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機關城,藏于巴蜀群山之中。
贏塵三人跋涉七日,穿過險峻的棧道、彌漫毒瘴的峽谷,終于在一處絕壁前停下。前方是萬丈深淵,云霧繚繞,不見對岸。
“范先生,你確定是這里?”項羽撓頭,“這哪有城的影子?”
范增不答,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兼愛”二字。他將令牌按在崖壁上,口中念誦:“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
崖壁震動,巖石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裂縫內是向下延伸的石階,深不見底。
“墨家尚儉,不事奢華,機關城建于山腹之中。”范增解釋道,“這是外門入口,內中另有乾坤。隨我來。”
三人魚貫而入。石階蜿蜒向下,兩側石壁逐漸出現人工雕鑿的痕跡,鑿出一個個壁龕,龕中放著陶俑,陶俑手中持著各式兵器,雖已蒙塵,但刃口仍寒光閃爍。
“墨家機關術,果然名不虛傳。”贏塵贊嘆。他前世見過不少古墓機關,但與這里相比,都顯得粗陋了。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方豁然開朗。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高近百丈,方圓數里,竟是一座完整的城池!城中有街巷、房舍、工坊,甚至還有河流穿城而過——那是地下暗河被引入。城中燈火通明,但不是燭火,而是一顆顆鑲嵌在頂壁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
最令人震撼的,是城中隨處可見的機關造物:木牛流馬在街上運送貨物,傀儡人在工坊中鍛造兵器,還有巨大的齒輪在墻壁中緩緩轉動,維持著整座城的運轉。
“來者何人?”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街角轉出一個青年,穿著粗布短打,腰間掛著工具袋,手中拿著一把奇形怪狀的尺子。他看起來二十出頭,面容普通,但眼神銳利,周身靈力波動竟有金丹初期。
“墨家弟子魯明,見過范增先生。”青年對范增行禮,顯然認得他。
“魯明,多年不見,你已入金丹了。”范增微笑,“這位是贏塵公子,阿房夫人之子。這位是楚人項籍。我們有要事求見巨子。”
魯明看向贏塵,目光在他腰間的雙魚玉佩上停留片刻,神色柔和了些:“原來是阿房夫人的孩子。家師常提起夫人,說夫人是墨家難得的知音。但……”他面露難色,“巨子正在閉關,沖擊元嬰,恐怕……”
“我們有急事,關乎天下蒼生。”贏塵上前一步,“請務必通報。”
魯明猶豫片刻,咬牙道:“好,你們隨我來。但巨子閉關之地機關重重,你們要跟緊我,一步都不能錯。”
三人跟著魯明穿街過巷。贏塵注意到,城中居民不多,大都穿著樸素,在各自的工坊中忙碌。他們看到外來者,只是抬頭看一眼,又低頭繼續工作,顯然對外人并不好奇。
“墨家弟子都這么……專注嗎?”項羽小聲問。
“墨家崇尚‘儉’‘勤’,弟子們除了修煉,就是鉆研機關術、鍛造術,很少理會外事。”范增道,“這也是墨家能保存至今的原因——不參與百家爭斗,只專注于技藝。”
行至城中心,一座高塔矗立眼前。塔有九層,全由青銅鑄成,塔身刻滿繁復的符文,不時有流光閃過。
“這是‘天工塔’,巨子閉關處。”魯明停下,“我只能送你們到塔前,塔內機關,我也不能隨意開啟。你們在此等候,我去稟報大師姐。”
“大師姐?”
“巨子之女,非攻。”魯明神色敬仰,“她是墨家百年一遇的天才,機關術、鍛造術、陣法無一不精,修為也已達金丹后期。巨子閉關期間,城中事務都由她主持。”
魯明進入塔中。不多時,塔門打開,一個女子走了出來。
贏塵只看一眼,便愣住了。
那女子約莫雙十年華,穿著一身素白勁裝,不施粉黛,卻明艷不可方物。她眉如遠山,眼若寒星,鼻梁挺直,唇色淡櫻,一頭青絲簡單束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最特別的是她的氣質——既有一份女子的柔美,又有一股匠人的專注與堅定,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非攻見過范增先生。”女子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家父閉關,不便見客。諸位有何要事,可與我說。”
范增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重點提到“黃泉”的陰謀和補天石的重要性。
非攻聽完,沉默片刻:“補天石,確是墨家至寶,藏于天工塔第九層。但非攻有一事不明——贏公子如何證明,你所言非虛?”
