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瀾盡離開書房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他回到聽風(fēng)院后就看見他的娘親林芊尋正在房中來回不停的渡著步。
林芊尋見他回來匆忙迎上前來問道:“如何?他傷的重不重?”
君瀾盡聽著她這一句滿是關(guān)切的話,眉梢一動,低聲道:“他傷的倒是不重,但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覺得留著他或許是個隱患,所以我來的時候在他的藥里下了毒。”
“什么?”
林芊尋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恐:“你想殺他?”
君瀾盡道:“我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雖說留我們母子在府上,難保他沒有其他的目的。娘你或許不知道,當(dāng)年我父親謀反之時將傳國玉璽藏了起來,這玉璽的下落只有我知道。”
“容將軍一直效忠皇上,也許他是想從我手中打探玉璽的下落,所以此人不能留,娘我們還是趕緊收拾行李,離開將軍府吧。”
林芊尋有些著急:“可是如果他是真心護(hù)著你呢?你就不怕錯殺了好人?”
君瀾盡神色堅決,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再者我爹是死在他的手里,難道娘你就不想為我爹報仇嗎?”
“盡兒!”
林芊尋厲聲斥了他一聲:“你忘了娘是怎么教你的了嗎?在沒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你怎能濫殺無辜?再者容將軍保家衛(wèi)國,鎮(zhèn)守南境是北陵的英雄,他若死了南境必亂,百姓必將生靈涂炭,難道你就忍心?”
君瀾盡面無表情,一雙眸子盯著林芊尋問道:“娘,你是喜歡上容將軍了吧?以前無論兒子做什么決定你都會支持我,可是這一次你卻來指責(zé)我。”
林芊尋一驚,腦子里不停回蕩著君瀾盡的話,她喜歡容浚旭?
“盡兒,對不起這一次娘不能站在你身邊了。”
林芊尋留下這話便跑出了房門,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君瀾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一揚(yáng),如果他不這么刺激一下,以他娘親執(zhí)拗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君瀾盡堅信,終有一日他會找出真相,還自己的親生父母一個清白。
君瀾盡在房中等了許久也沒見林芊尋回來,他放下手中的書冊,抬起頭望著窗外的月亮,想來他的娘親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君瀾盡起身疾步走出了房門,隱沒在了夜色中,很快他就來到了水云居,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容錦瑟房中的燈已經(jīng)熄了。
君瀾盡笑了笑,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窗前,矯健的身姿躍了進(jìn)去。
容錦瑟躺在床榻上,借著外面的月光正望著自己手腕上的銀鈴,她明知道讓君瀾盡漏夜前來很是危險,卻還是控制不住。
只是她沒想到她才搖了自己手腕上的鈴鐺,君瀾盡就出現(xiàn)了,好似如同天降一樣。
容錦瑟滿是吃驚的看著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驚喜道:“盡哥哥,你怎么來的這么快?”
君瀾盡看著她,心中一時感慨萬千,他走上前去伸手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今日他得知了太多的事情,心中有迷茫也有悲傷。
“盡哥哥,你怎么了?”
容錦瑟覺得君瀾盡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平日里總是板著一張臉教訓(xùn)她不可以對他投懷送抱。
君瀾盡低頭看著她:“沒什么,就是看見我娘即將要嫁人,心中有些感慨而已。”
容錦瑟想到林芊尋不喜歡她的父親,心中難免有些失落糾結(jié),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她的盡哥哥。
上輩子林芊尋借著她和秦沐苒的手,自己打掉了自己腹中的孩子,顯然是忘不掉她已經(jīng)故去的先夫,不愿給父親生孩子。
可如果林芊尋不嫁給她的父親,君瀾盡就做不了她的哥哥,她又舍不得他。
容錦瑟心中憂慮,眉心也是緊鎖著,君瀾盡看見她的神情好奇的問道:“怎么了,你不高興嗎?”
“沒有。”
容錦瑟搖頭,她看著君瀾盡道:“師父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父親?”
君瀾盡一驚:“你聽誰說的?”
容錦瑟輕聲道:“是之前你教我練字的時候,我聽到了你和師父之間的談話,盡哥哥,你能幫我勸勸師父嗎?我爹是真的很喜歡她,我不想讓他失望。”
“嬌嬌。”
君瀾盡嘆息,滿是心疼的看著她:“誰說我娘不喜歡容將軍的,有時候所謂的不喜歡也只是假象,是因為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把自己給蒙蔽了而已。”
他揉了揉容錦瑟的頭道:“你放心吧,我娘已經(jīng)解開了心結(jié),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是喜歡容將軍的,他們在一起也會很幸福的。”
“真的嗎?”
