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侯府內(nèi)的花徑上。
趕走假千金,裁員裁到大動脈之后,為了開源節(jié)流,侯府的下人也被裁了不少。
花木的修剪、護(hù)理,都比不上以前了。
這個季節(jié)正是芍藥怒放的時候,以前喻初晴很愛的那一個芍藥園,稀稀落落都見不到幾朵開得好的花。
合歡低聲說道:“聽到三公子的慘叫,我就開心!”
木棉也道:“可不么?他那無能怒罵充滿了絕望,美妙又動聽!”
她們倆以前在侯府,沒少被桑懷志奚落、羞辱。
合歡還挨過打。
先前給桑懷志治傷,喻初晴是有止痛藥的,但她不拿出來給桑懷志吃。
潑烈酒也是故意的。
她們家主子研制了一種藥,清創(chuàng)雖然也會痛,但是能最大限度減緩疼痛。
但木棉不用,非要用刺激性很強(qiáng)的烈酒。
敷藥粉,合歡選擇了先前主子讓她備好的——能止血,卻很刺激,疼痛感會超級加倍。
疼不死他!
“行了。”喻初晴唇角勾了一下:“在心里暗爽就好。”
倆人都應(yīng):“是!”
喻初晴抬腳,邁進(jìn)了她喊了五年的父親——南陽侯的屋子。
她有正當(dāng)理由,南陽侯的人也攔不住。
一路走到南陽侯面前,她開門見山地道:“雖然我不是你女兒了,不過來都來了,還是過來探望一下。”
南陽侯是醒著的。
養(yǎng)了這么久的傷,還沒痊愈,倒是不用趴在床榻,而是可以側(cè)躺在小榻上。
方才聽說桑懷志斷腿的事,他心情已經(jīng)很陰郁。
此時再見到喻初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來做甚!”
“我還能來做甚?”喻初晴唇角挑起一抹譏誚的笑意:“當(dāng)然是來看看你有多慘呀!”
南陽侯大怒:“你這個小賤蹄子!”
喻初晴并不惱怒,反而很是開心地道:“看起來,南陽侯好像心情不怎么美妙。你有什么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呀!”
“你!”南陽侯想要下地,去給這個逆女狠狠一耳刮子!
但,一動彈,屁股的疼痛襲來,瞬間表情皸裂,整個人都不好了。
喻初晴失笑:“很疼吧?”
她抬手,卷起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道刀疤。
“疼啊,都是你應(yīng)得的。”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正是那日被刺殺留下的。
她不是沒有祛疤膏,純屬于喜歡留下勛章,見一次就記起來一次——是什么人傷的她!
她,念恩!
所有對她好過的,她都會記在心上,永志不忘。
但,她也記仇!
能當(dāng)場報仇的,她會直接打回去。
若當(dāng)時境況不允許,就一筆一筆地記在小黑本上,來日一點(diǎn)一滴都要送回去!
南陽侯見到她露出的傷疤,不由一怔。
想了好一會兒,記起來了:他派出殺她的死士回來稟報說,她身邊有高手相護(hù),只傷了她的小臂!
所以,這是那一道傷?
他震驚無比地看著她,“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桑初晴,溫和謙恭。
眼前的喻初晴,鋒芒畢露,氣勢凌厲!
“嗯。”喻初晴輕輕點(diǎn)頭,對上南陽侯又驚又怒的眼神,微微一笑:“你要我的命,我也想奪走你的一切。”
南陽侯本就看不起女人,聽她說這話不由哼了一聲,輕蔑地道:“你憑什么奪走我的一切?就憑你跟太子那點(diǎn)交情?怎么,你爬上太子的床,他都沒給你名分?”
這話就很難聽了,合歡和木棉的眼里都是憤怒。
喻初晴卻好似沒感情的人似的,聽到這樣的編排也不痛不癢,道:“我爬誰的床,你也看不見。但,你的親生女兒桑雪爬床,太子都不要呢!你不是想靠她成皇親國戚嗎?恭喜你呀,成功把她送進(jìn)太子府了!”
像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南陽侯的臉上!
桑雪進(jìn)了太子府,不但什么都沒得到,甚至還失去了自由!
他這個親生女兒,扔進(jìn)水里了!
喻初晴本也沒打算跟他說太多,只是想來看他不好過的。
話至此處,她笑吟吟地道:“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寬心,畢竟現(xiàn)在這點(diǎn)痛苦,才哪兒到哪兒呢。以后還會有更痛苦的事發(fā)生的,現(xiàn)在不放寬心,以后怎么熬得住呢?”
留下這氣死人的話后,她轉(zhuǎn)身離去。
南陽侯在后面破口大罵:“賤蹄子,你這個死丫頭,本侯好生后悔,當(dāng)年怎么就沒把你掐死!”
喻初晴腳步一頓,側(cè)頭看向南陽侯,回眸一笑,道:“你這個老匹夫,等到桑雪把你南陽侯府嚯嚯干凈了以后,你才要后悔,當(dāng)年那一哆嗦,怎么沒把她射在墻上!”
南陽侯氣息一窒,怎么也沒想到,她會說得出這般粗俗的話來!
喻初晴卻不再理會他,這一次真走了,徑直出了南陽侯府大門。
還對送出來的管家說道:“雖說我?guī)筒簧鲜裁疵Γ么鯉腿又瘟藗K欠窀屑の遥恢匾凰R我,我也受著。但你們還是要勸說他,情緒穩(wěn)定才有利于養(yǎng)傷,別把自己的身子給氣壞了。”
其他聽聞侯府出事,來探口風(fēng)的吃瓜群眾,聽言不免感慨:“永安縣主真的是,人美心善啊!侯府的人都這么對她了,她還專程回來探望、還給三公子治傷。可真是重情重義、以德報怨!”
殊不知,她把南陽侯和桑懷志,都?xì)獾脡騿堋?/p>
而她剛轉(zhuǎn)身,聽得一句搞唱:
“圣旨到,南陽侯接旨!”
見狀,喻初晴挑了挑眉,上前詢問:“林公公這是來辦差呢。”
正是先前傳旨給她封賞的那位。
傳旨太監(jiān)一看是她,一抖拂塵向她行禮:“奴婢見過永安縣主,問您安康!”
宮里的奴才成千上萬,能被貴人記住名姓的,卻屈指可數(shù)。
她準(zhǔn)確無誤地喊出林公公,可是讓林公公心里甜如蜜。
喻初晴微笑,伸手接過合歡遞過來的一錠金子,送到了傳旨太監(jiān)的手心里,道:“上回說要給林公公謝禮,一直不得見。直到今日見著了,才有機(jī)會補(bǔ)上。請公公原諒則個!”
林公公面露為難:“上回縣主已經(jīng)賞賜了,豈有一事二賞之理?”
他把金子往回推。
喻初晴卻面帶笑意,道:“上回的確謝過了。這次不是賞,僅是一點(diǎn)交朋友的心意。公公拿著吧,出來辦個差,順路去街市上買點(diǎn)好東西,在宮里當(dāng)差總是要四處打點(diǎn)的,多不容易。”
林公公聽著這一句“多不容易”,瞬間感動得眼角濕潤:“縣主可真是……妙人!”
這回,他把金子給收了。
喻初晴沒有逗留,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告辭了。
半晌后,南陽侯拖著屁股的疼痛,領(lǐng)著侯府一眾——斷了腿那只除外,跪地。
“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