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 第三十章：我們要有自己的太陽

云中宮祠。

靈華君收了神通，侍從打開殿門，天子迫不及待地經(jīng)過層層巫覡和巫女之間，來到了云中君的神主牌位之下。

雖然剛剛就在門外，但是距離這神主牌位更遠(yuǎn)一些，總有一種不太踏實(shí)的感覺。

天子一進(jìn)來便問：“我……我那三弟……”

靈華君看著天子的眼睛說：“死不瞑目，怨念化為鬼魂。”

這一下，真的確定不是暗鬼，而是真鬼了。

天子瑟瑟發(fā)抖，再度想起了他那個死得很是時候的父皇，更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國師，救我啊！”

“朕那三弟，生前就是武將，兇惡無比冥頑不靈，此等人死后據(jù)說化為的兇神厲鬼更是遠(yuǎn)勝于常鬼。”

“若是他來索朕性命，朕之性命豈能安在。”

此時此刻，天子溫長興再度想到了自己那個三弟的面容，還有其凄慘的死狀。

再加上其死因正是因?yàn)樗闹杏泄砟枪硪沧兊迷桨l(fā)恐怖了。

他滿面都寫著兩字。

危矣！

靈華君看著天子，口中說道。

“自作孽，自當(dāng)受其惡。”

天子想要辯解什么，但是又不敢看靈華君的眼睛，只能唉聲嘆氣。

“皇家之事，國師不懂啊！”

隨后，天子又說。

“國師神通廣大，難道就不能拿了我那……”

想了一下，他又改口說道。

“拿了那惡鬼么？”

靈華君：“不能。”

天子問：“為何？”

靈華君：“那淮城王所化之鬼并無害人之能，待其怨念散去，自會平息。”

天子支支吾吾地問：“我那三弟，怨念如何才能散去？”

靈華君問：“皇家之事，淮城王如何怨念才能散去，我想還是陛下比較懂！”

天子被靈華君這一句給說得支支吾吾，低頭不敢直面那神主牌位。

最后，溫長興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樣悄悄從云中宮祠離去，來去都是微服簡從，好像生怕知道他是因?yàn)榛闯峭醯膼汗碜魉疃鴣淼竭@云中宮詞求仙神庇佑的。

其實(shí)，國師靈華君當(dāng)然能拿下那淮城王死后怨念所化之鬼。

只要找到那尸骸的位置，然后取出來，也便無事了。

但是，其卻并沒有這般做。

天子回去之后，依舊成宿于宮中龍榻之上做噩夢，聽那淮城王于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痛恨的呼其姓名，瞪著雙目咒其橫死。

哪怕白日里打個盹，也是如此。

他為了平息那淮城王的怨念，日夜請那僧道于宮內(nèi)做法，一邊祭祀超度那淮城王平息其怨念，一邊也想要震懾那淮城王的惡鬼，讓其不敢靠近宮中謀害自己。

但是也并不奏效，淮城王依舊進(jìn)入其夢中，嚇得天子瑟瑟發(fā)抖。

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

每過一日，那夢中淮城王的模樣也越來越恐怖憎惡。

面目變得越發(fā)腫脹慘白，肉綻露出森森白骨。

雖然那淮城王不能傷溫長興的性命，就這樣盯著他，口中喊著他的名字詛咒他。

卻也將其嚇得魂飛魄散，精神恍惚。

流言傳入城中。

人人皆言那淮城王并非死于臨江驛的大火之中，而是被天子派人所殺，最后沉尸于江中，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

說那淮城王全家橫死，自身死無葬身之地，尸骨日日受那江水的冰寒。

因此怨憤之下，化為厲鬼，前來找天子索命。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

天子溫長興和他那父皇不同的是他反應(yīng)很快，而且提前有準(zhǔn)備，那淮城王的厲鬼因此沒能得逞。

但是像這種皇城之中鬧鬼，爭權(quán)奪位，骨肉相殘，兄弟鬩墻。

這等充滿了無數(shù)百姓喜歡看的要素的戲碼，自然在坊間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不過也自然有些意外收獲。

兩任天子皆遇惡鬼索命，人人都說這溫家天子德薄的同時，也對幽冥之事，厲鬼報復(fù)之說，變得篤信不疑。

人人皆忌憚不已，擔(dān)憂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家家戶戶開始供奉起了云中君、鬼伯的神主牌位。

