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瓊原以為周一來到學校的時候,會鋪天蓋地地出現她在俱樂部里工作的傳言。當然為了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她早就做好了預案,然而一切似乎都非常平靜,沒有任何關于她的消息,也沒有任何人找她的麻煩。
邁克的新專業課程和她沒有重疊,不過平時本來也幾乎不會偶遇,正式拒絕他之后,安瓊基本沒在學校里見過他。倒是偶爾遇到了幾次凱,也一個人去上原本的課程。
但上個禮拜六依舊在俱樂部里看到了邁克,他一直坐在他一貫的位置上,用相當陰沉的危險眼神盯著奧博林他們,讓人幻視電影里成為黑手黨教父后的樣子,仿佛隨時有可能動手處決惹麻煩的人。
安瓊對奧博林和他的那些兄弟會跟班出現在這里毫不意外,大概率是這伙人發現了什么,但也是早晚的事情。
這些種族主義的白人青年有人幫他們代寫作業,整天閑得沒事干,上次試圖趕走黑人學生,這次就對她下手了。這個時代的華裔根本沒有黑人團結,整她的話大概率沒有什么人會幫她說話。
可惜這些不聰明的家伙們算盤打錯了。
雖然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對她動手相當于打她身后的BOSS的臉,教父會用別的方式和他們溝通。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在黑手黨經營的俱樂部里,已經完全進入了別人的地盤,他們最該擔心的是自己今晚能否完整地活著走出去。
畢竟這個時代下各種亂象,人就算失蹤了,根據當前刑偵水平也很難找到他們。黑手黨最常見的警告方式就是把一只泡囊的手送回別人的家中,意思是“他已在深海中長眠”——被丟進海里喂魚了。
如果奧博林他們搞不清自己的處境,在俱樂部里輕舉妄動的話,作為老板小兒子的邁克就有權力在這里實施私刑。但安瓊知道一旦發生沖突,市長的兒子受傷的話會很麻煩,也不能真的把別人滅口,還有可能會牽連到她。
于是在短暫的時間內深思熟慮后,安瓊選擇先出手干預。
最好是能夠把事情在發生之前就解決了。
雖然她認識的美國人不多,但在美國自駕游的時候,大多數南方紅脖其實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幫你。哪怕是一些種族主義者,他們同樣也只是這個時代受到大環境影響的普通人,壞但是沒有壞到徹底,尤其是年輕人。
有句話叫做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用輕松自然的態度來到他們面前打了招呼。果然奧博林他們一下子軟化了下來,也顯得有些緊張。
他們最終什么都沒有做,仿佛自己只是來這里玩的普通客人,相機膠卷里拍的都是他家的狗,他自己展示肌肉的身體,還有不知道誰的叼。
只是最讓人意外的是,她居然得到了天價小費。
奧博林瘋了嗎?居然給一百塊?
她回家后甚至再三確認了那張錢有沒有問題,檢查了上面的記號,她懷疑是不是仙人跳,比如奧博林打算誣陷她偷了他的錢,借機把她開除之類。
但她實在找不出異常,干脆給社區里的所有居民買了食物,迅速花掉了這張錢。畢竟這是奧博林欠他們的,這讓大家都變得高興了起來,就像過節一樣慶祝了禮拜日。
安瓊依舊對周一可能等著她的陷阱保持警惕,只是到了學校公告欄附近照常遇到他們的時候,奧博林和他的跟班們一發現她靠近,就立刻開始回避著目光接觸。
“該去上課了!”
“期末結束后你們有什么安排?今年暑假我們打算去比弗利山莊的別墅避暑……”
“我應該是和家里人去法國探望姑媽……”
“我要上馬術課程,啊,好煩啊,說起來我在報紙上看到有個馬術明星插隊遭到槍擊癱瘓了,他職業生涯完了吧?”
“不知道,誰啊?”
“……”
他們轉頭就走,甚至沒有像平時一樣騷擾喊她“小豬”,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搞什么?
安瓊奇怪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難道真的就這么算了?他們打算放過她?
她不太相信這群人這么好心,不過他們的話確實提醒到了她,暑假快來了。
學校會放假,馬上外地的學生們都會回去,自己也會閑下來,那么暑假期間打算干點什么?
康妮小姐的婚禮在暑假中旬,在那之前要為婚禮準備,之后有一段空余時間,她記得教父遇刺是幾個月后的事情,就算擔心也沒用,那么有沒有寫在刑法之外可以賺錢的方法?
