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聲音,讓李承乾既意外,又不意外。
他一方面是,如李世民不在,他就動搖一下虎牢關(guān)守軍的軍心。
但如在,自己這番話,肯定會讓其露頭。
畢竟李世民在和不在,完全兩個打法。
神色嚴肅,但語氣中帶有濃烈的不屑。
“哎呦,原來太上皇來了!”
“怎么朕說錯了嗎?”說著從懷中取出傳國玉璽繼續(xù)道:“‘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朕就是大唐皇帝!”
李世民走至城邊,身上明光鎧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這鎧甲上布滿深深淺淺的箭痕。
當年他在虎牢關(guān)前正是身著此甲,以三千鐵騎大破竇建德十萬大軍。
歲月雖在鎧甲上留下了痕跡,但卻讓這副鎧甲平添肅殺之氣。
“逆子!你謀奪傳國之物,妄稱天命,朕必將你射死在虎牢關(guān)前!以告慰列祖列宗!”
李承乾聽到這話,不由放聲狂笑,說著這老李上一陣是真逗。
“哈哈...,你還告慰列祖列宗?要是列祖列宗知道你殺兄、滅弟、囚父怕不是從墳里爬出來把你大卸八塊。”
“而且朕乃光明正大登上大寶,何來妄稱?倒是你踏著兄弟的尸體登上帝位,朕要是你,就直接撞死在城樓上,以向列祖列宗謝罪。”
李世民聽到這話,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臊的還是氣的。
頗有點無能狂怒:“李承乾!朕誓殺你!用你的皮重寫青史!”
李承乾聽到這話,莞爾一笑,然后指著身后將士。
“李世民!你做下殺兄、滅弟、囚父之事后,終日疑懼我們眾皇子,然后用下作手段讓我們互相猜忌,最終導致如今大唐兵將互相攻伐,天下百姓陷入倒懸!”
“有朝一日朕定將你生擒,押至太廟向列祖列宗和天下臣民謝罪。”
說完這話,李承乾臉上笑意更濃,倒反天罡的感覺是真爽。
而且自己好像已經(jīng)點了被動技能,一遇到李世民說話思路是清晰的不行。
斗嘴這玩意和斗將一樣,如果輸了都是會影響軍心的。
李世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是真說不過,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無奈。
咬了咬牙:“逆子!你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朕和你無話可說!”
“朕只問你,可敢斗將!”
見老李在‘斗嘴’這事上是服了,李承乾沉思了一下。
斗將,自己麾下有薛仁貴、北向輝,李世民自然是派出他的頭號馬仔,大唐唯一雙花紅棍秦瓊-秦二爺了。
不過秦瓊現(xiàn)在已經(jīng)年邁,按理說薛仁貴應(yīng)該有勝算。
但自己來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拿下虎牢關(guān),所以也沒必要讓愛將冒險。
“哈哈,斗將乃是逞匹夫之勇,太上皇,咱們還是戰(zhàn)場上見吧。”
這時李佑軍中飛馬而出一個傳令兵,到了身后朗聲道。
“齊王問您,何時攻城?”
