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周的飛舟飛行速度極快,不到兩天的功夫就幾乎橫跨了半個玄天大陸。
“到了。”葉尋周操縱著飛舟穩穩落地,“面前這座山就是我們混元峰所在地了。”
“這、這座?”
姜昭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山峰,“這,這不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嗎?”
與她想象中高聳入云的山峰、煙霧繚繞的仙境不同,面前這座山,除了拔地而起且怪石嶙峋之外沒有任何奇特之處——
甚至還有點丑。
“沒錯,就是這里。”
葉尋周惡趣味地看著姜昭一臉上當受騙的表情。
“昭啊,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喲。”他怪笑著,“等我把你的名字寫到這個玉牌上,反悔可就來不及啦!”
姜昭眨了眨眼,看了看山,又看了看葉尋周,咬著牙嘆了口氣:
“寫吧寫吧!來都來了!還能走咋地?”
葉尋周得意地笑了笑,將那玉牌拋至半空,運轉靈力,行云流水地在玉牌正中寫上了“姜昭”二字。
“取一滴指尖血。”他指揮道。
姜昭把雙手攤開舉到他面前,腦袋往后一擰,“葉叔,我下不去手,你來吧!”
葉尋周的嘴角抽了抽,認命地用靈力化針在她指尖刺了一下,擠了一滴血與那玉牌融到一起。
“好了,可以了。”他把玉牌扔給姜昭,“嬌氣!我看你過兩日在那些老古板手底下怎么活!”
姜昭嘿嘿一笑,顯然沒有反省自己的覺悟,“葉叔你靈力控制得真好,說取一滴就取一滴,要換作是我,估計這會兒血還沒止住呢!”
她笑嘻嘻地沖著葉尋周挑挑眉毛,“葉叔,怎么控制的?教教我唄!”
她這馬屁拍得令人甚是舒服,葉尋周的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然而還沒等他賣弄一番,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喝斥:“你這混小子!又去哪里誘拐了個女娃娃過來?!”
“師伯?”葉尋周脖子一縮,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誘拐?”姜昭雙手叉腰,一副找人算賬的模樣。
“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
葉尋周彎著腰陪著笑,先安撫住即將暴走的姜昭,后又對著虛空拜了幾拜,“師伯,你信我!這次這個準沒錯!”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下一秒姜昭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經歷了天旋地轉般的暈眩之后,她一睜眼,便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只見白玉做的臺階一級一級望不到盡頭,在山間縈繞盤旋,延伸到云霧蒼茫之中。
一座座瓊樓玉宇穿插其間,紅墻碧瓦巍峨聳峙,在霧氣里若隱若現,美不勝收。
山體裸露著青黑色巖石,石縫中有又無數靈樹靈草不服氣地探出頭來,一派生機盎然之感。
與其說這是一座山,不如說它是一柄巨劍。
它筆直地刺入蒼穹里,而在入云處有一巨大的平臺,平臺之上,便是這個宗門最具權威的主殿所在。
“這也太美了吧……”
姜昭仰著頭,直愣愣地往主殿那邊瞧。
“這才哪到哪。”葉尋周小聲嘀咕了一句,囑咐道,“這是宗門給你的試煉,從這里開始,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試煉?”姜昭一臉迷茫,“那個玉牌都給我了,難道還能把我退回去嗎?”
“醒醒吧你!”葉尋周惡狠狠地說道,“同樣都是弟子,外門和內門能一樣嗎?打起精神來!能不能拿到足夠多的資源,就看這一遭了!”
“哈?”姜昭難以置信地問道,“說好的來了就是宗主親傳呢!?你騙我?!”
“咳咳,”葉尋周有些心虛,“也不算騙吧,我們宗主每周都會給所有弟子授課,理論上來說,大家都是宗主親傳啊……”
“……”
姜昭沉默了一瞬。
“那你是什么身份?”她面色平靜地問道。
葉尋周心里打鼓,但還是如實回答,“宗主親傳,正兒八經的那種。”
“明白。”
姜昭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從這里走到主殿?”
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葉尋周感覺自己后背發涼,硬擠出一絲微笑回答道,“沒錯,這個白玉臺階是每個宗門都有的問心路,你只管往上走,能走到的高度決定了你日后的身份。”
“一定要用心感受。”他有點不放心,又仔細叮囑了兩句,“第一次走問心路的好處最大,一定要用心,用心!”
姜昭點了點頭,“走到哪里能當親傳?”
“我是說正兒八經的那種。”她補充道。
“呃,當初我走到離峰頂還差兩百多級的地方。”葉尋周撓了撓頭,“但是師父說了,我體質特殊,問心路對我意義不大,尋常人應該走不了那么遠。”
姜昭歪歪頭,掃了他兩眼,“明白了。”
又明白了?你又明白什么了?!
葉尋周手心都冒冷汗了,可姜昭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甚至非常松弛地沖他揮了揮手:“那我們回見咯。”
“回、回見。”
葉尋周機械地也擺了擺手,目送她登上第一個臺階。
隨著姜昭走上問心路,葉尋周面前的環境也換了個模樣。
原來姜昭先前看到的那些美景竟然全是幻境,她并不是在白玉臺階上行走,而是走在一座橫亙在兩山之間的鐵索橋上。
那鐵索橋離地面不知多高,人站上去就搖晃個不停。
鐵索上刻著繁復的陣紋,盯得久了,頭腦便一陣暈眩,嚴重的甚至會昏迷過去。
葉尋周看了看姜昭的背影,想到她那句“不妨試著多相信我一下”,狠著心別過臉去,一個飛身躍上飛劍,幾息之間便到達了橋的另一端。
從飛劍上下來,他扭頭往回看,只見姜昭的身影小得如同螞蟻,根本看不仔細。
“你猜她能走到哪里?”
葉尋周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瞬間哭笑不得。
“文師伯,您又自己選衣服啦?”
他看著眼前這個干巴巴的瘦黑老頭穿著一身湖水綠的袍子,忍不住眼前一黑。
“啊,對啊!月光銀,怎么樣?那伙計說這顏色顯年輕呢。”
文虛懷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我可是厭煩透了穿那些黑乎乎的衣服。”
葉尋周想到這位不辨五色的師伯衣柜里那五彩斑斕的黑,揉了揉額角。
“可是文師伯,您這件衣服明明是湖水綠啊!”
“湖水綠?”文虛懷的音調直接拔地而起,“你扯呢?月光銀月光銀月光銀!你眼睛有問題吧?”
他伸手對著葉尋周就是一記暴栗,“你這混小子,還敢戲弄你師伯?”
“不敢不敢!”葉尋周抱著腦袋四處躲,“文師伯饒命!咱們還是先看看姜昭走到何處了吧?”
文虛懷嘖了一聲,揮手打開問心鏡,“言之有理,過會兒再跟你算賬!先讓老夫瞅瞅這小姑娘水平如何!”
葉尋周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剛放下心來,腦門上冷不丁又挨了一記。
“還不把你的易容給老子撤了?!頂著個不長毛的禿腦袋走來走去,看著心煩!”
葉尋周一個激靈,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先結印將幻術撤掉,露出一張眉眼柔和、儒雅俊逸的臉。
“這才順眼些。”
文虛懷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意地扭臉往問心鏡中一看,險些驚掉了下巴:
“怎么回事?她怎么走得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