甚至于，還有人供奉起了陰陽道人的牌位。

而淮城王的作祟之事，一連過去了十天半月之后，才漸漸消散。

這個時候。

國師靈華君卻離開了京城，于東華河畔走下法駕，喚龍而來渡江下游。

上一次她在那淮城王的埋骨之地看到了神樹扶桑的光影輪廓，便知道那附近應(yīng)當(dāng)是有一座類似于洞天福地的所在，而云中君應(yīng)當(dāng)也在那處。

她突然記起，她很久未曾真正地見到過云中君了。

這讓她想起了之前在云壁山的神峰之上，云中君從天而降，賜酒食與她的時候。

那里有著仿佛從九幽黃泉之下流出的潺潺湯泉水，有著滿山遍野的氤氳霧氣，有著盛開滿樹的桃花，明月落入泉池之中。

距離并不遠(yuǎn)，一個時辰就到了。

但是沿著記憶里的那地方朝著深處走去，靈華君看向遠(yuǎn)方，卻并未層看到那神樹的影子。

“看不到？”

她戴上了天神相，然后這才看到了遠(yuǎn)處的神樹的影子輪廓，那樹影好似從大地之上拔地而起直穿云霄，她便接著一步步朝著那神樹所在的方位而去。

緊接著，靈華君在沿途便看到了越來越多的超脫凡俗的異常之事，陰陽之外的物。

她看到了這里有著許多光禿禿的桃樹，但是仔細(xì)一看，又不像是桃樹。

那是妖客。

“嗖嗖嗖嗖！”

靈華君還是第一次見到妖客，這妖樹咻咻地?fù)]舞著藤蔓，看上去十分地駭人。

而更駭人的是藤蔓之上還有著電光閃爍，這要是落在人的身上，怕是瞬間就如同被雷給劈中了一般。

“你是何物？”

靈華君見過涌幽，知道這些妖其實(shí)是活物，但是靈智低下。

但是妖客的靈智，好像要比涌幽要高出一大截。

如果說，涌幽的智慧如同蟲子一般，那么妖客最少也相當(dāng)于一只魚蝦了，隨著靈華君的問話，她耳畔傳來了一陣陣意味不明的低語。

她沒有仙骨，如果能夠直接通過仙骨連接妖客的話，或許能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源自于生物本能的一些**，哪怕是再低等的生物也會有，只是它們會完全被這種本能所驅(qū)使。

不過她還是知道了其名字：“原來你叫妖客。”

路上腳下時不時有涌幽鉆出，纏繞在那妖客之上。

一座座龐然大物帶著轟隆隆的聲音從身旁穿過，就好像肚子里面有著雷霆在咆哮。

最后，在入谷的道路上。

靈華君看到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廟宇，也終于放緩了腳步。

周圍都是各種看上去干枯的樹木和褐色的樹藤，樹藤之上還站著密密麻麻的烏鴉，一只只雙爪鑲嵌在枝干之上，死死地插入枝干上預(yù)留下來的插孔里面。

“滴滴滴滴！”

那是正在充電的光芒，還有提示音。

“呱呱呱！”

荒涼的山谷之中，怪異的烏鴉站在詭異的廟宇旁的枯樹之上，發(fā)出蒼涼的叫聲。

一個小幾號的鬼神坐在其中一棵枯木妖樹之上，妖樹上還有著一只眼睛在打量著她，而樹的下面還有著一個奇怪的琉璃寶石鑲嵌在上面，閃過奇奇怪怪的畫面和光彩，那是一塊屏幕。

“滴滴滴滴！”

“正在進(jìn)行人臉識別，正在進(jìn)行體態(tài)掃描，神面識別碼確認(rèn)中……”

“識別通過，身份：神巫……”

若是常人就算法力神通廣大，能夠穿行過那妖客和涌幽布置下的陣法結(jié)界。

但是只要經(jīng)過這里，被那鬼神和眼睛發(fā)現(xiàn)，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靈華君從這里經(jīng)過，那妖樹也只是看著她，一動不動。

跨越山谷的道路。

那神樹的影子終于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一半光影，一半現(xiàn)實(shí)。

