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塞訕訕地放下了手機。在注意到周圍人不善地眼神,她先是小聲說道:“羅馬對陣切沃的比分出來了。”
能隨隊出征的幾乎都是最狂熱的球迷,狂熱球迷中又混雜了不少極端球迷,普通球迷根本招惹不起他們。
在夏梨捂臉無語的動作中,她急忙提高聲音再次解釋道:“羅馬對陣切沃的上半場結束了,羅馬灌了切沃一個3:0,我們下賽季的歐冠資格有救了!”
安妮塞單方面宣布,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托蒂的三十年老粉。從他U12就開始看他比賽了,當然如果托蒂能轉會來米蘭,那就更好了。
聽到這話,大家能寬容安妮塞在主隊落后的時候笑出聲。有些球迷甚至也忍不住小小地歡呼出聲。
下半場只要米蘭的球員努力一些,逆轉比賽是完全不是問題。再怎么說米蘭可是豪門,對手只是幸運保級隊——維羅納。
這一輪結束,四舍五入,我們米蘭將會美美地來到聯賽第四。
切沃怎么可能在下半場逼平羅馬,拿到一分?
怎么可能會有球隊,在三球領先的情況下還能被逆轉呢?
要知道扳一球和扳三球的難度完全不一樣。
周邊一小撮穿著紅色球衣的球迷,都開始放松下來。大家甚至都有心情去球迷商店買些熱狗、爆米花之類的食物補充能量,喊了一整個半場,他們也喊餓了。
從現在開始,爭取下賽季歐冠名額的主動權,已經徹底掌握在米蘭手上了。
這片區域也有不少球迷,在嘈雜的聲音中在胸前畫十字,夾雜著禱告的聲音。
一定要拿下最后兩輪勝利!從現在開始,米蘭不要保平、不要輸球!
下半場一開始,當鏡頭對準站在紅黑軍團隊伍最前方的馬爾蒂尼。
米蘭真正的旗幟就站在場上。他蔚藍的眼睛像是最純凈、最幽深的地中海海水,始終目光堅定地注視著遠處。
他如雕塑般的面孔出現在大屏上,隊長袖標在他胳膊上飄揚,所有球迷心情忽然安定了下來。
不少球迷先是安靜了一瞬,而后助威聲猶如海嘯般,席卷整個本特戈迪球場。雖然只有一瞬間,就被主場球迷的噓聲壓制下去了。
夏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在這之前對足球絲毫不感興趣。在追因扎吉之前,她不斷地提醒自己:給球星當站姐是一碼事,喜歡上足球這項運動是另一碼事。
此刻,在這個有些簡陋的球場。上方的頂棚看起來隨時會漏雨,跑道的距離拉遠了球迷和球員之間距離,大屏的清晰度也比不上她看過的任何一場演唱會。
可她和其他的球迷,一起在為米蘭助威、吶喊。
紅黑色的煙霧飄散上揚,仿佛她的心臟和其他羅森內里一樣,一起為那抹紅黑色打著節拍。
下半場一開始,米蘭在中場拼搶地很兇。勢如破竹的氣勢,讓維羅納的球員為之一縮。
不是都快夏歇期了嗎,米蘭這群球星還這么拼命干什么?萬一有個大傷小傷的,一整個假期都在養傷就很倒霉了。
維羅納一時之間反而踢得小心翼翼。反正沒有保級壓力了,能贏當然是最好,保平也不錯,輸了也沒事。
看到毫無斗志的球員,小卡納瓦羅只能在自家禁區里無奈嘆氣。
有的時候意甲強隊和弱旅之間,技術差距并沒有那么大,更重要的精神屬性不一樣。強隊總有那么一兩個精神屬性拉滿的球員,就算落后,他們也會拼搏到終場哨響起。
安布羅西尼在中場不遺余力地掃蕩攔截著,斷下了球后,立馬短傳給皮爾洛。
雖然夏梨看不懂球,但是旁邊的安妮塞,從她爸爸的爸爸那一輩開始,就是羅森內里了。
她也不嫌棄夏梨是個球盲,細心地給她解說道:“現在皮爾洛拿到球了,那距離我們進球就不遠了。他是安切洛蒂來后的組織核心,哪怕前場只有發絲那樣的空隙,他都能抓住這個空檔,把球順利穿過去,讓前鋒很舒服的接球。”
夏梨:“哦。”
她滿心滿眼就只有因扎吉,只是她家正主,一會跑到球門前面第二根線的左方,一會又換位到右方。這讓她跟著左右搖頭,晃得她頭暈。
“因扎吉的無球跑位能力很強的,他這樣跑位既是在為舍甫琴科拉扯出空間,幫他吸引一部分后衛的火力,又可以尋找接球的空檔。”
夏梨:“哦。”
她不懂,但是她大為震撼,不免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安妮塞。
來自美人的注視,讓安妮塞解說地更起勁了。
“比如說現在皮爾洛把球回傳后場,然后這個球經過幾次短傳后,又回到了皮爾洛腳下。
他在靠后場的位置發出了精確制導,一腳長傳直接打穿了維羅納的后防線!球出現在對面的罰球弧度位置!
