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肉乎乎的掌心有個淡粉色的小胎記,像水滴也像花瓣,很是好看。
這是穿越到這里,老天送給她的最大獎賞:是空間,也是金手指。
只要捏著胎記意念一下,就可以輕松進入她原本工作的實驗室,那里有進行試驗的種子,有設備,也有一些科研資料。她偷拎進來,炮制和沒炮制過的藥材和藥丸也有不少。
實驗室前面是圍墻圈起來的一個獨立院子,種有花草,還有健身器材;實驗室的側間是她平時午休的小單間,里面尚存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有漂移功能,但只能在四五平方的小范圍內移動。
既然上天給了她改寫劇情的機會,讓她替原主重新活一次,那就不能辜負。
所以就在剛才,她赤腳站在爹娘門口,就已經有備而來。
她設計了所謂的“噩夢”和“神仙姑姑”,用最稚嫩的聲音說出最殘酷的真相,就是為了讓娘親和爹爹能夠相信她,支持她。
試想,一個三歲孩子嘴里突然冒出如此驚險的劇情,大人未必肯信;但若只是“做了個夢”,又得“神仙姑姑”幫助,而情節跟每一個親人都息息相關,在這信奉鬼神的世道里,反而有一線勝算的可能。
看剛才爹娘的反應,她成功做到了。
顯然他們是相信的!小有小的優勢,能哭、能鬧、能撒嬌賣萌。
侯府的人等著吧!
阿沅——我~回來了!我定要帶著家人重回侯府。
“娘親,別怕!神仙姑姑教窩救爹爹,救嘚嘚,打壞蛋。”阿沅咬著牙,高高舉起了自己捏緊的小拳頭,像極了小哪咤。
柳氏強壓住震驚,把思緒往前捋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為菩薩重塑過金身,就算寺廟里的香火錢也少有供奉,自然不敢相信“神仙姑姑”真的會出手相救。
眼前稚嫩中用帶著點認真的小人兒,還以為打壞蛋就是過家家呢!
柳氏哪里還睡得著!看女兒不再顫抖,而是陷入半夢半醒,她馬上起身穿衣梳洗。
身邊的溫暖的軀體剛剛離開,被子忽然被掀起一角,小家伙撅著屁股的,連滾帶爬,幾下就到了床的另一頭。
小奶瓢下巴抵在自己胖乎乎的手背上,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撲棱著,看向孟大川那張已經形如枯槁的臉,用力,加油,兩顆藥丸強行塞進嘴,奶萌奶萌的道:“爹爹,窩先救泥半條命。”
忽然被強掰的力道,加上苦澀的觸感,孟大川忽地睜眼,射出的光如同強火猛獸,看似能毀滅眼前的一切。
然而,對上那雙清澈又透著懵懂的大眼睛時,凌厲突變溫柔,嘴角彎成自認為最好看的怪異表情。
小家伙立馬驚喜,奶聲奶氣哄人:“爹爹,泥要快點醒來,和阿沅一起打壞蛋哦。”這語調,像極了平時柳氏哄她的語氣。
女兒怎么那么可愛呢!好想摸摸她的小腦袋,孟大川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眨眨眼睛努力回應。
隨之嘴唇開始蠕動,把已經融化的那股苦澀吞咽了下去,直至陷入沉睡。
柳氏自己穿戴齊整,又過隔壁女兒屋里找衣服,幫掛熊一般又貼過來,一定要黏著她的阿沅穿好。這么大的動靜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本該守院的婆子,丫鬟、奶娘的影子都不見。
柳氏恨得咬了咬牙,指甲掐進掌心幾近出血,心里“呵呵”冷笑了兩聲。
“阿沅,乖乖坐在這里,等娘。”把女兒抱出來,按在堂屋高高的門檻上。再從貢桌上取了兩塊糕點,放進門口那只孤零零的藥碗,走向院角。
看見端著食物的主人,守門的黃狗屁顛屁顛跟了過去,它顯然是冷餓了,嗅都不嗅一下,糕點就囫圇進嘴。
吞咽下去沒出幾息,黃狗突然倒地不起,兩眼似有控訴般哀怨看向主人。沒死,但并好受的樣子。
柳氏臉色白得如同地上積雪,盯著那支藥碗一動不動,這就是老太太送來的“好藥”。
阿沅乖乖坐在門檻上,搖著她的兩條小短腿,對院角里發生的事一點都沒覺得意外,眼中也沒有一絲驚恐之色。
“娘親,狗屎啦嗎?”孩童特有的口齒不清脫口而出,“剩下的藥別扔,窩拿回侯府喂奶(祖母)。”
柳氏驚愕回頭,看著遠遠的那團小人兒竟然有片刻的恍惚。
直到回到女兒面前蹲下身,目光都沒從她身上離開。阿沅還是她的阿沅,可好像已經不同了。
“娘親,泥信窩。”小家伙站起來跺了跺腳,小臉忽然現出狠勁,一字一頓,“他們都該屎……按進雪里……踩屎!”
她露出幾顆小米牙,聲音有點甜,但句句滲人:“娘親,按進雪地里……澆熱水……凍雪人,好不好?讓他們死不了壞,只能瞪眼睛。”
明明是奶兇奶兇的小人兒,卻透出如同小狼崽般的狠勁。
“娘的阿沅~娘信!他們應該自食惡果,血債血償。”柳氏一把攬過,這還是他們的女兒,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她的話能信嗎?除非夫君能夠重新爬起來,不然哪來的辦法?
阿沅當然有辦法!
她從小就生活在身為知名老中醫的爺爺身旁,耳濡目染,精通中醫,也懂得理毒。
前世雖然愛崗敬業,但也藏著些許私心,閑暇之時會利用實驗室里的精密儀器幫爺爺熬制藥丸,還有不少堆在她的小隔間里,現在倒是幫了她的大忙。
但她三歲小娃,單打獨斗確實有失違和,小身板也不夠別人一盤菜。她需要助力,需要跟班、也需要人給她打掩護。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救命,救爹爹,救哥哥。
只有他們好了,才能成為自己助力。在古代,夫和子要是沒了,孤女寡母也撐不下去,所以,他們必須活著。
先救命,再手刃仇人,最后再搞事業。
阿沅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已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