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略帶低沉,如同一劑鎮定劑,然云知微波瀾起伏的內心,逐漸變得安穩下來。
“商燁和蔣嫣然既然能背著我搞在一起,顯然不是一天兩天,我知道,如果我現在就沉不住氣了,那么目前來說掌握的證據,也只能將他二人架在道德審判的十字架上,對終結云家和商家的聯姻沒有任何幫助,而我也沒辦法真正解脫。”
云知微深呼吸一口氣,她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這么多年,她都堅強的活了下來,并且活出了令自己滿意,令外婆也瞑目的模樣。想起外婆,她的心又是一痛。
“只是那只鐲子,是外婆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是我心中神圣不可褻瀆的存在,即可卻因為商燁的縱容,出現在了蔣嫣然的手中,成了她滿足虛榮的工具。”
云知微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緊緊攥在一起的關節,也變得愈發地發白。
“但是現在你的樣子,即便是沖回家,又能怎樣?從他們手中搶回鐲子,那么下一次呢?又是什么?簪子,或者是其他重要的物件。”
顧君臨漆黑的眸子沉了沉,翻涌著她所看不懂的情緒。
“先把衣服換好,整理好自己的妝容。沒法整理好自己的狼狽和泥漬,又怎么和他們去斡旋?”
“哭鬧、爭執只能讓親者恨,仇者快,等你冷靜下來,我想你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的。畢竟,你是我顧君臨親自挑選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云知微用手背輕輕擦拭掉最后的淚漬,她知道,顧君臨說的都對。
眼下自己讓憤怒沖昏頭腦,勉強搶回鐲子,可招架不住還有下一次。
商燁和蔣嫣然現在已經能夠對她心愛之物肆無忌憚了,可想而知,局面對她來說,愈發的危險。
她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以不變應萬變。
重新抬頭,云知微臉上已經變得波瀾不驚。
她點點頭,對顧君臨說道:“好,我知道了。”
盡管嗓音還是有點暗啞,但是她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和狀態,隨時能應對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顧君臨將她帶到了衣帽間,這是專門為她量身打造的,里面所掛的衣物,包括配飾,都是最貼合她的身材尺寸,符合當季的潮流,又迎合她的氣質。
“月白色倒是挺貼合你的膚色。”
顧君臨將挑選好的一套遞到了云知微的面前,“先穿這套長袖,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別涼著了。”
“謝謝。”
云知微接過這套衣服,進了試衣間。關上門的瞬間,她背靠在門上,閉上眼睛,此刻,她終于可以不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一時間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不是滋味。這些年,她和商家聯姻,為了云家的利益,她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商家,對商燁,她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付出。
商燁在新婚當天就出了車禍,而她也在那個時候承擔起了整個商家的重擔。這些年,她沒有一刻是為自己而活的。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是活得謹小慎微,甚至為了商燁能夠快點康復,她不惜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和靈魂,和顧君臨達成交易,可到頭來,她不求任何回報,可她也接受不了妹妹和丈夫雙雙背叛。
一想到商燁和蔣嫣然甚至是在她的床上,那種深入骨髓的羞恥感讓她幾乎就像溺水的魚一般的絕望。
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顧君臨點燃了一支煙,煙蒂一絲絲地燃燒,他正凝神看著一份文件。
見她出來,管家恰到好處地端來一杯熱紅糖姜水,并囑咐她慢點喝下,暖暖身。
她知道這也是顧君臨的囑咐,所以在管家走后,她誠懇地謝過了顧君臨。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顧君臨的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了一下,然后他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夜幕下整個城市籠罩在霓虹交織的光暈中,車子飛快駛過一條條長街。
云知微心里在飛快地盤算著一個計劃。
既然蔣嫣然想要將她的首飾全都來一個掉包,而商燁似乎對此欣然接受,那她不如就將計就計。
總得讓他們吃點苦頭,這樣因為骯臟齷齪關系勾結起來的兩個人,才會露出真面目。
既然他們想當狗,那么她就該給他們送點骨頭。
想到這里,她看向一旁的顧君臨,輕聲問道:“你認識訂做首飾的嗎?要那種工藝很好的匠人。”
說完后半句,她就有點后悔,他顧君臨認識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種敷衍馬虎的半吊子呢。
好在他并沒有計較她后半句,只是點了點頭。
“我想訂制一個鴿子蛋戒指,就是用來求婚那種的。”
云知微現在心里面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還是蔣嫣然的栽贓給她提供的靈感。
既然蔣嫣然能夠編謊話,說她云知微在外面養小白臉,還接受人家的鴿子蛋戒指,那么做戲做全套,才能請君入甕。
“云小姐這么心急?”
顧君臨看向云知微,眉頭挑了一下,“還是說為了你的離婚,我贈送了一個福利,你也要同樣送我一個?”
云知微的臉上飛快地浮現一抹紅暈,就如云霞般暈染開來。
她有些慌亂地說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我是有用。”
云知微現在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亂闖一樣,她有些后悔剛才沒把事情講清楚,讓對方誤會了。
“梅韻胡同那里有位老師傅,家里祖輩都是做這個的,你什么時候去?”
顧君臨看著云知微問道。
云知微見對方并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明天下午兩點左右,你有時間嗎?”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當然有。”顧君臨的臉突然湊近了她,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鎖骨間細膩白皙的皮膚,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時此刻的商家,商燁坐在輪椅上。
他不時瞟向時鐘的眼睛,泄露了他此刻的內心。
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當他把目光落在蔣嫣然手腕上那鐲子時,他把那個東西當成了云知微。
他幻想著將知微死死地遏制在手中的快感和肆意,于是在蔣嫣然又一次詢問他的時候,他不假思索地說道:
“喜歡,就戴著,你姐姐的東西,我說了算。”
蔣嫣然滿心的歡喜差點原地蹦起,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于是飛快收斂起眉眼間的喜色,然后故作擔憂地說道:
“姐夫,這個不太好吧……這畢竟是姐姐的東西,你說的,她萬一要是不同意,回來大發雷霆怎么辦?我可不想因為我,破壞你和姐姐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