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上眉梢 寵上眉梢 第47節(jié)

但這未免也太?荒謬了, 他記得謝少?夫人是?江南第一世家秦家的大小姐，而貴為一品太?師的沈大人與秦家可謂是?一點(diǎn)瓜葛都沒有, 這兩個(gè)人怎么?可能是?兄妹。

蕭昀忽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幕僚眼神不躲不閃, 堅(jiān)持自己的答案:“下官確實(shí)?覺得謝少?夫人跟沈大人像親兄妹。”

劃水到這個(gè)份上?, 蕭昀自然是?有點(diǎn)相信的，他沉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隨我過來。”

幕僚連忙跟在蕭昀身后, 等到了廂房門?口，蕭昀微微抬起手:“你們就守在外面, 不要放任何人進(jìn)來，包括公主。”

“是?, 太?子殿下。”

一進(jìn)去，蕭昀就用折扇關(guān)上?了窗戶，他看?著幕僚道:“此事孤已經(jīng)信了三分，但問題是?謝少?夫人乃江州第一世家秦家嫡長(zhǎng)女，這沈大人總不會(huì)?是?秦家流落在外面的兒子吧？”

他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gè)可能，但作為江州一帶的名門?望族，又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兒子流落在外呢，這事實(shí)?在是?太?過蹊蹺了。

幕僚成日在外替蕭昀辦事，有時(shí)?候特別懂大家族的彎彎繞繞，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可是?太?子殿下，有沒有一種可能，謝少?夫人根本?就不是?江州秦家親生的女兒。”

蕭昀再次覺得荒謬，他按了按發(fā)疼的太?陽(yáng)穴，自言自語道:“這應(yīng)該不會(huì)?吧。”

難道是?他想太?多了，幕僚心想。

剛想說“自己有可能想多了”，蕭昀突然將折扇重重地敲在紫檀半圓桌上?，發(fā)出尖銳的聲響:“等等。”

“太?子殿下。”

腦海中閃過一個(gè)片段，蕭昀直視幕僚，一字一頓道:“之前咱們查到的南定侯府小侯爺?shù)奈椿槠奘?不是?江州秦家的二小姐?”

“是?啊，當(dāng)時(shí)?查到的時(shí)?候下官也覺得驚訝，有謝國(guó)公府跟南定侯府幫襯，江州秦家在江南一帶的地位算是?穩(wěn)固了。”幕僚順著蕭昀的話往下說，說著說著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duì)勁，面色微變:“這秦家二小姐是?秦家收養(yǎng)的養(yǎng)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秦家二小姐有可能是?沈大人的妹妹。

順著這點(diǎn)往下推，要么?就是?江州秦家從一開始就弄錯(cuò)了秦家大小姐跟二小姐的身份，要么?就是?——

江州秦家有欺瞞之嫌，跟謝大人有婚約的是?秦家大小姐，但嫁過來的卻?是?秦家二小姐。

除此之外，幕僚想不到第三種答案。

“太?子殿下，那?我們現(xiàn)在是??”

幕僚所想恰好是?蕭昀心中的想法，其實(shí)?蕭昀不會(huì)?在京城多待，這些家宅內(nèi)院的事，本?來就跟他無關(guān)，但想到昨夜那?個(gè)皎若秋月的女子，蕭昀還是?打算弄清楚這件事:“孤要是?沒猜錯(cuò)的話，沈大人應(yīng)該是?住在北邊的廂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京，你親自帶人去北邊的廂房，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

世人來寺廟無非是?上?香祈福，若無所求，那?位沈大人肯定不會(huì)?來甘泉寺。

其實(shí)?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蕭昀派人去江州打聽，但他作為東璃太?子，此舉未免太?**份，而且也來不及。

“下官遵旨。”

陣陣?yán)滹L(fēng)刮進(jìn)來，廂房再次恢復(fù)安靜。

蕭昀莫名的想到昨夜女子單薄寂寥的身影，他想，他更傾向?于第二種答案。

幕僚辦事很快，還沒半個(gè)時(shí)?辰，他就提著一個(gè)卷軸進(jìn)來，恭恭敬敬地遞給蕭昀。

幕僚去的時(shí)?候都沒怎么?抱希望，誰知還真讓他找著一點(diǎn)線索。

蕭昀將卷軸小心展開，上?面是?兩句話——

不求此生平步青云，但求吾妹一世無恙。

蕭昀沉吟道:“看?來這位沈大人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妹妹。”

那?這剛好就對(duì)上?了，這位沈大人幼時(shí)?失去父母，憑一己之力三元及第，平步青云。

他既然能寫出這話，那?他底下肯定還有個(gè)妹妹。

但他要是?知道他妹妹有可能被人當(dāng)成一枚棋子嫁到了謝家，只為成全自己親生女兒的幸福，不知是?何感想。

若是?撇開謝家清貴跟謝大人足夠出色這一點(diǎn)，有沈岸這樣的兄長(zhǎng)在，他妹妹的姻緣肯定可以自己做主。

“想來沈大人依附東宮太?子，也是?為了尋找妹妹。”幕僚接話，試探道:“太?子殿下，你說這件事咱們要告訴謝大人嗎？”

