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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棠的話一出，膳房所有人都慌了。
尤其是祁宴舟，手足無措。
“阿棠，我要怎么送你回去？是抬，還是抱？”
祁老夫人連忙沖外喊道：“穩(wěn)婆，快帶穩(wěn)婆去棠舟院。”
說完，她又吩咐道：“快去準備熱水，剪刀，還有……還有什么來著？”
“參片，生產(chǎn)是個體力活，得補充元氣?！?/p>
這話是葉初棠說的。
她已經(jīng)冷靜下來。
“阿舟，抱我回棠舟院，注意點，別壓迫我的肚子。”
其實用門板抬回去更好。
但古代的走廊太窄了，不好操作。
祁宴舟應(yīng)了一聲后，立刻抱起葉初棠，大步流星地朝棠舟院而去。
“爹，你留下招待貴客。”
正準備跟上去的祁老爺子連忙頓住腳步。
“好，孩子若是生了，趕緊來報信。”
“知道了?！?/p>
宋景寧看著被祁宴舟抱走的葉初棠，后背急出了一層薄汗。
他很想跟上去，但外男不方便進內(nèi)宅。
只能寬慰自己，“祁夫人常行善事，一定會母子平安?！?/p>
孫楚肯定地點頭，篤定道：“這是自然?！?/p>
但他緊緊攥在一起的雙手，出賣了他的不安。
古代女子生產(chǎn)，就是進鬼門關(guān)。
多少人都沒辦法帶著孩子從鬼門關(guān)出來。
膳堂的氣氛變得緊繃。
老祖宗起身說道：“我們?nèi)フ龔d等消息吧?！?/p>
她不喜歡處處忤逆她的葉初棠，對她的生死并不在意。
二房的人也是一樣的想法，隨著老祖宗去了正廳。
祁老爺子想著膳房不宜待客，便招呼大房的人和客人去正廳。
他們到正廳時，二房已經(jīng)打起了葉子牌。
老祖宗見大兒子的臉色不好，解釋道：“干坐著只會讓內(nèi)心焦灼，起不了半點用處，找點事打發(fā)時間，便能過得快一些?！?/p>
宋景寧強忍著怒氣，點頭附和。
“老祖宗說得是，不知小生是否能一起玩？”
老祖宗知道宋家是文人之首，笑著應(yīng)道：“自然可以。”
說完，她讓二房的男子陪宋景寧玩。
孫楚剛開始還沒弄懂宋景寧的用意，直到看他玩了兩圈之后。
他連忙說道：“我也想玩，不知能否加入女眷這桌？”
這要求有些無理，但他富可敵國，二房有心結(jié)交，便沒有拒絕。
然后……
孫楚和宋景寧大殺四方，把把都胡牌。
二房陪玩的六人，臉都輸綠了。
***
棠舟院。
葉初棠躺在偏房的產(chǎn)床上，忍受著宮縮帶來的陣痛。
兩個經(jīng)驗老到的穩(wěn)婆已經(jīng)來了。
讓葉初棠跟著她們的節(jié)奏吸氣呼氣。
“祁夫人不用擔(dān)心，有我們在，一定會讓你母子平安。”
她們當然不敢打包票。
這不過是接生的吉利話，故意說給產(chǎn)婦聽的。
好讓產(chǎn)婦放寬心，努力生產(chǎn)。
葉初棠一邊深呼吸，一邊摸自己的肚子。
確定胎位是正的，她便放心了。
隨著宮口的打開，宮縮越發(fā)頻繁，她疼得渾身冒汗，衣裳都濕透了。
祁宴舟在屋外，沒聽到任何聲音，著急得不行。
“娘，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祁老夫人也不清楚，她記得自己生產(chǎn)之時，叫得挺凄慘的。
“娘，進去看看?！?/p>
她剛說完，偏房內(nèi)就傳出孩子呱呱落地的哭聲。
穩(wěn)婆高聲喊道：“夫人產(chǎn)下一子，平安健康！”
話音剛落，又傳來一道更加洪亮的啼哭聲
“夫人產(chǎn)下一女，三人皆平安！”
祁老夫人開心得不行，“平安就好，單兒，你去前院通知大家，母子平安?！?/p>
“是，老夫人。”
單兒走后，祁宴舟就要進房間，被祁老夫人一把拉住。
“舟兒，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阿棠和孩子?！?/p>
“不成，產(chǎn)房血腥污穢，你不能進去。”
祁宴舟并不相信進產(chǎn)房會讓男子變得不幸的傳言。
“娘，房間里有我最珍視的三人，如果沒有阿棠，我早就死了?！?/p>
說完，他不顧祁老夫人的勸阻，進了偏房。
因窗戶關(guān)著，偏房又悶又熱，再加上血腥味和汗味，的確不好聞。
但祁宴舟一點也不嫌棄，反倒非常心疼葉初棠。
