中滿是激動。她終于逃出了那座囚禁她的牢籠,終于可以去看她想看的山河,去追她想要的自由了,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
可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那道讓她心悸不已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憤怒與慌亂:“沈凝脂,給朕站住!”
沈凝脂的身體瞬間僵住,心中一沉,暗道不好,還是被發現了。她回頭一看,只見蕭珩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身著玄色勁裝,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身后跟著一隊禁軍,正朝著她們追來。
“娘娘,快,我們再快一點,就能鉆進小路了!”獵戶著急地說道,加快了速度。
沈凝脂咬緊牙關,沒有回頭,只是催促著馬匹,朝著小路的方向跑去。可蕭珩的馬是千里良駒,速度極快,很快就追了上來,距離她們越來越近。
“沈凝脂,你給朕停下!”蕭珩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不容錯辨的威嚴與憤怒。
沈凝脂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她停下馬匹,緩緩轉身,看著越來越近的蕭珩,眼神中滿是倔強與不甘。
很快,蕭珩便帶著禁軍追了上來,將她們團團圍住。他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向沈凝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眼神冰冷得能凍死人,周身散發著強大的威壓,讓周圍的人都不敢呼吸。
“你為什么要逃?”蕭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受傷與憤怒。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給予了她那么多榮寵,讓她成為了六宮之中最尊貴的貴妃,她竟然還是要逃離他,難道在她心中,他就這么不堪嗎?
沈凝脂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倔強:“陛下,這深宮是牢籠,您給予的榮寵是枷鎖,我想要的是自由,是山河,這些,您給不了我,所以我必須逃。”她的聲音清晰,傳遍了整個密林,帶著一股不屈的力量。
“給不了?”蕭珩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嘲諷,“朕是九五之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你想要,朕什么都可以給你!自由?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邊,朕可以給你足夠的自由,讓你在這皇宮之中,隨心所欲!你想要看山河,朕可以帶你去任何地方,只要你留在朕身邊!”他以為,只要他給她足夠的榮寵,足夠的自由,她就會留下來。
“留在你身邊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沈凝脂的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陛下,您不懂,我想要的,是無拘無束,是策馬奔騰于曠野,是泛舟垂釣于江湖,是在山間聽風,在海邊看潮,而不是被困在這深宮之中,被無數規矩束縛,被無數眼睛盯著!我父親和兄長都平安,我沒有后顧之憂,我只想為自己活一次,追求我想要的自由!”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還有一絲堅定,她的話,讓蕭珩愣住了。
他沒想到,沈凝脂逃跑,竟然只是因為想要自由,而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想念家人,或者是對他有什么不滿,卻從未想過,她只是單純地向往自由。
“凝脂,你誤會了,朕可以給你真正的自由,只要你跟朕回去,朕可以廢除那些束縛你的規矩,讓你在宮中隨心所欲,甚至可以帶你去江南,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留在朕身邊,好不好?”蕭珩的語氣軟了下來,帶著幾分急切的解釋,還有幾分懇求。他第一次,放下了帝王的身段,如此卑微地懇求一個女人。
“我不信!”沈凝脂搖了搖頭,眼神堅定,“陛下,您不必再騙我了,我心意已決,就算今日逃不掉,我也不會放棄,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深宮,追求我的自由。”她的話,徹底激怒了蕭珩。
他看著她倔強的眼神,心中的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心疼與無奈。他知道,沈凝脂心中對自由的渴望,是多么的強烈,可他不能讓她離開,他不能失去她。
“凝脂,跟朕回去,好不好?”蕭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只要你跟朕回去,朕答應你,以后再也不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朕會尊重你的選擇,好不好?”他的話,讓沈凝脂有些猶豫了。
云溪看出了她的為難,連忙說道:“娘娘,您別管奴婢,您快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娘娘再回到那個牢籠里去!”她知道,一旦娘娘回去,就再也沒有機會逃離了。
獵戶也連忙說道:“是啊,貴妃娘娘,您快走吧,我們就算是死,也會掩護您離開的!”他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幫助貴妃娘娘逃離。
“不行!”沈凝脂搖了搖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我不能讓你們為我犧牲,你們都是無辜的。”
她看著蕭珩,眼神中滿是絕望:“陛下,我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須答應我,放過他們,并且以后不再干涉我的自由,讓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去我想去的地方,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她的話,讓蕭珩心中一喜。
他連忙說道:“好,朕答應你,放過他們,并且以后不再干涉你的自由,讓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生怕她會反悔,連忙答應了她的所有條件。
說罷,他對著禁軍下令:“放他們走!”
禁軍們面面相覷,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一條路。云溪和獵戶看著沈凝脂,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娘娘,您多保重!”
