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棱沒有注意到他手中劍鋒的顏色不太對,捏緊了拳頭。
他眼底充斥著一股狠辣。
這幾日跟著軍營特訓(xùn),吃住都和將士一起,一套拳法已然打得輕車熟路。
沈重淵見他如此,啐了一口,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
他手里的長劍閃著凜冽的寒光,只是一瞬,就刺到了蕭無棱眼前。
他用盡全力,卻不往人身上刺,而是對著蕭無棱那雙眼睛甩。
這一下,上面殘留的藥粉全數(shù)飛落到了他眸中。
“嗯……”
蕭無棱側(cè)身躲過他的長劍,一拳打到了沈重淵的腹部。
那力道使得極大,雙方皆是后退一步。
只是下一刻。
蕭無棱好端端的,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捂著眼睛低聲壓抑著喉間的怒吼。
火辣辣的灼燒感仿佛撕扯著他的瞳孔,他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沈重淵一腳踹到了一旁。
“呵,一招就起不來了?
沈重淵捂著被攻擊到的位置,惡狠狠瞪著蕭無棱。
蕭無棱根本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眼睛的刺痛與灼燒讓他全身透上了一層冷汗。
“他使詐!”沈念貍起身就要下去阻止,卻被蕭云燼拉住。
他對上少女憤怒的神情,安撫般搖了搖頭。
“可是……”沈念貍漸漸安靜下來,緊蹙著眉。
沈重淵明顯使詐了。
她看得仔細(xì),那劍根本就沒有碰到蕭無棱半分!
半空中一層若有若無的白霧。
必然是沈瑩瑩給了他什么東西!
“可信我?”
他將茶盞放下,表情嚴(yán)肅。
沈念貍停下動作,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么。
她望向邊上的定安侯,卻見他并沒有絲毫的慌亂。
只是手上的力道卻隨著蕭無棱的一聲聲慘叫越收越緊。
他痛苦地低吼著,周圍人慌亂得早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了。
但是比試已經(jīng)開始,除非暈了或者死了,只要不認(rèn)輸就能一直這么打下去。
就算他真死在了臺上,他們也不能摻和半分。
“認(rèn)輸吧,我可不想殺你。”
沈重淵得意地挑眉,居高臨下望著地上的蕭無棱別提有多神氣了。
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是對他的追捧,這一切原本就該是他應(yīng)得的。
“不……不認(rèn)!”
蕭無棱聲音漸漸染上肅殺之氣,他猛地起身。
忍住劇痛,一拳向沈重淵揮去。
這一次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疼痛也轉(zhuǎn)化成了手上的速度。
砰——
沈重淵沒想到他還能起身,早已經(jīng)提前慶祝起了自己的勝利。
這一拳打得他措手不及。
腹部的絞痛傳來,隨著他的哀嚎,身體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圍是一陣動作引起的旋風(fēng)。
“暈……暈了?”
“這還是在受傷狀態(tài)下的一拳,若是完好的時候……”
他們甚至不敢想象。
這種力道是真的能活生生將人打死的啊!
蕭無棱喘著粗氣,拳頭上還帶著灼燒般的疼痛。
在聽到鑼聲響起時。
他如同崩斷的琴弦,徹底閉上雙眼,直挺挺向后倒去。
沈念貍一見,剛要跳上前去扶,卻被一道身影趕超。
她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那人便已經(jīng)扶住了倒下去的少年。
再看去,是定安侯。
“叫軍醫(yī)。”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一股強(qiáng)大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周氏微微蹙眉。
她知道,侯爺這是動怒了。
……
沈瑩瑩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瑟縮。
床上的人還昏迷著,定安侯和周氏坐在一旁,眼神鎖著沈瑩瑩,看不出情緒。
沈念貍將湯藥吹涼后小口喂進(jìn)了蕭無棱口中。
“你倒是聰明,想到用這種方法。”周氏嗓音難得染上幾分慍怒。
“母親!是我鬼迷心竅了,我只是不想讓三哥輸……”
沈念貍開口打斷,“所以你就用這種手段嗎!”
她望向床榻上的人,“今日你必須給他賠罪。”
幾人周身的溫度冷得嚇人,沈瑩瑩渾身打了個哆嗦。
“我……我……”
“來人,將她身上的東西搜出來,連帶沈重淵身上的。”
周氏拍了拍定安侯的手。
這件事情他出面不好處理,最終還是要她解決。
一小包藥粉遞到了沈念貍的手中。
“阿貍,做與不做你自己決定。”
她留下一句,便攙扶著定安侯下去休息了。
此時屋內(nèi),只剩下了沈瑩瑩和沈念貍。
“賤人!你想干什么!”
她見人走了,換了副表情,猛地起身,指著沈念離的鼻子就罵。
沈念貍也不慌,將藥粉倒出來放在手上。
“這是你欠他的。”
她二話不說上前兩步,一巴掌扇在沈瑩瑩的臉上。
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其看著自己。
“賤人!你不就是仗著有侯府撐腰嗎!”
“當(dāng)初是妹妹自己選的,如今輸?shù)靡粩⊥康兀瑓s非要來招惹我,這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她沒有繼續(xù)和她廢話,手掌一抹,將藥粉盡數(shù)倒在了沈瑩瑩的眼睛上。
“啊——賤人!”
沈念貍將手松開,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沈瑩瑩此時如同蟲子一樣在地板上扭曲打滾,眼睛處炙烤般的疼痛仿佛被十幾個太陽同時灼燒。
尖銳的吼叫隨著她的滾動響起。
很吵。
沈念貍揮手命人將她拉了出去,和沈重淵關(guān)在一起。
“阿貍平日里可不是這副模樣。”
男子撩開簾子,慵懶地倚靠在門旁,一身銀甲還未來得及褪下。
沈念貍抬眸,眼前人卻是怔了一瞬。
少女眼底染著紅暈,全身維持的堅(jiān)強(qiáng)在頃刻間坍塌。
她像是林中受傷的小鹿,一點(diǎn)點(diǎn)浸透著他的心。
蕭云燼上前,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下意識想上去扶住,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沒事。”
她站起身,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淚痕。
她是想起了前世的種種,自己受過的委屈,被親人捅進(jìn)心口的疼痛。
哪怕重活一世,沈家也一樣無可救藥。
她為自己前世付出的一切可悲。
蕭云燼眸中閃過復(fù)雜。
他竟不知,沈念貍已經(jīng)全然把侯府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了。
無棱受傷,她照顧了很久。
平日里哪怕備受欺負(fù)也只是出出小氣。
如今為了侯府,卻張牙舞爪地學(xué)會了反擊。
他原先護(hù)著她,也只是因?yàn)樗冗^他。
只是從見到她這副模樣的時候,他心底莫名有了說不出的情緒。
“大公子!不好了!糧倉著火了!”
沈念貍猛地起身。
她特意命人盯著糧倉就是為了怕有人鬧事,外圍也加派了人手巡邏。
不可能有敵軍臥底潛入……
這火起的絕非偶然。
她眸色漸漸暗沉下去。
沈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