穩(wěn)婆發(fā)現(xiàn)他進來，剛要開口趕人，就被他狠厲的眼神鎮(zhèn)住，說出的話立馬就變了。
“家主快看看兩個孩子，又白又嫩，長大肯定帥氣漂亮?！?/p>
她們不知道接生了多少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剛出來的孩子就這么好看的。
一般都紅通通皺巴巴，丑得千奇百怪。
祁宴舟只掃了孩子一眼，就來到葉初棠面前。
葉初棠的頭發(fā)被汗水濡濕了，微微喘著粗氣，氣色還不錯。
他蹲下身，握住葉初棠汗津津的手。
“阿棠，辛苦了，是不是很難受？”
葉初棠搖頭，“我沒事，孩子還好嗎？”
她沒想到被巫醫(yī)賜福后，生孩子這么容易。
從羊水破了，到生下孩子，只用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
只有陣痛讓她難受了一會，宮口開了后，生產(chǎn)如如廁般絲滑。
祁宴舟立刻讓穩(wěn)婆將兩個孩子抱到葉初棠面前。
“孩子挺好的，很可愛。”
因是雙生子，又早產(chǎn)了半個月，孩子約莫三斤多一點，小小的一個。
葉初棠伸手摸了摸孩子滑嫩的臉蛋，嘴角上揚。
“我生的孩子，果然可愛?！?/p>
剛說完，她就感覺身下涌出一股暖流。
是產(chǎn)后惡露。
“金姨……”
葉初棠原本想讓金枝來幫她處理，話到嘴邊卻換了人。
“穩(wěn)婆，你們教一下我夫君，怎么處理惡露?！?/p>
產(chǎn)后，是最能看清男人本質(zhì)的時候。
金枝和穩(wěn)婆都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
“不可！”
葉初棠挑眉，“為何不可？因為男尊女卑？”
她管不了別人，也不想管，但自己的夫君不能這么想。
金枝小產(chǎn)過，知道月子里的女人，身體上有很多難以啟齒的毛病。
她不想祁宴舟見過之后，嫌棄葉初棠。
“小姐，還是由奴婢來吧，男子總不如女子細心?！?/p>
兩個穩(wěn)婆連連點頭。
“夫人，這嬤嬤說得不錯，而且自古以來，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道理?！?/p>
祁宴舟雖然不知道何為惡露。
但從幾人的反應(yīng)來看，怕是挺不容易處理的。
可再怎么難，也一定比生孩子簡單。
他將葉初棠的手握緊了一些，說道：“古人的道理與我無關(guān)，說吧，我該怎么處理？”
金枝和穩(wěn)婆一臉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葉初棠是醫(yī)者，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看向穩(wěn)婆，“出去，閉緊你們的嘴巴，不該說的話別說，不然會招來滅族之禍?！?/p>
穩(wěn)婆連連點頭，“我們只是來給夫人接生的，別的一概不知。”
說完，兩人將孩子交給金枝，快步離開了偏房。
“金姨，你將孩子抱去正廳，給大家看看，然后交給奶娘，注意防寒?！?/p>
親自喂養(yǎng)兩個孩子很辛苦。
尤其是頭三個月，幾乎全天待命，吃不好也睡不好。
葉初棠便找了兩個奶娘，專門喂孩子。
如此一來，她每日只需逗弄一下孩子就行。
金枝欲言又止地看了葉初棠一眼，最后還是點了下頭。
“是，小姐?！?/p>
然后抱著兩個孩子離開了。
葉初棠讓祁宴舟將窗戶開了條縫，方便空氣流通。
然后教他處理產(chǎn)婦的各種問題。
祁宴舟沒有一絲不耐煩，也沒有半點嫌棄。
見葉初棠因被擠壓肚子排惡露，而疼得眼里有淚，他也紅了眼眶。
“阿棠，我們已經(jīng)兒女雙全，以后就不要孩子，可好？”
葉初棠聽著男人略顯沙啞的聲音，心里有些動容。
“怎么，嚇到你了？嫌棄我？”
祁宴舟搖了搖頭，低頭抵住葉初棠的額頭。
“心疼你?！?/p>
說完，他親了親葉初棠的臉。
“這次有巫醫(yī)賜福，生產(chǎn)比較順利，可你的身體依舊有損，我不想再讓你疼了?！?/p>
葉初棠也沒想過再生孩子，一兒一女足矣。
她仰頭親了下祁宴舟的薄唇。
“聽你的，不生了，我身上有些黏糊，不舒服，你幫我擦擦。”
“好?！?/p>
祁宴舟用熱水幫葉初棠將身上擦干凈，還給她換了衣裳。
兩人雖然一直同床共枕，但幾乎沒有坦誠相見過。
