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人忙不迭點頭。
常小魚今早上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里,抱著肉骨頭啃,那骨頭都快啃爛了,還在一點點的咬上邊的血筋。
“這樣,我有一處地下軍事要塞,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潮濕陰暗,不見天光,你要是能受得了那環境,你就在那里安個家,我保證你有吃有喝,你呢,就幫我鎮守一下軍事要塞,行吧?”
野獸人聽罷,又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常小魚趕緊攙扶他,摸到他手掌的時候頓覺不對勁,這家伙的手跟人類的手明顯有區別。
猛地一看,是五根手指,但一摸,才發現他的指甲又厚又尖,他的掌心里竟然長著一塊塊的肉墊,如同虎爪。
當真是個奇人啊。
可惜不會說話,無法溝通,若是可以溝通,此人當場就編進不死軍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人要是去找工作,恐怕也沒有什么企業敢用他,哪怕是黑磚廠看見這種野獸人,也得繞道走。
所以他是那種典型的顛沛流離,饑一頓飽一頓,垃圾桶里翻東西吃的同族兄弟。
不一會,石城回來了,扛著半扇新鮮宰殺的牛。
砰的一聲扔到了臺子上。
野獸人不停的吞咽口水,但雙眼始終緊盯常小魚,起初常小魚不懂,片晌后才醒悟,他是在等自己下命令。
“吃呀,兄弟,盡管吃!”
那人如同獵豹奔跑的起手式,幾乎瞬間就撲了上去,茲啦一聲,一口撕掉一大塊鮮肉,大口大口的咀嚼,大口大口地咽。
常小魚和石城在旁邊看的連連咧嘴。
末了,常小魚揉揉肚子,“這人胃口真好,給我都看餓了?!?/p>
“走,吃火鍋去?!?/p>
臨走之前,常小魚詳細說出了地下軍事要塞如何前往,暗門在哪里,該如何進,野獸人不住的點頭。
他的智商是完全沒問題的,能聽得懂,能記得住,就是無法言語。
常小魚心想:此人在社會上幾乎沒有留下過什么痕跡,他以后絕對是我的一把尖刀!
……
夜幕降臨之際,常小魚開始清點自己的財產,當了幾年養尸人,請尸,送尸,有的只是賺個差價,有的賺個介紹費,還有一些自己親自抓回來的尸體,則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么一算,手頭上竟然有七百多萬。
袁丁羨慕道:“常爺,在您這個年紀,能白手起家到這個份上的,可不多。”
常小魚搖了搖頭,“咱這又不是正道,說白了,跟盜墓賊有什么區別,到處偷墳掘墓,這一行本來就不是生意,是人家魔族人為了紀念先祖,留住先祖的靈魂和**才這么做的。”
“只是后來這養尸術流傳開來之后,被有心人給篡改了,被商業化了,咱不能干這個干一輩子?!?/p>
袁丁不置可否,因為當時常小魚去白頭龜水庫撈尸的時候,袁丁就在外邊挖墳,而石城也在外邊收尸體。
因為三尸會的出現,所以打亂了他們的生意節奏。
“常爺,那以后咱就開工廠,開公司,走正道了?”石城問道。
常小魚沉思片刻,起身,望著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大街,輕聲說道:“小混混不用腦,一輩子都是底層,以前我們偷墳掘墓,我們請尸送尸,那是沒有別的路子。”
“現在有了別的路子,有了向上的通道,我們何嘗不想西裝革履,衣著光鮮?”
“最為關鍵的是,我魔族那么多兄弟,現在有的還在黑磚廠里,沒日沒夜的當牛馬呢?!?/p>
“很多年了,他們都在等,等那個新王振臂一呼?!?/p>
“從今日起,我不會再讓我的兄弟吃苦!”說話間,常小魚手掌重重拍在了茶幾上。
砰的一聲悶響,袁丁和石城只覺得茶幾猛烈震了一下。
三秒鐘后,嘩啦一聲響,大理石的茶幾轟然碎裂,無數碎石崩開,砸的滿地都是。
就在此時,身后的倉庫里忽然傳來一聲聲呼喊:“救命!”
“救命??!”
袁丁驚道:“是靈兒姑娘!”
三人幾乎沒有一秒的遲疑,頃刻間涌入倉庫,朝著螺旋石梯往下跑,沖進地下要塞的第一時間,就見趙靈兒驚恐的趴在門邊,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指著黑暗。
“別怕!”常小魚沖過去,將趙靈兒護在身后,頭也不回地問道:“怎么了?”
趙靈兒哭道:“有個惡魔,手里抱著一個女尸的尸體,不知道從哪進來的,他肩膀上還掛著一串繩索,沖到我跟前就要綁我!”
“你倆看好她?!?/p>
常小魚朝著黑暗中走了幾步,振聲道:“何方高人?可敢現身一見?”
漆黑的軍事要塞里,驀地傳出一陣很輕盈的腳步聲,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粗獷的呼吸聲,好像肺活量極其之大,每呼吸一次都要吸干周圍的空氣。
眼看著腳步聲朝著常小魚逐漸走來,袁丁啪的一聲打開了軍事要塞里的頂燈。
就見正前方,一個長發爆炸頭,渾身臟兮兮,半佝僂著腰,但眼中卻露著兇光的野獸人,左肩膀上扛著一具燒焦的女尸,右肩膀上纏繞著十幾圈鐵鏈,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趙靈兒。
常小旗愣道:“不是,你……”
“你傷害她干什么?”