“你有證據(jù)嗎？”蕭昀看?他一眼，要是?他們的猜測(cè)是?真的，那?江州秦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讓妹妹代替長(zhǎng)姐嫁到百年世族的謝家，還堂而皇之的將本?該屬于謝大人的妻子許配給南定侯府。

他其實(shí)?也能明白那?位秦大人的心理，無非就是?秦家在江州，謝家在京城，搞不好他跟京城這邊的人一輩子都不會(huì)?見?面，所以在那?心生僥幸，熟不知總有人會(huì)?察覺到的。

不過他最好奇的是?謝大人有沒有懷疑自己夫人的身份。

幕僚確實(shí)?沒有直接的證據(jù):“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事關(guān)謝國(guó)公府跟謝大人，此事還要從長(zhǎng)計(jì)議，等回京之后，孤會(huì)?試探一下謝大人跟沈大人。”

好在這次擇選太?子妃，他可在京城留上?好一些日子。

“如果謝少?夫人真是?沈大人的妹妹，沈大人肯定會(huì)?向?著謝大人。”

蕭昀笑著哼了一聲，這倒是?，他記得謝大人是?支持三皇子殿下，沈大人則是?支持本?朝東宮太?子，要是?謝少?夫人真是?沈大人的妹妹，那?沈大人為了妹妹也得向?著謝國(guó)公府。

就是?不知道謝少?夫人對(duì)謝大人是?個(gè)什么?感情，看?那?天晚上?的情形，謝少?夫人應(yīng)該有心事，蕭昀又皺了皺眉。

他既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真相大白的那?副場(chǎng)景，但又擔(dān)心女子在其中會(huì)?受到傷害。

“殿下，未央公主吵著見?您。”

“讓未央進(jìn)來。”

未央公主頭戴海棠步搖，穿著大紅色百花曳地裙，慢悠悠的走進(jìn)來:“我還以為皇兄是?在里?面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呢，竟然讓大家都守在外面。”

“又在胡說八道。”蕭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寵溺道:“今日怎么?這么?早起來了？”

未央公主深感苦惱的看?了他一眼，撇嘴道:“這不是?聽說謝大人來了甘泉寺，所以我就起來了，誰知道還是?沒有趕上?，倒是?皇兄，這青天白日的，你讓人都守在外面干什么?。”

蕭昀沒料到是?這個(gè)原因，失笑:“除夕夜宴的時(shí)?候，你不是?見?過謝大人了嗎？”

“那?謝大人這么?厲害，我想多見?幾面怎么?了，皇兄，你知道謝大人他為什么?來甘泉寺嗎？”未央公主不服氣。

“他是?來接他夫人的。”

“這么?早來接，謝大人跟他夫人感情還這么?好。”聞言，未央公主若有所思:“要不是?謝大人這么?早娶妻，我都想讓他做我駙馬了。”

她承認(rèn)那?位謝少?夫人長(zhǎng)得極美?，但能得夫君這般憐惜寵愛，是?真讓人眼紅。

蕭昀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幻想:“本?朝皇室就有好幾位公主，謝大人要是?尚公主，未央也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nèi)。”

這也是?為何東璃王與本?朝結(jié)秦晉之好，想的是?為蕭昀挑選太?子妃，因?yàn)楸?朝幾個(gè)皇子都已經(jīng)有了正妃，比較出色的幾個(gè)世家子弟也都有了妻室。

未央公主假裝惱怒的跺了跺腳:“皇兄天天都要拆我的臺(tái)，既然謝少?夫人她們都回了京城，那?我們什么?時(shí)?候回去?”

她們?cè)谶@甘泉寺都待了很久了。

蕭昀笑了下:“明日就回去吧。”

在定下太?子妃人選之前，蕭昀非要弄清楚謝少?夫人的身世，然后在她需要的時(shí)?候幫她一把，要不然，蕭昀寢食難安。

==二更==

幾輛馬車停在謝國(guó)公府門?前，謝老夫人跟蘇氏最先下來，當(dāng)看?到儀容儒雅的謝凌親自抱著姑娘下來時(shí)?，謝老夫人怔了下:“含兒這是?怎么?了？”

明明姑娘剛剛還好好的，怎么?下馬車是?被抱著下來的。

許是?因?yàn)樘鞖饫洌麘牙?的姑娘被男人的墨色狐裘大氅完全遮住，顯得格外嬌小，謝老夫人只能看?到姑娘露在外面的海棠云步搖。

謝凌面不改色的將狐裘大氅往里?掩了掩，溫和?而笑:“許是?舟車勞頓，她睡著了。”

說話間，二夫人也走了過來，笑著感慨一句:“到底還是?子凌懂得怎么?疼惜自己的夫人，你二叔要是?有你疼惜妻子的一半自覺，你二嬸我也就知足了。”