贏塵取出雙魚玉佩:“此玉佩為家母阿房所留,范先生可作證。另外……”他運轉《百草鍛體術》,體表泛起玉色光澤,“我修有神農傳承,這鍛體術,想必墨家有所記載。”
非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百草鍛體術》……確是神農絕學。但僅憑這些,還不夠。補天石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交出。”
“那要如何才肯?”項羽忍不住道,“難不成要打一架?”
“項公子說笑了。”非攻淡淡道,“墨家不好斗。但按規矩,想取墨家至寶,需通過三重考驗:明理、知術、證心。三位可愿一試?”
“怎么個試法?”
“明理考見識,知術考技藝,證心考品性。”非攻道,“三關皆過,我可開啟第九層,任你們取石。若有一關不過,便請回吧。”
贏塵與范增對視一眼,點頭:“我們接受。”
“好,隨我來。”非攻轉身入塔。
塔內別有洞天。第一層是個大廳,擺滿了各種機關模型、圖紙、半成品。非攻走到一個石臺前,石臺上放著一個木盒。
“第一關,明理。”她打開木盒,里面是三個零件:一個齒輪,一根連桿,一個滑塊,“請三位在一炷香內,將這些零件組裝成一個能運轉的機關,并說出其原理。”
項羽傻眼:“這……我只會打架,哪懂這個?”
范增也皺眉:“老朽略通陣法,但對機關術……”
贏塵卻眼睛一亮。他前世是考古學家,對古代機械頗有研究。這三樣東西,分明是蒸汽機的雛形——齒輪傳動,連桿轉換,滑塊往復運動。
“我來。”他走上前,仔細觀察零件。齒輪有二十齒,連桿上有三個鉸接點,滑塊上有導軌。略一思索,他開始組裝。
先將齒輪固定,連桿一端連接齒輪偏心點,另一端連接滑塊。然后他做了個簡單的動作——用手轉動齒輪。
齒輪帶動連桿,連桿推動滑塊在導軌上來回運動。雖然簡陋,但確實是個完整的往復運動機構。
“這是將旋轉運動轉換為直線運動的機構。”贏塵解釋道,“齒輪為動力源,連桿傳動,滑塊做功。可用于水車、風車等自然動力機械,代替人力。”
非攻眼中閃過贊賞:“贏公子果然博學。但你可知道,此機構的最大缺陷是什么?”
“效率低下,摩擦損耗大。”贏塵不假思索,“若在連桿鉸接處加入軸承,滑塊導軌涂抹潤滑,可提升三成效率。若將齒輪改為斜齒,噪音更小,運轉更平穩。”
“你……”非攻難得地露出驚訝表情,“你從何處學來這些?”
“家母曾留下一些古籍,其中有提及。”贏塵含糊帶過。其實這是前世的基本機械知識。
“第一關,過。”非攻收起盒子,“第二關,知術。請隨我來。”
第二層是個鍛造工坊,爐火正旺,各種工具一應俱全。非攻指著一塊鐵錠:“請三位在一炷香內,將此鐵鍛造成一件兵器。要求:鋒利、堅韌、輕便。”
這次項羽來勁了:“這個我在行!”他掄起鐵錘,叮叮當當開始鍛造。但很快發現不對——這鐵錠非同一般,是摻雜了玄鐵的“寒鐵”,極難鍛造。
范增試著以靈力輔助,但收效甚微。眼看一炷香過半,鐵錠才勉強變形。
贏塵忽然道:“項兄弟,停一下。”
“怎么?”