野獸人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是要傷害她,然后還用手比劃著,意思是要把趙靈兒綁了,送給常小魚,讓他倆洞房。
這一幕,可給一群人看的羞恥不已。
因為野獸人的比劃動作非常直白,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是什么意思了。
“哎哎哎,這種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不要多管閑事,明白嗎!”
野獸人一愣,連連比劃,意思是說:你心里不就是這么想的嗎?
如此一來,袁丁石城,還有趙靈兒都看向了常小魚,尤其是趙靈兒,臉頰刷的一下紅的像是要滲血。
“你他媽!可別血口噴人啊!”
“你給我想明白再說,我可是你老大!”
“我……我告訴你,你這是毀謗!你在毀謗我??!”
野獸人攤開雙手,一臉委屈,同時又繼續表示:可是你心里就是這么想的啊……
“你給我過來!”
常小魚眼看野獸人越比劃越離譜,當即一把摟住他的脖頸,繞過層層棺材來到要塞角落里,小聲問:“兄弟,你是不是能看穿別人的心思?”
野獸人比劃了手勢,意思是說,我能觸碰別人的皮膚,從而知道別人心中所想。
常小魚也有類似的本事,但他觸碰旁人的皮膚后,只能斷斷續續的看到對方最近經歷的事情,根本猜不透對方心中所想。
但野獸人就不同了,他竟然能獲知別人腦中所想,這個太了不起了。
日后抓住三尸會的人,刑訊逼供且不說,就野獸人這一招,足以斷出真相。
魔族人,真是藏龍臥虎??!
“真了不起,果然是異人!”常小魚由衷的贊嘆道。
然后野獸人拍了拍左肩膀上被燒焦女尸的脊背,示意道:“逃跑的女尸,我給你追回來了?!?/p>
隨即啪嗒一聲,將女尸扔到了地上。
那女尸就像沒死透的黑羊羔,又像是一條巨大的螞蟥,還在地上緩緩地蠕動著。
“兄弟,夠牛的??!”
這野獸人可真是貼心小寶寶,白天常小魚攙扶他的時候,摸到了他的手心,同時他也觸碰到了常小魚的手心。
當天晚上就獨自一人單挑三尸會,搶回清朝女尸,同時還打算順路把趙靈兒綁了,讓常小魚爽一爽。
對,就是爽一爽。
因為野獸人當時比劃那個動作的時候,完全表明常小魚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大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在公眾場合,把我心里的想法表達出來?很尷尬的好不好?”
野獸人比劃半天,常小魚看了個大概,意思是說,男歡女愛,這不是很正常嗎?
“哎呀,我的大哥啊,你他媽原始人,野獸人,你在森林里愛怎么滴怎么滴,我是誰???”
“我南天常爺!我是一個有身份,有排面的人,我心里怎么會有那么齷齪的想法呢?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再誣陷我?!?/p>
“還有,不是我心里所有的想法,都需要你去實現的,以后干啥事,聽我命令,我讓你干,你再去干,我不讓你干,你就歇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就完事了,懂了沒?”
野獸人別的不說,在忠誠度上絕對一流,當即重重點頭。
“我看你這爆炸頭,像個獅子,又神出鬼沒,只在夜間行動,我今天就賜你個名字——鬼獅?!?/p>
野獸人頓時跪地朝拜,從此不再是無名氏了。
“去吧,鎮守軍事要塞唯一的出口,有需要我會命人去找你,食物我會每天派人給你送過去,你好好修養?!?/p>
鬼獅千恩萬謝,往回走的時候,身上還在淅淅瀝瀝的往下滴著血,尤其是后背上,一道深可及骨的刀疤,伴隨著走路的姿勢,傷口血肉摩擦時都能看到里邊的骨頭。
真是太忠誠了。
常小魚心中感嘆道。
鬼獅為了完成任務,完全就是拿命去拼的,有魔族這幫兄弟,何愁不成大事?
“石城!”
“過來,拿捆尸繩綁了這女尸,吊起來!”
軍事要塞里,三人捆了女尸,來到一處土陶棺材前,將女尸懸空掛起,像是一個被吊死的,瘦骨嶙峋的小孩。
在她尸體正下方,那土陶棺材,造型像是一口圓形的大甕,但之前里邊埋葬著其他的尸體,前兩年那具尸體賣了出去,所以這口棺材就空了。
常小魚道:“給我取赤髯狼毫,畫醒尸大陣?!?/p>
石城取狼毫筆以及朱砂漆,袁丁按照常小魚教給他的醒尸陣,從大甕身上開始描畫,一筆筆勾勒到了地下,再從地下延伸,如同古樹的根莖,散向四面八方。
整個醒尸陣完成之后,常小魚道:“松開捆尸繩?!?/p>
遠遠的趙靈兒問道:“常爺,你小心點?!?/p>
“我誰啊!我還能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