想開始練習炒單,但是沒本金,還處于負債的狀態!
她搖搖頭,決定先和弗雷多商量一下暑期增加工作天數,這樣也能盡快還清債務,多賺點小費。
于是到了本周的禮拜六,安瓊打算回去之前找弗雷多談談,而在排了長隊的俱樂部門口,保安也拒絕了一名想要進去的年輕人。
“請原諒,您被列為了不受歡迎的客人行列,我們按照規定不能讓您進去。”
“為什么!你們的負責人是誰?!讓我和他談談,我需要一個理由!”
“因為您和您的朋友上周末違規帶入相機,這里拒絕攝影。”
“一開始沒聽說過這件事!而且我也沒拍下任何東西!”
“俱樂部拒絕接待20歲以下的客人。”
“我21歲了!!”
班恩·奧博林有些氣急敗壞地和保安進行著理論。
在上周六回來之后,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戒斷反應,談不上多喜歡瓊·安的表演,就是還想再看看。
所以在克里斯他們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想法,要不要向學校舉報小豬的時候,他立刻表現大度地說算了,黑鬼們都沒走,他也不打算為難一個女孩。
但他也不好意讓其他人知道他還打算去看,今天他就干脆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來到了這里。上周的槍擊案件發生后,俱樂部門口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于是他像上周一樣花錢和別人自愿換了位置。
然而就在輪到他入場的時候,他卻被保安拒之門外了!
搞什么?!見鬼!!
……
…………
“為什么非要趕走那個人?邁克,我記得他好像是你的大學同學。”
在班尼·奧博林悻悻地被攆走的時候,弗雷多站在二樓窗臺前注視著樓下街道,忍不住出聲向旁邊的邁克詢問道。
“他看起來不會舉報瓊·安,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不用擔心,還是說你們之間存在什么過節?”
在弗雷多看來那是個慷慨的優質客人,點了昂貴的酒,小費也給的很多。盡管小費是完全給舞者們的,但對弗雷多來說這樣的客人越多越好,只是邁克卻罕見地來找他談話,明確表達希望他禁止那些人再進入他們的俱樂部。
換做平時,邁克根本不關心家族里的這些生意,他這么反常的態度讓弗雷多實在忍不住感到好奇。
“……”
邁克接過弗雷多遞來的香煙,他沉悶地吸了一口后,就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突然直截了當地對自己的哥哥說道,“因為我喜歡Joan,我想要娶她,班恩·奧博林毫無疑問是個混賬,我不會讓他制造麻煩影響她。”
“…………”
弗雷多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發現自己不知道怎么接話。
他大腦中想到了各種理由,比如邁克和他的同學可能在學校里鬧過矛盾,存在一些私仇,或者是他們天生和政客不合,但完全沒料到居然是和父親安排來工作的亞洲姑娘有關。
弗雷多想說點什么,他當然關心自己的弟弟,但他的性格還是讓他決定把話咽了下去。在邁克交代完事情轉身離開之后,他低著頭點了根煙,然后拿起電話聽筒,播下桑提諾的號碼。
他也不敢告訴父親,生怕觸怒他,一方面他也希望瓊·安能繼續在他的俱樂部里工作。畢竟她帶來了非常多的客人,優秀的經營狀況讓他能在家族中抬頭,只能讓桑尼去和麥克談談這件事。
他連續打了三個電話才被接起來,那頭傳出了喘氣的聲音,讓弗雷多飛快意識到桑尼應該在和女人廝混,被打擾明顯不太高興。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情,弗雷多,我現在很忙。”
“給我一分鐘就行。”
弗雷多根本不敢拖延,他焦頭爛額地解釋了情況,然后感受著電話那頭毫不意外的沉默。
“見鬼,我以為邁克只是想和那個姑娘玩玩!”
桑提諾也完全沒料到弗雷多說的是這件事,他反應過來后,頓時無語又惱火,“那么你有沒有告訴過邁克,她在警察局里交代的事情?比如她是怎么來的,她早就有了男友!而且她被甩了,警察們甚至至今都沒找到那個人!”
“沒有,我不知道怎么和他開口。”
弗雷多謹慎又干巴地回答道,他希望桑尼去對邁克說這件事。
“算了,我來解決這個問題。”
桑尼的暴脾氣一直讓他沉不住氣,很快他開始穿衣服,同時對弗雷多命令道,“把邁克叫來接電話,我要和他談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