“寒鐵性寒,需以陽火淬煉。”贏塵運轉《炎帝真火訣》,張口噴出三昧真火,裹住鐵錠。在真火灼燒下,寒鐵迅速軟化。
項羽大喜,繼續鍛打。贏塵一邊控火,一邊指點:“鍛打時注意紋理走向……對,這樣可提升韌性……淬火要用寒潭水,但需分三次,溫度遞降……”
兩人配合,竟有奇效。一炷香將盡時,一柄短刀成形。刀身修長,刃口泛著寒光,刀背有云紋,正是百煉鋼的特征。
“好刀!”項羽愛不釋手。
非攻接過短刀,屈指一彈,刀身發出清越龍吟。她揮刀斬向旁邊的鐵砧,嗤的一聲,鐵砧被削下一角,切口平滑如鏡。
“鋒利有余,堅韌不足。”她淡淡道,但眼中欣賞更濃,“不過以你們的條件,已算難得。第二關,過。”
第三層,是個靜室。室內無燈,只有一顆夜明珠懸在頂上,灑下柔和的光。非攻在蒲團上坐下,示意三人也坐。
“第三關,證心。”她看著贏塵,“請贏公子回答三個問題。”
“請問。”
“第一問:若得補天石,修復鎮魔碑后,你當如何?”
“鎮守神州,護佑蒼生。但不止于此——我會集齊三十六鎮魔碑,重布周天星斗大陣,徹底解決天魔、黃泉之患。”
“第二問:若蒼生與你至親,只能救其一,你救誰?”
贏塵沉默良久:“我盡力兩全。若真不能……我選蒼生。因我至親,亦愿我如此選擇。”
非攻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第三問:墨家主張‘非攻’,反對一切不義之戰。但如今大秦一統,以武力平天下,你如何看?”
這個問題很尖銳。贏塵是始皇之子,代表大秦。而墨家歷來反對秦的武力征伐。
贏塵緩緩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戰國百年,戰亂不休,民不聊生。始皇一統,雖有殺伐,但結束了戰亂,統一了度量衡、文字、車軌,于民有利。至于‘非攻’——非攻不是不戰,而是不攻不義。若為護佑蒼生而戰,便是義戰。”
“那你認為,秦滅六國,是義還是不義?”
“對六國貴族,是不義;對天下百姓,是義。”贏塵坦然道,“世間事,難有絕對對錯。我能做的,是在我的位置上,盡力讓這天下少些苦難,多些太平。”
非攻靜靜看著他,良久,起身:“第三關,過。”
她走到墻邊,按動機關。墻壁滑開,露出一條向上的旋梯。
“隨我來,取補天石。”
第九層,塔頂。
這里空無一物,只有中央一個石臺,臺上懸浮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石頭呈五彩,光華流轉,仿佛有生命在呼吸。正是補天石。
但石臺周圍,有九道光柱交織成網,將補天石籠罩。光柱上符文閃爍,顯然是個極強的防護陣法。
“這是‘九宮鎖靈陣’,家父所布。”非攻道,“要取石,需先破陣。但此陣與家父心神相連,若強行破陣,會驚動他,導致他閉關失敗,甚至走火入魔。”
贏塵皺眉:“那如何取?”
“除非……”非攻看向他,“除非有人能‘補陣’。”
“補陣?”
“此陣有缺。”非攻指著光柱交匯處,“當年家父布陣時,留了一處生門,本是為應急之用。但生門需以特殊手法開啟,且開啟者需有‘補天’之能——你的《百草鍛體術》練出的‘玉體’,或許可以。”
贏塵明白了。墨家巨子布陣時留了后手,但開啟后手需要特殊體質。而他的鍛體術,正好符合。
“我該怎么做?”
“將你的血,滴在生門位置。”非攻指著光柱交匯處的一個凹槽,“然后以靈力引導,暫時替代缺失的陣眼。我會趁機取石,但時間只有三息。三息內,你必須維持陣法不崩潰。”
這很危險。陣法反噬,輕則重傷,重則身亡。
“我來吧。”項羽道,“我皮糙肉厚,抗得住。”
“不行。”非攻搖頭,“必須是玉體。尋常肉身,觸之即潰。”
贏塵深吸一口氣:“我來。”
他走到凹槽前,咬破手指,滴入鮮血。血液滲入的瞬間,九道光柱劇烈震動,仿佛要崩潰。贏塵立刻運轉《百草鍛體術》,體表玉光大放,雙手按在凹槽兩側,以自身靈力強行穩住陣法。
“快!”他低喝。
非攻身形如電,穿過光柱間隙,伸手抓向補天石。但就在她觸到石頭的瞬間,異變突生——
塔外傳來巨響,整座塔劇烈搖晃!