剛才的親密，讓他臉頰發(fā)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好了，要起身嗎？”
葉初棠摸了摸被汗水濕透的頭發(fā)，說道：“再給我洗個頭吧?！?/p>
祁宴舟做過一些功課，連忙反對。
“阿棠，月子期間不能洗頭，以后會頭疼的?！?/p>
“你說錯了，不是不能洗頭，是不能用冷水洗頭，也不能吹冷風(fēng)，屋子里燒了火龍，溫度適宜，洗頭是沒問題的，洗完后你用內(nèi)力幫我烘干，就不會頭疼了。”
“好，我讓她們送點熱水進來。”
當葉初棠洗完頭，頓覺整個人都清爽了。
因是順產(chǎn)，且很順利，她直接穿上衣服下地。
祁宴舟看得膽戰(zhàn)心驚，“阿棠，你剛生完孩子，得多休息，不能下地?！?/p>
“產(chǎn)婦得適當活動，才能更快地排除體內(nèi)污穢?！?/p>
葉初棠說完，戴上早就準備好的帽子，出了偏房。
兩個孩子送去了廂房，由奶娘照看。
祁家的女眷都在正廳候著，等著向葉初棠道喜。
祁老夫人見葉初棠出來，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棠兒，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好好休息，千萬別勞累，不然容易落下月子病?！?/p>
說完，她看向祁宴舟。
“舟兒，初九辦宴席的事暫時擱置，一個月后直接辦滿月宴?！?/p>
祁宴舟也是這么想的，點了點頭。
“好，我稍后知會二叔一聲。”
葉初棠看著關(guān)心她的祁家人，說道：“娘，我這邊沒什么事了，今日是除夕，你們都去守歲吧?！?/p>
她剛說完，單兒就從前院回來了。
“小姐，孫公子和宋公子想要看看孩子?！?/p>
祁宴舟猜到是宋景寧想看孩子，也想確認葉初棠是否安好。
他說道：“請他們來內(nèi)院吧?！?/p>
祁老夫人連忙橫了兒子一眼，“外男進內(nèi)院，不合適吧？”
“娘，他們不算是外人，無妨。”
單兒沒有動，等著葉初棠下命令。
“去吧，讓他們過來?！?/p>
“是，小姐。”
單兒離開后，葉初棠就去了孩子所在的廂房。
祁老夫人想著他們已經(jīng)看過孩子了，便帶著女眷回前院。
祁宴舟沒有去廂房，而是去了書房。
他將早就寫好的名字捏成團，拿去給孩子選。
兩個孩子已經(jīng)吃了奶，睜著眼睛看逗弄他們的葉初棠。
粉嫩的小手揮舞著，奶乎又可愛。
祁宴舟將紙團遞給葉初棠，問道：“孩子這么小，要怎么選自己的名字？”
葉初棠接過紙團，笑著道：“簡單，將紙團放在他們的手心，若捏緊了，便是選中了。”
“若是兩人選的名字不是一對呢？”
“那就尊重他們的選擇，選到什么用什么?！?/p>
“行?！?/p>
祁宴舟剛答應(yīng)，孫楚和宋景寧就來了。
宋景寧將之前沒送出去的紅封遞給葉初棠。
“如今，這紅封送得名正言順，請祁夫人代兩個孩子收下。”
葉初棠沒有推辭，收下紅封后，將手里的紙團給了宋景寧。
“宋公子學(xué)識淵博，讓我的孩子沾沾你的才氣，名字的選定，就由你來吧?！?/p>
她將如何讓孩子選名字的方法，告訴給了宋景寧。
宋景寧捏緊手心的紙團，問道：“剛出生的孩子，有力氣握住紙團嗎？”
“宋公子試試就知道了?！?/p>
宋景寧來到龍鳳胎面前，看著小小的兩只，不敢伸手去碰，生怕弄疼了他們。
“長得真好，男孩還是女孩？”
祁宴舟看著兩個孩子，笑著道：“兒女雙全?！?/p>
“挺好！”
說完，他拿出一個紙團，想要塞進孩子揮舞的手里，卻不敢強塞，有些手足無措。
葉初棠看著額頭冒汗的宋景寧，笑著道：“握住孩子的胳膊，將紙團放他手心就好，若他們都不選，那就請宋公子賜名。”
宋景寧點了點頭，輕輕地握住孩子男寶軟軟的胳膊，快速地塞了個紙團到他手心。
男寶的手指沒有收緊，紙團掉落。
直到被塞第四個，他才將紙團握在手心。
葉初棠連忙拿走紙團，打開看了眼。
景淮，景汐。
“這名字和宋公子真有緣?！?/p>
之前聽祁宴舟取名的時候，她就中意這對。
原主就宋景寧這么一個親人了，孩子的名字和他同字，更顯親近。
宋景寧看著紙上的名字，心跳得飛快。
比當初和葉初棠相認，還要激動。
“確實有緣，就是不知另一個孩子會選哪個？”
說完，他拿手葉初棠手里的紙條，揉成團，直接放在了女寶的手心。
景淮，景汐（安安，樂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