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好久沒見你了。”花卷打開門，對大叔微笑道。

老人提著兩個袋子，遞給花卷說：“家中老伴病了幾日，這幾日便出門。這不，今天剛有一點(diǎn)好轉(zhuǎn)，我這才帶著孫女進(jìn)城賣菜。”

花卷看向小女孩，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粗布衣褲，上上下下七八個補(bǔ)丁，袖口更是磨損得厲害，不過衣服洗得干干凈凈。

老人拉過小女孩，對花卷說：“大妞，快和店家打個招呼。”

大妞不敢抬頭，靦腆地對花卷說：“店家好。”

花卷微笑回應(yīng)：“你叫我花卷姐姐就好了。大妞，今年多大了呀？”

大妞說：“已經(jīng)十五歲了。”

已經(jīng)十五歲了？看不出來。花卷又想，可能因?yàn)殚L期營養(yǎng)不良，個子比現(xiàn)代的同齡人矮上許多。

老人把隨身攜帶的袋子往前一放，說：”這是山里的野菌子，這一袋是家里種的蘿卜，請收下。”

“我?guī)湍惆阉鼈冑u了吧。上次的蘿卜和板栗都賣完了，很受歡迎呢。”花卷提議。

“我送你了，店家怎么處置都行。”老人微微佝僂著腰。“我今日來還有個不情之請……”

“大叔你請直說。”花卷回答，看上去大叔好像遇到了困難，想著大叔為自己賺得了第一桶金，花卷決定不管怎么樣都要努力幫他。

老人躊躇不決，想了一會開口道：“老婦病了幾日，現(xiàn)雖已大好卻全無胃口，什么也吃不進(jìn)。如果還有上次那樣的面條，可否再賣我一碗……那樣的好滋味，想來她肯定能吃下。”

這個要求簡單。“當(dāng)然可以呀。只是方便面沒有什么營養(yǎng)，我再煮一份粥你帶回去吧，更適合病人。”

花卷轉(zhuǎn)身，拿了兩個雞腿，倒了兩杯牛奶給老人。“您先吃點(diǎn)東西，等我一下。”然后便走進(jìn)廚房煮粥。

花卷從冰箱拿出幾只蝦和一拳大的瘦肉，放進(jìn)微波爐解凍。這邊將一杯米洗凈，放入砂鍋，加上水，大火煮開后小火慢慢熬。

不一會兒大米就開了花，乳白色的米漿帶著軟糯的米在鍋里翻滾。

另起一鍋倒油燒熱，花卷把蝦頭放進(jìn)去炸出蝦油再撈出來，這時候鍋底的油已經(jīng)變成了金黃色。花卷又把煮的半熟的粥倒進(jìn)去。

不停攪拌，粥也變成了淡淡的黃色。她又把腌制好的肉絲和切碎的蝦仁和皮蛋倒進(jìn)粥里。

咕嘟咕嘟，肉和米的香味竄了出來，快好了。

加一點(diǎn)蔬菜更加有營養(yǎng)，她轉(zhuǎn)身切了一些小青菜末，和香蔥一起加到粥里，再撒上一些松茸鮮和食鹽。

一鍋香噴噴的粥就做好了。

花卷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每次發(fā)燒都吃不下東西，媽媽就會熬這樣一碗粥，一勺一勺吹涼了哄她喝下。

粥的香味沒有變，媽媽卻早已不在。味道是記憶的載體，美食是感情的傳承，不管時間怎么飛逝，美食給人帶來的感覺永遠(yuǎn)不會消散。

花卷鼻子酸了，她深吸一口氣，把粥裝到木盒子里。

老人和女孩端坐在桌前，他們沒有動桌上的食物，只是看著。

發(fā)覺花卷出來，老人忙站起來，大妞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睛還在雞腿上。

“你們怎么不吃呀？”花卷詫異道。

“您給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這些太貴重我們不能吃。”老人回答。

花卷了然，把桌上的雞腿和牛奶一齊打包裝好，又多拿了兩袋吐司給他們。

大妞看著她的動作不停地咽口水，花卷對她說：“回去和弟弟一起吃。”