“敵襲!”魯明的驚呼從塔下傳來。
非攻動作一頓,但咬牙抓住了補天石。就在她取石的剎那,九宮鎖靈陣徹底崩潰,光柱炸開,狂暴的靈力席卷而來!
贏塵首當其沖,被震飛出去,撞在塔壁上,口噴鮮血。若非玉體護身,這一下就要斃命。
非攻也不好過,雖及時撐起護體靈光,仍被震得氣血翻騰。她手中補天石光芒大放,竟要脫手飛出!
“穩住!”范增出手,羽扇一揮,布下防御陣法,暫時擋住靈力沖擊。項羽則沖上前,一把抱住贏塵:“贏兄,沒事吧?”
贏塵勉強站起,看向塔外。透過窗戶,只見機關城外,黑壓壓一片人影,正在攻擊護城大陣。為首幾人氣息強大,竟都是金丹后期,甚至有一個元嬰期的威壓!
“是‘黃泉’!”范增臉色難看,“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非攻將補天石塞給贏塵,臉色冰寒:“是內奸。護城大陣的陣眼,只有墨家高層知道。他們能精準攻擊弱點,定是有人泄露。”
塔下傳來廝殺聲。顯然,“黃泉”的人已經攻入城中。
“非攻姑娘,現在怎么辦?”項羽急道。
非攻走到窗邊,看著城中亂象,眼中閃過決絕:“啟動‘天工塔’最終機關——‘萬械朝宗’。”
“不可!”魯明沖了上來,渾身是血,“大師姐,‘萬械朝宗’一旦啟動,整個機關城將自毀!這是同歸于盡啊!”
“那又如何?”非攻冷冷道,“墨家祖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黃泉’想奪補天石,想毀我墨家基業,那就一起死!”
“但城中還有數百弟子……”
“顧不了那么多了。”非攻轉身,走向塔心一處隱秘的機關,“贏公子,你們從密道離開。補天石不能落在‘黃泉’手中。”
“那你呢?”
“我留下,操控機關。”非攻平靜道,“我是巨子之女,墨家傳人,與城共存亡,是我的責任。”
贏塵看著手中的補天石,又看看城外黑壓壓的敵人,忽然笑了。
“非攻姑娘,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
“借我一物。”贏塵道,“天工塔的控制權。”
“你要做什么?”
“啟動‘萬械朝宗’。”贏塵眼中閃過瘋狂,“但不是自毀,而是……御敵。”
“你瘋了?‘萬械朝宗’是自毀機關,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
“我能控制。”贏塵取出母親留給他的那卷帛書——在云夢澤時,他從玉佩中取出,一直未看。此刻展開,上面記載的竟是一套操控上古機關的法訣!
“這是……”非攻瞳孔一縮,“《天工開物》?!失傳已久的墨家至高典籍!你怎么會有?”
“家母留下的。”贏塵簡單解釋,“時間緊迫,信我一次。”
非攻看著贏塵堅定的眼神,一咬牙,按下機關,將控制權交出:“塔心樞紐在那里,但最多只能控制三成機關。剩下的,會失控暴走。”
“夠了。”贏塵走到塔心樞紐前——那是一個復雜的青銅羅盤,上面有無數刻度、符文。他將手按在羅盤中心,運轉《天工開物》中的法訣。
羅盤亮起,整座天工塔震動起來。塔外,城中的機關造物仿佛活了過來,木牛流馬調轉方向,傀儡人拿起武器,城墻上的弩機自動轉向,瞄準了“黃泉”的人。
“這……這是怎么回事?”一個“黃泉”的金丹后期驚呼。
“墨家的機關……失控了?”