攻,攻個P,別說自己帶來的都是騎兵無法攻城,就算有步兵,也不能攻啊。
“告訴你們齊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說完理都沒理城頭上,已經(jīng)氣紅溫的李世民,直接策馬返回軍陣。
他擁有信鴿,所以知道消息比別人快了無數(shù)倍。
因此他還有兩個倒霉蛋就快到了。
李諳那家伙在川蜀被李孝恭打得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
但這也是情理之中,李孝恭當年經(jīng)略巴蜀手段極其懷柔。
這致使當?shù)厥兰掖笞澹瑢λ徽f感恩戴德,也念著好。
李諳在川蜀這幾年卻是虐待百姓,虐待百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能贏就怪了,如今已經(jīng)率領(lǐng)殘余人馬順江而下。
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和以假李恪為首的隋朝余孽們會合了。
雖然余孽,剛開始挺猛,橫掃山南道(今湖北)。
但南下后,被淮南王李神通之子,蘇州刺史李襲譽和悍將牛金達一頓胖揍。
基本上也屬于生活不能自理了。
就這倆人現(xiàn)在這情況,想要活命肯定得來河北道。
但他那個‘好叔叔’李元昌從了長安后,就沒什么消息,也不知躲在哪個犄角旮旯憋壞。
這時一陣清涼的微風拂過,空氣頓時涼爽不少。
李承乾伸出右手,感受這份清涼的同時,心中微動。
秋天來了,豐收的季節(jié)啊。
如今李世民大軍坐鎮(zhèn)虎牢關(guān),等關(guān)中平原糧食收上來,糧草上肯定無比充裕。
而且等秋收完事,朝廷一定會征集更多府兵,以充實軍力。
自己一方,五姓七望坐鎮(zhèn)河北,存糧無數(shù),加上秋收,糧草更是沒問題了。
這些大族門下隱戶多的沒人能說清有多少,兵力更是會劇增。
想到此處,回頭看向遠處虎牢關(guān)。
李世民當初在此地,一戰(zhàn)擒雙王,創(chuàng)下歷史上以少勝多之最,天策封神,震懾天下。
如今不知道是會歷史重演,還是...。
返回軍陣后,北向輝問道:“陛下,咱們?nèi)ツ陌矤I?”
虎牢關(guān)前地勢狹小,大軍難以展開,此時李佑率領(lǐng)數(shù)萬人,如被騎兵一沖肯定亂套。 當年竇建德戰(zhàn)敗,就有這方面原因。
自己自然不能吃這個虧:“咱去關(guān)外六里外一處平原安營扎寨。”
“末將領(lǐng)命!”薛仁貴和北向輝聽到命令,飛快前去領(lǐng)軍。
李承乾露出一絲思索之色,剛才想到竇建德,讓他聯(lián)想到做了幾天太子太師的魏征。
(舊唐書·魏征傳:貞觀十六年,拜太子太師,知門下省事如故)
(資治通鑒·唐紀十二:貞觀十六年,夏,四月,壬子,以魏征為太子太師,仍知門下事)
他曾在竇建德帳中任中書舍人,虎牢關(guān)大戰(zhàn)開始時,曾提出一個建議。
和自己之前想的第二個方略一樣。
翻越太行山脈,過孟津渡河直插大唐朝核心。
其實這個方略,用李承乾的目光來看,有點類似魏延的子午奇謀,用兵太險。
翻越太行山脈后,大軍必然疲憊,而且關(guān)中尚有數(shù)萬兵馬,李孝恭還駐軍漢中,另外還有不少大將。
以疲憊之師,去和這些人干,整不好就是進退失據(jù)。
現(xiàn)在的情況,就更不行了,就李佑加上五姓七望,就不可能在虎牢關(guān)長時間拖住李世民。
如果他回軍,自己在關(guān)中就屬于被關(guān)起門來揍。
此時李佑換了新的戰(zhàn)馬,臉上還掛著一些泥土,整個人頗為狼狽。
而且氣得直咬牙,差點被弄死不說,李承乾還說了兩句話就撤了。
這踏馬來玩自己的?
而且現(xiàn)在知道父皇在虎牢關(guān),自己大軍目前這軍心,攻城就更白搭了。
一個整不好,都有直接全軍覆沒的可能。
想到此處,他不由神色有些扭曲,軍心渙散之下如撤軍,必被追殺。
到時朝廷趁勢而攻,極大可能失去整個河北道。
他現(xiàn)在趕上風箱里的老鼠了,退沒法退,進也進不了。
現(xiàn)在心中滿是后悔,當初擊敗蘇定方后,就不應(yīng)該趁勢出擊攻打虎牢關(guān)。
但這個世界上,哪有后悔藥吃,如今只能在這強撐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轉(zhuǎn)頭看去聲音來自李承乾大軍方向。
“陛下說‘老五穩(wěn)住別慌,朕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