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
段老太太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跟著沈老爺子學過幾年,也來瞧瞧,這瓶子怎么樣?”
這話一出,段啟明和白清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讓一個外行小輩來評判他們重金求來的寶貝,本身就是一種輕視。
溫苒心知這是老太太的考量,也是給她立威的機會。
她從容起身,語氣恭敬:“老夫人,那我就斗膽看看。”
沒有立刻上手,而是先退開兩步,從不同角度觀察釉色與青花。
段啟明有些不耐:“能看出什么?這種頂級官窯,可不是市面上那些俗物能比的?!?/p>
溫苒沒接話,她微微俯身,看向老太太,目光清明:“奶奶,我能上手細看一下嗎?”
“你看就是?!崩咸h首。
溫苒這才接過花瓶。
入手一掂,她心里便是一沉。
太壓手了!
重量不對。
她指尖撫過瓶身,青花顏色濃郁得有些發紫,顏色也不對!
她將花瓶輕輕倒轉,看向底足“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楷書款赫然在目。
就是這里了!
她心中再無猶疑,抬眼時,臉上已是一片沉靜的篤定。
“二叔?!?/p>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客廳。
“您這瓶子,多少錢買的?”
“你什么意思?”段啟明臉色一沉,“老子……我可是花了三千萬!”
“三百!不能再多了。”
白清尖聲道:“溫苒!你懂什么?別在這里信口開河!”
溫苒不慌不忙,將花瓶小心放回。
看向主位的老夫人,緩緩開口:“青花色過于濃艷,甚至泛紫,胎體厚重壓手,手感不符。”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段啟明夫婦,最后落在花瓶底部,一字一句道:“最關鍵的是這底款,寫法僵硬,是現代仿制品!”
溫苒直視段啟明:“雖算高仿,但破綻對于行家而言,一目了然。您……恐怕是打了眼,被人騙了?!?/p>
“你……你胡說八道!”
段啟明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溫苒,“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么古玩!憑什么污蔑我的東西!”
“就憑?!?/p>
段修溟終于開口,聲音冷的像冰:“她是我段修溟的妻子,是沈老爺子的關門弟子,她說的每一個字,都經得起任何一位專家的復核?!?/p>
他微微傾身,壓迫感蔓延開來:“二叔,你是覺得我段修溟娶了個信口開河的蠢貨,還是覺得……沈老爺子和我的眼光,都不如你?”
段啟明被這股氣勢壓得后退半步。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清更是嚇得躲到了丈夫身后。
廳內一片死寂,所有傭人都屏住了呼吸。
“啪、啪、啪?!?/p>
段老太太鼓起掌,褪去怒容,反而滿意的看著溫苒。
“眼力毒,膽子大,沈老頭沒看錯人,修溟……”
她看向自己孫子,眼底閃過一絲欣慰:“你,也沒挑錯人?!?/p>
她擺擺手,只對管家吩咐:“把這晦氣東西拿出去,處理了,別臟了我的地方。”
“是,老夫人?!?/p>
“至于你們?!?/p>
老太太終于瞥向二兒子一家,語氣淡漠,“眼皮子這么淺,能教育出什么好兒子,子豪進段氏的事之后再說吧!先把你倆自己的事管好吧,沒事不用過來礙眼了?!?/p>
段啟明面如死灰,被管家請了出去。
老太太似乎有些疲憊,對溫苒招招手:“孩子,你過來?!?/p>
溫苒看了段修溟一眼,見他幾不可察地點頭,才走上前。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將腕上一只翡翠鐲子褪下,套在溫苒手腕上。
“這鐲子,跟我當年送修溟母親的那只是一對,現在,給你了?!?/p>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溫和,“今天的事,你受委屈了,咱們段家,不需要虛頭巴腦的東西,也不需要沒眼力的蠢貨,你很好。”
溫苒心頭一震,這不僅僅是禮物,更是對她認可,也是身份的象征。
“謝謝奶奶。”她低聲道。
老太太點點頭,像是隨口問起,“你眼力這么好,那……沈老頭拼死要留給你的那套玲瓏瓷,你看過沒有?覺得怎么樣?”
溫苒一驚,她竟然也知道!
她立馬道:“我仔細看過,不像是老東西,倒像是二十幾年前的東西,也不知道爺爺為什么那么寶貝,只不過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打開?!?/p>
段老太太看著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聽說玲瓏瓷是京圈豪門姜家的東西,這里面沒準有關于姜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