虛幻的神樹光影充斥云霄，而現(xiàn)實(shí)卻只是一個只有仿生樹樁和機(jī)械核心的殼子，但是在那樹的腳下，密密麻麻的粗壯涌幽連接在上面，裸露出來的核心正在嘗試性的運(yùn)轉(zhuǎn)，然后有著機(jī)械臂在進(jìn)行組裝。

乍一看過去。

虛幻與真實(shí)交錯，機(jī)械與古典共舞。

而此時此刻，云中君就盤坐在那密密麻麻的藤蔓之上。

云中君知道她來了，看著她望著這神樹的目光。

告訴她：“這是扶桑樹！”

而云中君，在種這棵樹，或者也可以說落成。

靈華君終于知道了這棵神樹的名字，她也當(dāng)然聽說過扶桑的威名，那是一棵太陽會從其上升起的上古神木。

這里的一切都看上去很荒蕪，但是靈華君發(fā)現(xiàn)成千上萬的妖、神、鬼、龍?jiān)诔@邊趕來，用不了多久這里應(yīng)該就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她依舊不知道，這里是做什么用的，而云中君又為何要來到人間。

于這海畔，種下這棵扶桑樹。

云中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曾說過，這里會有太陽升起。”

靈華君難以理解：“但是，天上已經(jīng)有了一顆太陽。”

云中君說：“天上的太陽是天上的，但是我們自己，也需要一顆我們的太陽，雖然沒有辦法和天上的那顆相比，但是它同樣也能夠和我們提供近乎無盡的光和熱。”

靈華君震驚無比：“神君的太陽？”

如同云中君對靈子所說的那般，他真的要在這里，升起一輪太陽。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這真的是云中君能夠做到的事情么？

以法力塑造大日烈陽。

這是何等的神通？

這個時候再去看那還沒種出來的扶桑神樹，頓時感覺不一樣了。

和神魂出游不一樣，靈華君此刻是凡體肉胎，她走了很久才走到了那神樹之下，也終于再次看到了云中君的本體。

她取下了天神相，想要用凡目看看對方。

退去那神目所帶來的觀看本相的神通。

和昔日一樣，只用肉眼去看。

不過，和之前看到的時候，云中君好像也不太一樣了。

昔日，雖然云中君擁有著超越尋常凡人的形態(tài)容貌，至少看上去還很像人，如同行走于荒野林中的上古神祇。

但是這個時候，總覺得距離人更遠(yuǎn)了一些。

因?yàn)椴惋L(fēng)飲露的神通，按照程序汲取配比所需要的一切養(yǎng)分，皮膚和身體狀態(tài)完美得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體內(nèi)的仙骨都甚至隱隱透了出來，讓人感覺身體里有光華在流轉(zhuǎn)。

而仙骨顯露在外的印記，也就是所謂的“網(wǎng)絡(luò)插線接口”，也更加大了這種感覺。

而再和云中君的雙目對上。

隱隱間，靈華君有種在看著一方天地的感覺，無數(shù)的光影在那眸中流轉(zhuǎn)變化，龐大的信息在其中更迭處理。

看到她走了過來，云中君也終于從那密密麻麻、粗壯交疊的根須藤蔓之上站了起來。

他手伸到了腦后，將一根接在自己身上的線纜抽了下來。

結(jié)束了和這“扶桑神樹”以及“陣法結(jié)界”的同步狀態(tài)，而在靈華君的眼中，其雙眸之中的那種若即若離的非人感和隱隱的光澤，也隨之消失于無形。

靈華君于高聳堆疊的藤蔓下抬頭：“神君？”

云中君從上往下望去：“怎么，認(rèn)不得了？”

靈華君匆忙說道：“當(dāng)……當(dāng)然認(rèn)得，只是……”

云中君從高處走下：“只是有些不一樣了，是吧！”

云中君從高聳的神樹幻影中走來，于堆疊成小山般貫通著通天法力的粗壯根須藤蔓上走下，一邊走一邊說道。

“我睡得有些太久了，這具身體已經(jīng)很老了，老得超乎你們的想象。”

“我失去了很多東西，也自然要做出一些改變。”

云中君這般說，意思是植入了仙骨這件事情。

但是落到靈華君的耳中，她卻驟然記得了一些事情。

“云中君醒來的時候，曾經(jīng)也制不住那作亂的長江五湖四海游龍。”

“他這是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找回，于那上古蠻荒之時失去的法力神通，或許在那神話之中的歲月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什么。”