藝術一般的傳球!
因扎吉!因扎吉是怎么出現在這個位置的。”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了起來,像是一聲沖鋒號角,把客場球迷區域的氣氛完全點燃。
最前方飄揚的紅黑色旗幟,被球迷組織的成員揮舞地更加飄揚有力。
維羅納的后衛回追落后半個身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因扎吉直入禁區,完全來不及下地放鏟解圍。
“因扎吉第一腳觸球,沒有絲毫地停球調整,直接墊射!對面的門將判斷對了方向,但球速太快!他的手套甚至沒有碰到足球!”
“啊啊啊啊啊!球進了。”安妮塞激動地整個人都快要掛到夏梨身上,差點要對著她的嘴唇來一口。
場上的安切洛蒂毫無少帥風范,把雙手捻成了拳頭放在腰的兩側,激動地快速揮舞著。
他身后是下半場被換下的加圖索,把紅色毛巾甩得虎虎生風,神色激動到面容扭曲。
夏梨雖然也很激動,手掌堵住安妮塞的紅唇,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背號9的紅色小人。
等對方對球門慶祝揮拳時,她條件反射般地打開攝像機,把慶祝的這一幕如實地記錄下來。
只可惜,沒有錄到進球的時刻。因扎吉太快了,在禁區里快得就像一陣輕盈的風,從觸球到進球不到3秒。
這和沒有錄到自擔的killing part,有什么區別?
夏梨:不嘻嘻。
“踢平了!踢平了!第一個進球來了,下一個還會遠嗎?Lili,你不開心嗎?”安妮塞看著夏梨繃著臉,有些疑惑。
“我只是怕維羅納擺大巴。”
“擺大巴?那是什么?”
夏梨反應過來,這個梗出自隔壁國米家傳奇名帥穆里尼奧。
現在距離他接手藍黑還有好幾年,這位翻譯出身的教練還在葡超練級。
“就是怕他們最后這三十分鐘,十個人都龜縮到己方半場,像是開來一輛大巴車停在球門前。”
“噗。”安妮塞笑出了聲,“這個比喻可真是貼切!不過我們可是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員呢,能進他們一個,自然也能進第二個。”
就在她們聊天時,周圍不少人找夏梨和安妮塞要聯系方式。看球的女球迷比較少,年輕好看的女球迷就更少了。
況且一個解說這么精準,另一個風趣幽默。
安妮塞倒是加了幾個看得順眼的。夏梨只加女生的聯系方式,男球迷都婉拒了。
以她多年的追星經驗來說,男粉絕大多數比女粉更mean、更難搞,婉拒了哈。
就在這時,皮爾洛突然從中場前插至禁區蟄伏。在接到一腳直塞后,他一腳內扣,成功騙過守門員出擊,足球被他輕松推射入網。
球網被翻起幾朵白色的小浪花,這讓皮爾洛很激動,他雙手指天繞著球門線跑去。
他回首遠遠地望向安切洛蒂,沒有人知道哪怕他是國青隊的核心,也只能在國米坐冷板凳。
藍黑拋棄了他,紅黑卻接納了他。他看向安切洛蒂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皮爾洛終于用一顆寶貴的關鍵進球,在米蘭證明了自己。
看到雙手指天啊,夏梨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懷念!
