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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一束光打進(jìn)來，照在龍仇那張略顯丑陋的臉上。
感受著那束光帶來的絲絲暖意，龍仇躺在地上，貪婪地仰起頭，用自己的臉去感受這一束光。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僅僅進(jìn)來了一天，他竟有些懷念日光了！
哪怕如此細(xì)小的光束，都能令他滿足！
陸尋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那貪婪地感受著光的龍仇，淡淡地開口道：“這是天牢中，唯一一間能見到光的牢房！”
“在此處問你，也算，夠優(yōu)待了吧！”
“多了……你不該對(duì)我如此好，直接折磨，會(huì)讓我舒坦！”龍仇笑了，眼眸落在陸尋身上，聲音微微沉下來。
陸尋充耳不聞，手指輕輕點(diǎn)著地面，看著躺在地上，只有頭顱微微仰起的龍仇，開口道：“說吧，你是誰？”
“日月神教，這邪教又是從何而來！”
“都一天了，你還未完全調(diào)查到？”龍仇做出一臉驚訝的模樣，詫異地看向陸尋。
似是在詫異，可……更多的是夾雜著嘲諷！
“我的身世你都能查到，我叫什么，日月神教從何而來又是從何而來，你卻查不到？”龍仇笑著，帶著淡淡的嘲諷：“我還是太高看陸小公爺了！”
“陸小公爺……也沒那么神通廣大嘛！”
牢房內(nèi)，變得沉默了下來。
“啪啪……”
輕輕拍了拍衣衫，那一道光束下，灰塵剎那間揚(yáng)起。
陸尋微微揚(yáng)起手，似是要接住那束光。
手指在光芒下，周圍繚繞著灰塵。
一時(shí)間，龍仇有些失神。
沉默半晌，龍仇冷笑一聲。
“嗬嗬嗬……”
“你是想說黑暗中的灰塵太多了，光照到的地方才能被看到？”
陸尋收回手掌，頓了頓，看著那張丑陋的臉，開口道：“牢房內(nèi)如此多的灰塵，陸某只是要撣一撣而已……”
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陸尋淡淡地開口道：“聊天而已，每句話都要過分解讀，太累了，你說對(duì)吧，龍仇！”
龍仇瞳孔猛地一縮，呼吸變得急促了些。
他是在這一天的時(shí)間內(nèi)查到的……還是，從一開始就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一時(shí)間，龍仇的心徹底亂了！
盤坐著，看著全身骨骼碎裂的龍仇，陸尋手指無意識(shí)地捻動(dòng)著一根草芥，聲音再次響起：“從小在燕都附近成長，每日隨著母親乞討度日……”
“最常出沒之地，為國公府附近……”
說到此刻，陸尋嘆息一聲，語氣帶了些復(fù)雜：“每日聽著母親日復(fù)一日的仇恨之說……”
“看著仇人的后人，鮮衣怒馬，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甘心吧！”
“怨憤吧！”
“嫉妒吧！”
聲音，如魔咒般，將龍仇內(nèi)心深處的一切堅(jiān)持摧毀！
丑陋的臉扭曲起來。
“住口……”
“你住口！”
“你給我住口！”
嘶吼的聲音，在牢房內(nèi)回蕩！
那束光，已偏移了一些。
丑陋的面孔，也不再跟隨光的移動(dòng)。
光芒打在了臉的側(cè)邊，倒映出的微光，將已五官扭曲的臉色，映得更加猙獰了幾分。
鼻翼顫動(dòng)著，就連嘴巴都已張大，大口喘著粗氣！
眼眸分明沒有被光照著，可卻亮得嚇人！
喉嚨中發(fā)出沉悶的吼聲，不像人的聲音。
許久之后，才又發(fā)出了陰冷的笑。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
“你說得對(duì)！”
那張臉，依舊猙獰，可不知何時(shí)，臉頰上出現(xiàn)了兩道淚痕，聲音在顫抖著：“我，龍仇……”
“就是日日在仇恨的折磨中長大的！”
“每日看著你過得那么好……我卻只能乞討，在那群乞兒中羨慕地看著你……我的心就疼得要命！”
臉上的猙獰，消散了幾分，眼眸有些失神地看向那一束偏離的光，聲音依舊顫抖：“我本該……”
“本該生來便如你般，地位超然！”
“享受眾星捧月的生活！”
“日日珍饈，夜夜笙歌……”
“可陸家卻奪走了我龍家的一切！”
“栽贓龍家，害得龍家滿門抄斬！”
“也害的我……失去了一切！”
他的聲音在顫抖，出乎預(yù)料的……五官上，并沒有仇恨。
甚至聲音中，也只是帶著幾分迷茫。
沉默許久，臉頰上的淚，似乎又多了幾分，呼吸都在顫：“那些都是……”
“都是……”
“我母親說的！”
“一切……都是我母親說的！”
“我努力到此，皆是母親口中的……龍家的血海深仇支撐著！”
“可我……”
龍仇的聲音已顫抖到快聽不清了，“甚至不知我本該姓什么！”
腦袋也無力支撐，沉沉地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只是依舊歪著，眼眸牢牢地追著那束光，眼神空洞失神。
能擁有如今的實(shí)力，如今的地位，他的腦子，不蠢！
以往看不清，只因從未懷疑。
現(xiàn)在想想，卻發(fā)現(xiàn)，母親以往的那些話，總是錯(cuò)漏百出……
陸尋沒有打斷龍仇的話，坐在一旁，捻著草芥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一些。
“自你傳下功法后，我便開始修煉！”
龍仇的聲音空洞，沒有了絲毫情緒波動(dòng)，無力地開口。
“許是老天開眼，在我的仇恨支持下，我的修煉速度，快得驚人！”
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那時(shí)，我還在想！”
“那位陸小公爺，可真蠢！”
“如此強(qiáng)大的修煉功法，說傳便傳了！”
“日后，我報(bào)仇之時(shí)，用陸小公爺傳下來的功法，打敗他，羞辱他，將他踩在腳下時(shí)，他該有多憤怒與無助！”
陸尋粲然一笑，就好像龍仇說的那人，不是他。
龍仇怔了一下，表情越來越復(fù)雜。
果然……
根本不是一個(gè)層次的！
內(nèi)心嘆息一聲，那雙眸子掃過已轉(zhuǎn)移到別處的那束光，卻像被灼燒了一下，猛地收了回來。
腦袋觸及地面，眼眸直直地看向那烏漆嘛黑的屋頂。
在那束光的映襯下，屋頂似乎更黑了。
“那時(shí)……”
“日月上神尋到了我！”
“他說……知道我想要什么！”
“只要我加入日月神教，便可讓我得到我夢(mèng)寐以求的力量！”
“我……得到了……”
“得到了夢(mèng)寐以求的力量！”
“幫著他……傳播日月神教的教義，蒙騙百姓，斂財(cái)，擴(kuò)張日月神教……”
“只為了有一日，能將大燕仙朝，踩在腳下！”
“讓陸國公府所有人……人頭落地！”
“報(bào)……我母親日日告訴我的……血海深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