不,不是失控。是有控制的在反擊。
贏塵通過羅盤,感知著整座城的機關。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他成了這座城的大腦,每一個機關都是他的肢體。他心念一動,城墻上的弩機齊射,百丈長的巨弩呼嘯而出,將幾個金丹修士釘在地上。
“撤!快撤!”那個元嬰期的高手厲喝,但已經晚了。
贏塵操控著傀儡大軍,如潮水般涌向“黃泉”的人。這些傀儡雖然單個實力不強,但數量眾多,且不怕死,很快將“黃泉”的隊伍分割包圍。
更可怕的是,城中的防御機關全開:地面翻出陷坑,墻壁射出毒箭,房頂落下鐵網……“黃泉”的人猝不及防,死傷慘重。
“小子,你找死!”那個元嬰期高手怒喝,化作一道黑光,直沖天工塔。他要擒賊先擒王。
“保護贏兄!”項羽持槍擋在塔前。
“讓開!”贏塵喝道,同時操控塔頂的巨型弩機——那是天工塔的最強武器,“誅神弩”。
弩機轉動,鎖定元嬰高手。贏塵將所有靈力注入,甚至動用了《金丹重鑄術》中激發潛力的秘法。誅神弩的箭槽亮起刺目的光,一道水桶粗的光柱射出!
元嬰高手臉色大變,想躲,但被光柱鎖定,避無可避。他怒吼一聲,祭出一面黑色盾牌擋在身前。
轟——!!!
光柱與盾牌碰撞,爆炸的沖擊波將方圓百丈的建筑夷為平地。元嬰高手的盾牌碎裂,他本人也被震飛,口噴鮮血,顯然受了重創。
“走!”他咬牙,帶著殘部倉皇逃竄。
贏塵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天工塔劇烈震動起來——他強行催動誅神弩,超出了控制極限,整座塔的機關開始崩潰。
“塔要塌了!快走!”非攻拉起贏塵,沖向密道。
四人沖入密道,身后傳來隆隆巨響,天工塔轟然倒塌。煙塵彌漫,整座機關城都在震動。
密道很長,一路向上。當他們沖出地面時,已在數十里外的一處山谷。回頭望去,機關城所在的山峰正在崩塌,煙塵沖天。
“城……毀了。”魯明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非攻沉默地看著遠方,良久,輕聲道:“城可毀,傳承不可斷。只要墨家精神在,機關城隨時可重建。”
她轉身,看向贏塵:“贏公子,你救了我墨家,也毀了墨家。這份恩怨,該如何算?”
贏塵苦笑:“非攻姑娘想要如何?”
“我要你答應三件事。”
“請說。”
“第一,補天石借你修復鎮魔碑,但用完后需歸還。第二,墨家重建,需要資源,大秦需提供支持。第三……”她頓了頓,“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誰?”
“我弟弟,墨離。”非攻眼中閃過痛楚,“三年前,他外出游歷,從此失蹤。我查到他最后出現在儒家文廟附近。你既然要去文廟,幫我找到他,無論生死。”
贏塵鄭重道:“我答應。”
“好,那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非攻伸手,“從現在起,墨家與你,與大秦,是盟友。”
贏塵與她擊掌為誓。
遠處,夕陽西下,將崩塌的山峰染成血色。
項羽扛著槍,咧嘴笑道:“贏兄,接下來去哪?”
“儒家文廟。”贏塵握緊補天石,“取造化玉髓,修復鎮魔碑。然后……回云夢澤,加固封印。”
“我陪你!”項羽拍胸脯。
范增搖著羽扇:“老朽也去湊個熱鬧。”
非攻忽然道:“我也去。”
“你?”
“墨家已毀,我留在這里也無用。”非攻淡淡道,“而且,我要去找弟弟。另外,我對你說的‘周天星斗大陣’很感興趣——或許,墨家的機關術,能幫上忙。”
贏塵心中一暖。有這些伙伴相助,前路似乎不再那么艱難。
“那我們就……一起。”
四人相視而笑,迎著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