謝凌是?國(guó)公府培養(yǎng)出來的名門?公子，人前一直是?冷靜自持的模樣，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做出這番主動(dòng)，到底是?成親了，不一樣。

謝老夫人和?顏悅色，笑道:“既然含兒睡著了，那?你就快抱她回去吧，前些日子，含兒也辛苦了，這幾日讓她好好歇息下。”

像她們這種家族，新年這幾天往往是?最忙的，好在過了十五，后面事情會(huì)?少?一些。

謝凌輕“嗯”了一聲，氣度溫雅清淺:“子凌先行告辭。”

謝晚凝原本?還想著去正房陪嫂嫂說說話，現(xiàn)在看?來也是?不成了，她嘟囔道:“兄長(zhǎng)跟嫂嫂還真是?無時(shí)?無刻不在恩愛。”

“傻丫頭，你兄長(zhǎng)跟嫂嫂那?是?感情好。”蘇氏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娘親房里?的廚子新做了幾樣糕點(diǎn)，晚凝可要去嘗一下?”

謝晚凝眼睛一亮，連忙挽著蘇氏的手臂撒嬌:“我就知道娘親最好了，那?我們趕緊去吧。”

謝老夫人:“快去吧，要不這小丫頭又要鬧了。”

謝晚凝今年就要出閣了，在她出嫁前，謝老夫人還是?希望她能多享受家中長(zhǎng)輩的疼愛。

二夫人見?狀上?前一步，道:“外面冷，妾送母親回凝暉堂吧。”

“長(zhǎng)路奔波，你也累了，就早些回房歇息吧。”謝老夫人不贊同的看?她一眼，打趣:“老身有這么?多伺候著，難道你還擔(dān)心老身找不到凝暉堂的路嗎。”

二夫人頓時(shí)?就笑了，往旁邊挪一步:“那?母親慢走，妾明天再去給母親請(qǐng)安。”

謝凌抱著妻子經(jīng)過芍藥園的時(shí)?候，表姑娘柳如煙正帶著婢女賞花，見?他過來，柳如煙慌里?慌張的行了個(gè)禮:“表哥回來了。”

謝凌目不斜視，淡聲應(yīng)道:“嗯。”

柳如煙直起身，當(dāng)觸及到他懷里?被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女子，面色有些僵硬，試探的問:“表嫂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怎么?還讓表哥抱著?”

她在謝家住了這么?些年，從未想過表哥有一天會(huì)?對(duì)一名女子這般憐惜寵愛，即便這人是?他的夫人。

“她睡著了。”窩在謝凌懷里?的秦若眼睫顫了顫，隔著大氅，謝凌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挑眉問柳如煙:“表妹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沒有了。”謝凌為官多年，威嚴(yán)尤甚，柳如煙在他面前不敢放肆，當(dāng)即低下頭:“表哥慢走。”

沁蘭亭，柳如煙撫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恨得不行:“表哥是?何等清貴的一個(gè)人，清雅溫潤(rùn)，她竟然敢指揮表哥抱她進(jìn)屋，簡(jiǎn)直沒有一點(diǎn)為人妻子的自覺。”

在這京城之中，哪個(gè)世族不是?妻子侍候夫君，哪有夫君百般伺候妻子的道理。

丫鬟替她倒杯茶，小聲道:“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少?夫人，應(yīng)該是?大人心疼少?夫人，才?抱她進(jìn)屋的。”

丫鬟越說，柳如煙心中的怒氣越往上?漲，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還不是?因?yàn)樗醋吡吮砀绲男模裁?江州遠(yuǎn)近聞名的才?女，分明就是?個(gè)狐媚子。”

自從姑姑跟姑父去云州上?任，國(guó)公府雖然還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但她心里?總有些不安，畢竟到現(xiàn)在，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對(duì)于一個(gè)女兒家來說，婚事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寫信給姑姑。

姑姑卻?說姑父新官上?任，她實(shí)?在顧不上?她，讓她去求謝老夫人為她做主，或者返回母家，讓家里?的長(zhǎng)輩替她挑選一門?婚事，柳如煙怎么?能甘心。

當(dāng)初她被姑姑接到國(guó)公府的時(shí)?候，家里?的一眾姊妹是?何等的羨慕她，所以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留在國(guó)公府的，思來想去，還是?姑姑之前說的方法可信。

能做表哥的妾室，其實(shí)?已經(jīng)遠(yuǎn)勝許多人了，這才?有了方才?過廊的遇見?，誰知道就讓她撞上?那?一幕，真是?氣死她了。

這話丫鬟可不敢接，她們這些人心里?可是?跟明鏡似的，在大人跟少?夫人之間，明顯是?大人待少?夫人更用心些。

要是?一些對(duì)少?夫人不好的言論?傳出去，大人能輕易放過她們嗎。

好在柳如煙生了一會(huì)?氣之后，人又平靜了下來，她問:“我記得老夫人身邊是?不是?有一個(gè)叫瑩兒的?”

丫鬟眉心一跳，這可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她們能不知道嗎。

“是?，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