沈凝脂點了點頭,眼淚模糊了視線,聲音哽咽:“你們也多保重,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好過日子。”
云溪和獵戶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騎著馬,朝著密林深處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里。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沈凝脂心中滿是愧疚,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會陷入這樣的險境。可事到如今,她也別無選擇,只能跟著蕭珩回去。
蕭珩走到她身邊,伸手想要扶她下馬,沈凝脂卻下意識地避開了,自己翻身下了馬,語氣冷淡:“陛下,我們可以回去了。”她的語氣依舊疏離,沒有半分親近。
蕭珩看著她疏離的模樣,心中滿是無奈,卻也沒有強求,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回去。”
說罷,他轉身牽著自己的馬,朝著車隊的方向走去,沈凝脂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眼神中滿是絕望與不甘。她知道,這一次出逃失敗,以后想要再逃,就難上加難了。可她并沒有放棄,鳳骨難羈,她的自由之路,還未結束,總有一天,她會離開這深宮,追求到她想要的自由。
回到車隊,所有妃嬪都好奇地看著沈凝脂,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與疑惑。她們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只看到蕭珩帶著禁軍追進了密林,回來的時候,沈凝脂的臉色蒼白,眼神憔悴,看起來很是不對勁。
蕭珩并沒有解釋什么,只是讓眾人繼續上車,前往護國寺祈福。沈凝脂回到自己的馬車里,靠在車壁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她不知道蕭珩的承諾是否會兌現,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馬車繼續前行,很快就抵達了護國寺。護國寺依山而建,規模宏大,香火鼎盛。蕭珩帶著后宮妃嬪和大臣們走進寺廟,舉行了隆重的祈福儀式。沈凝脂全程都心不在焉,只是機械地跟著眾人跪拜祈福,腦海里不斷想著蕭珩的承諾,心中充滿了忐忑與不安。
祈福儀式結束后,蕭珩讓人安排妃嬪們在寺廟的廂房休息,自己則帶著幾名大臣,去了寺廟的書房,不知道在商議什么。沈凝脂回到廂房,心中依舊無法平靜,她不知道蕭珩是否會真的履行承諾,讓她自由出入皇宮。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名小太監突然走進來,恭敬地說道:“貴妃娘娘,陛下讓奴婢來請您,去書房見他。”
沈凝脂心中一緊,不知道蕭珩找她有什么事,難道是后悔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小太監去了書房。
書房內,蕭珩正坐在桌案前,批閱著奏折,看到她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朱筆,抬頭看向她,語氣溫和:“凝脂,你來了,坐吧。”
沈凝脂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滿是忐忑,輕聲問道:“陛下找臣妾,有什么事?”
蕭珩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心中滿是心疼,語氣柔和:“凝脂,別緊張,朕找你,是想告訴你,朕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朕已經下令,廢除了那些束縛你的規矩,以后你在宮中,可以隨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你隨時可以出宮,去江南,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想回來,朕隨時都在這里等你。”他的話,讓沈凝脂愣住了。
她沒想到,蕭珩竟然真的會履行承諾。她看著蕭珩眼中的真誠,心中的疑惑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愧疚。她之前一直以為蕭珩是一個冷酷無情、控制欲極強的帝王,卻從未想過,他竟然會為了她,做出這樣的改變。
“陛下,您說的是真的?”沈凝脂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震驚,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蕭珩點了點頭,從桌案上拿起一份圣旨,遞給她:“這是朕剛剛擬好的圣旨,上面寫得很清楚,你可以看看。”
沈凝脂接過圣旨,顫抖著雙手打開,仔細地看了起來。圣旨上詳細地寫著,廢除所有束縛貴妃沈凝脂的規矩,允許她自由出入皇宮,自由前往任何地方,任何人不得干涉。看到這些,沈凝脂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這是喜悅的淚水,是激動的淚水。她終于,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了!
“陛下,謝謝您,謝謝您!”沈凝脂激動地說道,聲音哽咽,對著蕭珩深深鞠了一躬。
蕭珩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心中滿是欣慰,伸手扶起她,語氣溫柔:“凝脂,不用謝,這是朕應該做的。之前是朕太自私了,只想著把你留在身邊,卻忽略了你的感受,讓你受委屈了,希望你能原諒朕。”他的語氣真誠,讓沈凝脂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陛下,之前是臣妾誤會您了,還請陛下恕罪。”沈凝脂的語氣恭敬了幾分,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愧疚。
蕭珩笑著搖了搖頭:“罷了,朕不怪你,畢竟你也是向往自由。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會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記得,皇宮里,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朕永遠在這里等你回來。”他的話,讓沈凝脂心中一暖。
她看著蕭珩眼中的真誠與溫柔,心中的某個角落,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改變。她知道,蕭珩是真的對她好,也是真的愛她,可她心中對自由的渴望,依舊強烈。
“陛下,我……”沈凝脂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還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山河,追求我的自由,等我累了,我會回來的。”她的話,讓蕭珩心中一痛,可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朕答應你,你去吧,朕等你回來。”蕭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舍,還有幾分無奈。他知道,他留不住她,只能放手,讓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沈凝脂看著蕭珩眼中的不舍,心中滿是感動,她對著蕭珩深深鞠了一躬,說道:“陛下,多謝您的成全,我會回來的。”說罷,她轉身,快步走出了書房。
從書房出來后,沈凝脂回到了廂房,心中滿是激動與期待。她終于,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了!她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告別了云溪,便獨自一人,離開了護國寺,踏上了追求自由的旅程。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去,會遇到什么,會經歷什么,可她知道,她不會后悔。她騎著馬,馳騁在曠野之上,感受著風的自由,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自由的笑容。
而蕭珩,站在護國寺的門口,看著沈凝脂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不舍與期待。他知道,沈凝脂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會等她,一直等她回來。他也知道,這場關于自由與愛情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他,愿意等,愿意等她回來,等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邊,等她明白,愛情,也是一種自由。
鳳骨難羈,可愛情,或許能成為那根最溫柔的鎖鏈,將這只向往自由的鳳,輕輕牽住,讓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邊。而沈凝脂,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又會遇到怎樣的風景,怎樣的人,她最終,會選擇自由,還是愛情?一切,都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