“我們逆轉了,皮爾洛幾乎殺死了比賽,我就知道米蘭可以的。”安妮塞的眼角幾乎要涌出淚水了。
所有客場球迷提了一整場的心,終于放下來了。夏梨似乎也和他們的喜悅共感,原本應該好好保養的嗓子,也開始放聲吶喊出助威聲。
2000名客場球迷的聲浪幾乎要把本特戈迪球場掀翻。這次主場球迷的噓聲,也完全不遮住他們對場上米蘭球員的聲援,反而顯得有氣無力。
“看來剩下的時間,我們要擺大巴了。”安妮塞輕松地活學活用。
“那該這是世界上最昂貴的大巴車了。”
現在的米蘭幾乎半條腿,踏進下賽季的歐冠賽區。客場區域的氣氛和主場大不相同,不少維羅納的球迷紛紛失望地起座離場。
他們來支持球隊是為了看一場好球的,如果自家球隊能掀翻北方霸主那他們固然激動。
可維羅納下半場踢得毫無斗志,有些球員人還在本特戈迪球場,心卻已經在沙灘大海邊度假了。
在熬過了最后十幾分鐘的垃圾時間,在終哨聲響起,所有的客場球迷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不管旁邊是誰,都擁著對方的肩膀,一起開始蹦跳,這片小小的區域仿佛要被震倒。
紅黑軍團的球員在馬爾蒂尼的帶領下,繞場來到客場區域,給遠道而來支持他們的球迷道謝。
所有球員都在騎士長的帶領下,把這場的落場球衣脫下,雙手高舉過頭頂,鼓掌示意。
雖然客場球迷幾乎整場都被主場壓制,但米蘭的球員每次路過這小片紅色區域時,腳步都能松快幾分。球星的熠熠星光,都是由這些“第12人”的喜愛匯聚而成。
落場紅色球衣像是一個個圣誕節禮物的包裝,被球員們拋向看臺區域。
夏梨敏捷地躲過一件沾滿汗水球衣,這件珍貴的落場球衣飛向她身后。那位拿到的球迷激動地抱著,滿眼不可置信,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安妮塞:“你不想要收藏一件,這樣很有紀念意義的球衣嗎?何況這還是皮爾洛的,他今天可是進球了。”
“我不太喜歡別人的□□沾染到我的皮膚上。”夏梨攏了攏自己的黑色外套的袖子,“何況又不是因扎吉的,如果是他的,我能考慮一下。”
她們唯粉就是這樣,眼里只有自擔哈!
臺下的因扎吉正在給周圍的球迷簽名,抬頭后精確捕捉到,之前在公開訓練日見到的那位女球迷。
實在是夏梨在一堆男球迷中太顯眼,她手上的相機像是開了定位器一樣,黏在他的身上。
她上次給人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米蘭城的球迷大多溺愛因扎吉,從來不在他目前提起皮耶羅和尤文,就怕觸及傷心事。只有她……直接貼臉開大。
這讓因扎吉又多看了幾眼,再次確認了這位就是他另類的人蜜,鏡頭的偏愛就是最好的證明。
夏梨手里的佳能R50V對著因扎吉,快速地拍著,現在的距離可比他在球場上奔跑來的近。
她再一次感慨這個相機拍出來的清透感,就是沒有自帶的閃關燈,拍出來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團。
要是有兩個相機就好了,雙機位拍攝,一個用來出圖,一個用來拍視頻。
“他們走了,我們也該回米蘭了。”安妮塞用手肘捅了捅她,有些好奇:“好像這兩次看到你都帶著相機,還以為你是給自己拍照的呢!沒想到每次你的攝像頭都是對著因扎吉,就這么喜歡嗎?”
她笑了笑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駁,只是把東西收好后,和安妮塞一起出發去維羅納的火車站。
等兩人背著包站上站臺,才被廣播告知。這趟火車晚點了。而現在到了是工人的下班時間,今天沒有去米蘭的火車了。
下班路過的鐵路工人,從她旁邊的休息室出來,有說有笑地穿過她們。
只留下夏梨站在站臺上和安妮塞面面相覷。
今天能夠獲得相機獎勵,只是幸運女神很偶然地親吻了一下她。
果然她非酋的屬性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什么時候才能從非洲人逆襲成為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