雖然在她的眼中，云中君的神通法力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了。

強(qiáng)大到她覺得，這已經(jīng)超乎了神話之中云中君應(yīng)該有的神通法力。

但是。

似乎在云中君的口中說來，這一切才是剛剛開始。

云中君帶著她穿過神樹之下。

穿透那層層虛幻的幻影，神樹扶桑后面陰影之中的山坡上景象也顯現(xiàn)了出來。

靈華君：“這？”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充滿古韻的建筑。

只是。

這座建筑除了看上去古香古色，卻又完全和古代沾染不上任何邊界，因?yàn)樗筒皇沁@個時代的人能夠修建出來的。

它太大了，光是地基就給人一種皇城的感覺。

放眼望去左右一眼看不到盡頭，需要經(jīng)過順著高坡的綿長石階才能夠登上這座建筑的基石。

紅色的高墻不斷的往上蔓延而去，每一層都有著飛檐青瓦，每一層外延都有著欄桿回廊，有著方長形的鏤空雕花門窗密密麻麻地一層一層往上壘砌。

而且不僅僅是大，它實(shí)在是太高了一些。

因?yàn)楣馐且呀?jīng)落成的部分，不算下面的石基，就已經(jīng)有著十幾層了，不過真正落成的似乎也只有一二層。

而這遠(yuǎn)遠(yuǎn)還沒有到盡頭，才剛剛開始。

每一層樓里面，充斥著大量的古代建筑結(jié)構(gòu)，劃分為很多個區(qū)域。

有著高聳巍峨的門樓、大殿、明堂，猶如皇宮一般的區(qū)域。

有著一間間安靜典雅的屋齋連在一起的區(qū)域，有著修建在邊邊角角的閣、塔、樓。

有著集市一樣的開闊地。

有著容納著藏書、古董作為存儲之用的館閣。

甚至于在其內(nèi)部，還有著位于建筑內(nèi)部的小橋流水長滿樹木的園林。

各個縫隙之間，還有著之前屢屢遭到云中君詬病的木質(zhì)電梯。

它自己也是一棟屋宇模樣。

然而內(nèi)部，卻有著不知道多少棟屋宇。

甚至可以說，在一棟屋宇之中，裝下了一座城。

靈華君從來沒有想過如何才能將這樣多的建筑拼湊在一起，甚至給人一種傳說之中的須彌納于芥子的神通的感覺。

不過，云中君并沒有帶她進(jìn)入那座如屋宇一般的城中。

而是帶著她一路前行，開到了一處開闊的臺地。

在臺地之上有著幾只看上去怪異無比的惡獸，有著龍的特征，卻又長著一雙翅膀。

“神君，那是？”

其實(shí)靈華君已經(jīng)猜到了那是什么，不過她自己并不確認(rèn)。

云中君告訴她，有關(guān)于那個“異獸”的名字。

“嘲風(fēng)！”

靈華君知道嘲風(fēng)，龍生九子之一，據(jù)說是真龍與鳳或者某種神鳥誕下的龍子。

靈華君看到了那神獸的雙翅：“它會飛？”

有翅膀肯定證明了它會飛，只是這神獸也太過于龐大了一些，她難以想象這樣的龐然大物如何飛躍蒼穹。

云中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她。

“既然來了，也便請你一道吧！”

靈華君明白了什么，有些期待的問道。

“神君可要靈子做些什么？”

云中君朝著那嘲風(fēng)走去，對著她說。

“可想肉身入青冥，去那九霄云上看看么？”

——

一批天工從遠(yuǎn)處趕來，被江蛟和山蛟送入了那座山谷之中。

他們?nèi)缤Ｒ粯蛹Y(jié)待命，等候著前往遠(yuǎn)方。

只是這一次。

他們抬頭看著那神獸嘲風(fēng)，一個個不明所以。

這東西看上去不像霸下，不可能是水里游的，能席卷風(fēng)浪。

也不像狴犴和狻猊，是在地上跑的，能吞吐煙火。

它長著一雙翅膀，一看就是個能呼風(fēng)的。

“這是，讓它帶著我們飛到天上去？”

“不會吧，難道這一次，我們要到天上修建天宮？”

“那可真的是天工了。”

不過，和他們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樣。

這批天工將會前往遙遠(yuǎn)的西域荒漠，在那里停留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