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依妮,等會兒我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蘇辰呢?”
站在門口,冬熊的俏臉上寫滿局促和不安。
想到以前對蘇辰大呼小叫的樣子她就更窘迫了。
那個時候,她是隊伍里所有機娘的隊長,是經驗豐富的長輩,因為她確實參加過國家預選賽,甚至差一點就進了國家賽,對省級賽的經驗更是不必多說。
而那時的蘇辰只是個隊員。
她當然可以批評,可以用長輩的語氣說話。
不過她并沒有擺什么架子,她的嚴厲和呵斥都是為了大家變得更強。
平時嚴格訓練,比賽的時候才能少失誤、才能不那么容易陷入危機。
現在的蘇辰不一樣了,不僅成為車隊的隊長,更是搖身一變成為俱樂部的老板,是她們的頂頂頭上司!
更換車隊和宣布要建立新俱樂部的時候,她還迷迷糊糊覺得沒啥。
如今被蘇辰專門點名要見,冬熊這才如夢初醒。
“鎮定一點。”李依妮無奈地說:“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也不會追究你以前的無禮的,蘇辰沒那么刻薄。”
“可是……可是……”冬熊還是很慌,越接近辦公室越是不知道手腳怎么放,有種熱鍋上的螞蟻的美感。
“好了,沒有可是。”李依妮一把將冬熊推進辦公室,轉身將門關上。
冬熊呆呆站在辦公室中間,整個機娘都呆住了。
她不敢看蘇辰,只是低著頭,腦袋上逐漸滲出蒼白的蒸汽。
“呃,她這是……”蘇辰向李依妮投以詢問的眼神,冬熊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對。
李依妮還沒來得及說話。
轟——!
隨著一聲悶響。
只見冬熊腦門兒直接磕在辦公桌上,那厚重的實木桌面直接被磕出一個凹痕。
“蘇老板!對不起!”
蘇辰:“……”
李依妮:“……”
冬熊的聲音很大,只能說不愧是機娘和駕駛員的組合,一脈相承。
蘇辰只感覺自己耳朵里嗡嗡的,像是剛剛有人在他耳邊狠狠敲了下鐘。
他掏了一下發麻的耳朵,輕咳一聲:“冬熊,沒事兒說對不起干啥,你又沒做什么錯事。”
“我以前不該對您大吼大叫!”冬熊誠懇地說。
“呃……那都啥時候的事兒了……我都忘記了,根本沒什么的。”
蘇辰確實忘記了。
就算真有那么一回事,那冬熊的訓斥也絕對是善意的。
否則以他的性格必然會記住每一個惡意的瞬間并在有機會的時候進行一波清算。
“真的嗎?”冬熊眼巴巴瞅著蘇辰。
“真的。”蘇辰點頭。
冬熊:“那,忘得好。”
蘇辰:“……”
…
給李依妮和冬熊都上了茶水,回歸正題。
蘇辰盯著李依妮和冬熊的資料道:“馬上就是第三輪省級預選賽。
我記得你們也要參加一次省級預選賽對吧?個人積分只差一分了?”
李依妮聞言點了點頭:“剩下的省級預選賽我們隨便參加任何一場,獲得一次前三即可。
省級賽一年舉辦兩次,賽制積分一年清空一次。
上半年我和冬熊的個人積分就已經湊得差不多了,只是隊伍里除了尤明之外,其他隊員還差不少。
我想著上半年的省級賽反正去不了,之后的比賽也就以熟悉賽道為主,沒有完全將實力展現出來,算是……藏了一手吧。”
“不愧是曾經北方狼T2的隊長,很穩健。”蘇辰豎起個大拇指。
“說笑了。”李依妮莞爾。
“今天找你們來是要解決兩個問題,其一,冬熊的固化核心和目前使用的核心還有優化空間,升降尾翼已經成為我們車隊的標配,這就無需多說了,你和冬熊是否愿意接受我對改裝核心的優化?
其二——”話到這里,蘇辰臉上少有的多了幾分嚴肅。
“我想知道冬熊的心理障礙是什么。”
“不用驚訝為什么我會知道,現在我只是一名車隊的隊長,在履行一名隊長幫助隊員解決困難的職責。”
蘇辰看到李依妮蒼白的臉。
看到冬熊低垂下去的腦袋和眼里化不開的陰霾。
果然么……
冬熊以前也是被某個無良改裝團隊過度改裝過?
辦公室里沉默了許久。
蘇辰也不著急,他知道需要給李依妮和冬熊一個敞開心扉的時間。
半晌,李依妮終于開口:“雖然不太想提及這些,但我也希望能幫助冬熊找到解決的辦法,所以——”她握住冬熊冰涼的手,像是要給身邊的女孩傳遞面對過去的勇氣。
“其實冬熊一開始并不是我的機娘,她是我父親的機娘,而我的父親在俄區的國家級比賽上,在穿越羅薩利雪山的時候遭遇了雪崩。
雪崩摧毀了賽道,也將部分選手掩埋在厚重的雪層中,不幸的是,我的父親和冬熊就是遇難者。”
蘇辰聽到這里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對。
腦海中浮現出之前惡補知識時看到的一些資料。
七年前的羅薩利雪山大雪崩事件,不僅是自然災害,同時也是比賽方對賽道的維護和安全措施沒有做到位。
最終那場雪崩導致三名駕駛員遇難。
“父親和冬熊在雪層中被困了一天一夜,冬熊由于車架比較輕,車身整體重量和厚度都較小,所以即便將所有防護集中到駕駛艙,卻依然無法阻止寒冷滲透進來。
眼看著父親的生命氣息逐漸微弱,為了將父親送出雪層,她不得不轉化為機娘形態,抱著父親向雪層外突圍。
但雪層中有大量的空隙和塌陷層,機娘的力量在這種雪層中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時候越用力反而顯得越深……”
李依妮深吸一口氣,眼里有淚光閃動。
“父親和冬熊被發現已經是事故發生的兩天后,我的父親……去世了。”
辦公室里的寂靜被輕微的啜泣聲打破。
李依妮早已接受了這件事,她沒有哭,只是眼角濕潤。
失去親人固然是悲傷的事情,但冬熊已經盡力,她怎能將悲傷宣泄在冬熊身上?
況且,身為父親的機娘,她又何嘗不痛苦呢?
李依妮的身邊,冬熊捂著臉肩膀顫抖著,淚水順著光潔的下巴大顆大顆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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