容錦瑟雙眸閃閃有些期許。
君瀾盡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向你保證。”
容錦瑟心中的擔(dān)憂因為他的這一句保證頓時就煙消云散了,她彎著眉眼笑意深深伸手抱著君瀾盡的腰,在他懷中蹭了蹭道:“盡哥哥,你真好。”
君瀾盡心頭微動,他忽而想起容浚旭之前的話來,他和嬌嬌乃是指腹為婚,這丫頭從出生之時就注定了會是屬于他的。
眼下他先做她的盡哥哥吧。
次日。
林芊尋從正威堂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晌午了,她一入院門就看見了君瀾盡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正在看書。
想到昨日里她被騙的事情,林芊尋還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愧疚。
君瀾盡看見她站在原地沒動,便將書放下起身走了過去笑著道:“恭喜娘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兒子希望娘你以后無論遇到何事都能為自己考慮。”
林芊尋聽著這話,鼻翼一酸:“盡兒。”
君瀾盡伸手抱住她:“在兒子心中,娘親你的幸福同樣重要,你為了我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苦,余生就放手讓我自己走吧。”
林芊尋再也忍不住,無聲的哽咽了起來。
君瀾盡拍了拍她的背道:“容將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你嫁給他沒有錯,過往前塵往事便都放下吧。”
林芊尋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伸手摸了摸君瀾盡的臉道:“你永遠(yuǎn)都是娘的兒子。”
*
而君瀾盡也沒有閑著,他暗中令人調(diào)查那張藏在嫁衣里字條是何人所放,只是經(jīng)手這嫁衣的人太多,查起來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但他沒有放棄,經(jīng)過了三天的排查,穆西送來了一本冊子,上面是所有經(jīng)手過嫁衣的人。
君瀾盡坐在書桌前翻著穆西整理出來的冊子,嫁衣是由京城第一織造坊所繡,光是繡娘就用了十二個。
嫁衣送來之后先給了老夫人過目,而當(dāng)時任思玉也在。
隨后這嫁衣才被侍女送去了聽風(fēng)院,而路上侍女還遇到了二房的容錦洛,還有一群好奇心盛的丫鬟也接觸過。
不過引老夫人去正威堂的人,他倒是知道是誰了。
君瀾盡皺了皺眉,正沉思著忽而聽到外面?zhèn)鱽戆财降穆曇簦骸肮樱锛夜佑謥砹耍 ?/p>
自從第一次田楚煊求見被拒之后,他每隔一天都會前來拜訪,如今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可見他求藥的恒心。
君瀾盡回過神來,淡淡的聲音道:“就說我身體不適,請?zhí)锕踊厝グ伞!?/p>
安平應(yīng)了一聲是,隨即去傳話。
*
任思玉來京許久還不曾出去逛過,聽說京城的年市非常熱鬧,她便拉著容錦瑟出了門去逛街。
容錦瑟這些日子除了給老夫人請安便是待在自己的房中讀書寫字也有些悶了,便稟了老夫人和任思玉一同出了府門。
任思玉坐在馬車?yán)镉行┡d奮的望著外面熙攘的人群道:“到底是京城,熱鬧不凡不像是田州,哪怕是年節(jié)人也少的可憐。”
通州雖然地處江南,卻是江南六郡中最偏僻的一處,因為山川頗多是以田州郡內(nèi)多匪寇,人煙稀少不說,物產(chǎn)也不豐盛。
容錦瑟上輩子從未離開過京城,對京城之外的地方不甚熟悉,但現(xiàn)在卻不同了,因為君瀾盡給她的那本《廣博地志》,讓她對北陵諸地的風(fēng)土人情都有所了解。
田州的確是江南最偏的地方,但也是風(fēng)景最好的,當(dāng)年陛下下江南的時候還曾去過田州游覽那里的山河大川呢。
“表姐羨慕京城的繁華,我卻向往田州的山河美景。”
容錦瑟上輩子被困在牢籠之中,沒什么見識,如今重活一世雖然發(fā)憤圖強(qiáng)讀了不少的書,但人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任思玉聽到她的話,眉梢一抬笑著道:“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容錦瑟撇了撇嘴也不和她爭辯,很快她們來到了最為繁華的年市,兩人一路走一路逛,買了好多的東西,全都交給了隨行的侍衛(wèi)。
只是東西太多,任思玉便讓侍衛(wèi)先將東西送去馬車?yán)铮缓笏蒎\瑟去了就近的一家成衣店去看衣服。
任思玉和容錦瑟各自挑了幾件去試,誰料她們一進(jìn)去,就被人給偷襲了,兩人后腦被砍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聽風(fēng)院內(nèi)。
君瀾盡正在房中看書,就見安平腳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手中還拿著一只錦盒遞了過去:“公子,這是管家送來的,說是有一個乞兒給你的。”
提到乞兒,君瀾盡臉色一沉,他放下手中的書冊忙接了那錦盒打開,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只紫玉手鐲。
那是容錦瑟常戴之物,是她母親留給她遺物,而玉鐲下還壓著一封信箋。
君瀾盡將信箋打開,待看完上面的內(nèi)容后他面色霎時一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問道:“嬌嬌不在府上?”
安平回道:“聽管家說今日縣主和表小姐出去逛街去了。”
君瀾盡心底一慌,冷厲的眸光望著信箋上的內(nèi)容,是一封威脅信,上面寫著:“未時,京郊七里亭,帶舒痕膏獨(dú)自前來。”
而這正是容錦瑟給他傳遞的危險信號。
君瀾盡心急如焚,他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只是突然間想起了什么來,又折回去了藥室,然后才出了府。
容錦瑟迷糊的醒了過來,她被人裝在麻袋里,隱約聽到有人的交談聲:“這么漂亮的姑娘,就這么殺了著實可惜。”
“就是,反正我們也收了銀子,與其將人殺了,不如再賺一筆,兄弟你覺得呢?”
“那就把她賣到靜月樓吧,想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容錦瑟聽到他們的談話,猛的打了個激靈,靜月樓是什么地方她略有耳聞,那是紅粉街里最大的一間青.樓。
容錦瑟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君瀾盡于是她費(fèi)力的搖晃著手腕上的鈴鐺,最后又抵不住頭腦昏沉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