老人還有一個孫子，花卷記得老人提過，野板栗是他孫子撿的。

大妞回答：“店家姐姐，您是大善人。我不餓，雞腿給奶奶和弟弟吃，奶奶病了，弟弟還小，我要讓著他們。”

花卷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拿一杯奶茶，幫她打開：“你喝這個，這是姐姐專門給你的。”

老人掏出一串銅板，哆哆嗦嗦地一定要塞給花卷，雖然這些錢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是已經(jīng)是自己的全部家當(dāng)了。

花卷當(dāng)然不能要。“您已經(jīng)給我這些野菌子和蘿卜了，足夠了。”

老人不知道銅板在現(xiàn)代值那么多錢，他只知道花卷是個大好人，又苦于自己沒有辦法報答她，而且一次又一次欠她更多。

他執(zhí)意留下銅錢，直到花卷佯裝生氣。“您再這么堅(jiān)持，以后就不要來我的店里了！”

老人這才收回銅錢，他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拉著大妞對花卷深深鞠了三個躬。

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對花卷說：“店家，您等我片刻，我一會就回來，大妞就先在你這。”

他轉(zhuǎn)身快步離開，踉蹌的步伐看著就像一不小心就會跌倒。

花卷在他身后大聲說：“大叔您慢點(diǎn)，小心摔跤。”

大叔沒有轉(zhuǎn)身，他擺擺手，在門口和莫川擦肩而過。

莫川回頭狐疑地看了一眼老人，走進(jìn)店里對花卷說：“我傍晚來，看見你寫著閉店，怎么又開了？”

花卷反問他：“既然看見閉店，你怎么來了？”

莫川嘿嘿一笑，他當(dāng)然不能說自己饞得睡不著，所以再來碰碰運(yùn)氣。“我這不是不放心嘛，怕有人鬧事砸門。”

“我謝謝你哦！”

“那……有吃的嘛？我快要餓死啦！” 此時的莫川和討食的狗狗也就差身后一條尾巴了。

“有有有，怎么能讓你餓死呢？我可擔(dān)不起這么大的責(zé)。”

莫川得寸進(jìn)尺，開始提要求：“我還要昨天的快樂水！”

花卷沒好氣地倒了杯可樂給他。“好心提醒你一句，它的全名是快樂肥宅水，喝多可是會變肥的。”

莫川雙手接過杯子：“沒關(guān)系，我每天鍛煉。再說，能喝到如此瓊漿，變肥我也甘之如飴！”

他喝下一口，渾身舒暢，這才看向一旁的大妞。

“怎么回事啊花卷姑娘？你不是說不招人嘛？”

大妞還在一口一口細(xì)細(xì)品著奶茶，以前她也喝過甜水，張大嬸的兒媳婦坐月子時，張大嬸給她煮了糖水，也給她分了一小杯，甜甜的，好像春天的風(fēng)。

可是大善人姐姐的奶茶真的好好喝，甜甜的奶味，里面還有一顆一顆的東西，輕輕咬破，會有酸甜的汁水噴濺，好喝到她想原地旋轉(zhuǎn)跳躍！

花卷用高壓鍋煮了一鍋米飯，轉(zhuǎn)頭說：“別瞎說，這是我的小客人。”

“客人？穿得這樣，不像能吃得起你店里東西。店家，你改行做慈善啦？”

花卷白了他一眼，說：“你照照鏡子，我可不就是做慈善的嗎？”

莫川反駁道：“我可不一樣，我干活的！洗碗跑堂收拾桌子，我全包！”

大妞聽了這話，她急忙說：“我也可以干活！我干活可好了。”

莫川挺直了身體：“嘿你個小孩，吃完趕緊回家，別跟我搶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