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呆滯的看著云雪，云雪卻只是倔強的重復著口中的那句話語。

她是詩九璇，她自然知道九天之劫。她更知道這幻境中的‘勸阻’也許已然說明了什么。

可是，她依舊還是想要去看一看......

哪怕結局悲慘，她也義無反顧。

云雪的選擇，蘇墨看到了，也聽到了。

蘇墨站在飛檐之上，沉默不語，忽然想起了絕地之中那詩九璇對于世如浮木的選擇。

“傻女人......”

蘇墨搖了搖頭，看著茫茫天際，神情柔軟。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太子和云宗聯姻，舉國同慶，

而民安依舊還是在大婚之夜，出了皇城......

他不知道，他的云雪在他出城之后，亦是跟隨著他一同離開了，暗中保護著他。

蘇墨看著民安的離開，神色茫然。

他，越發的看不清了......

什么都沒變，哪怕只是眼前的這個‘輪回’。

......

皇帝的宮中，蘇墨一身白衣，飄然而來。

看著前來的蘇墨，皇帝平靜的笑了笑，“如何？”

蘇墨緩緩的走到了皇帝的面前，看著傷勢難以恢復的皇帝，微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么話來。

皇帝聞言起身，展顏一笑，“明白了嗎？”

蘇墨呆滯的搖了搖頭，怔怔的看著皇帝。

“這不是......我的夢境嗎？”

殿中燭光搖搖晃晃，如同蘇墨的心神，繞在無邊的昏暗之中，只有那幾盞燭燈在苦苦求知。

皇帝目光眺望遠方，那殿外漆黑一片的天色盈盈閃閃的只有幾顆星辰。

那一夢的一生，不止照進了現實，更是照進了長河之中......

收尾相通，說不清道不明。

就連這輪回，也說不上緣由。

“你又如何能區分你的夢和醒呢？當夢做的久了，或許夢才是現實？”

蘇墨啞然，低頭沉默不語。

這句話，他依稀記得，還有別人與他說過。

只是過的太久，他有些記不清了......

皇帝看著蘇墨，平靜的開口道：“去吧，去尋找你的三問。”

蘇墨點頭，轉身飛出了皇城。

“這回，可別再想那些難以有解的問題了......”

皇帝看著蘇墨的離去，微微的搖頭一嘆：

“你的遺憾之中自有三問，為父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皇帝默默的收回了目光，看著殿中的一切，喃喃自語，“只是，我的孩子...”

“......你能找到你的遺憾嗎？”

......

蘇墨孤身一人，沉浸在夜色之中。

茫茫遺跡，又是誰的殘夢？

蘇墨不知去處，只是獨自行走在夜色之間，那一身白衣飄飄，如同夜色之中的鬼魅。

茫茫不知去，恍恍已過千帆。

不知走了多少個日月，蘇墨竟然不知為何，回到了浮生關。

那連綿不盡的桃花開遍了關內，帶著桃花特有的清香，傳過了關城。

這一日的浮生關，格外的安靜。

似乎除了蘇墨之外，再無他人。

蘇墨恍惚之間，登上的關城，目光眺望關外的荒野，緩緩的飛身坐在了關城之上。

一身白衣坐在關城之上，隨風飄舞，顯得有些孤寂。

他的身旁再無人相伴......

關外妖獸肆虐浮尸遍野，關內一片祥和。

這是裴氏領著無數的將士，守住的天下柔情。

“這真的是我的遺憾嗎？”蘇墨低聲自語，喃喃自問。

似乎，他在這輪回之中并無遺憾。

在那夢中，他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沒有修為的皇帝。

幫他守住天下的，是他的皇姐，亦或者說，是三師姐......

尋尋覓覓，恍恍惚惚，蘇墨離開了浮生關。

他行至世間，見到了許多。

四海升平，民生安樂。

這似乎就是他夢中的樣子啊。

蘇墨腦海之中困惑不止，恍惚的回過頭去，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我當年在這幻境之中，留有遺憾嗎？”

蘇墨茫然無知，似乎想起什么，轉頭看向江南的方向。

那年，他第二次下江南時，未曾再尋得那桃山。

他想要再次找到那桃叟，去問一問那老叟尋道之途......

他還記得，當初的自己并未尋到‘真我’！

這便是他的遺憾嗎？

蘇墨起身，又朝著江南而去......

......

江南風光，亦如當年那夢中的一樣。

形形色色的人走在街頭，青磚墨瓦繪著江南特有的景色。

小雨淅淅瀝瀝，帶著淡淡的絲霧，繚繞著人家之上，與那炊煙相伴而起飄飄揚揚。

蘇墨入了江南，終是沒有使用自己的面容，他害怕會讓人看到兩個民安的樣子走在世間，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用了‘江月’靈玉，讓自己的容顏成了他老去之時的樣子......

蘇墨走在街頭，白衣白發的蒼老面容，看上去就是一個尋常老者的模樣。

看著身旁行人與他的擦肩而過，蘇墨愈發的感覺迷茫。

那種迷茫不是他追求道法，或者修行之上的不解。

而是他對眼中的那一切所見之物真實性的茫然，他漸漸的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在遺跡之中還是在真實的世界之中。

或者，那鬼門的幻境到底是真是假？

為何......他的夢境兩次照入了現實？

解不開，說不明。

蘇墨恍恍惚惚的走過了江南各處，他沒有去與民安走同一條路，或者說沒有與當年的自己走同一條路。

恍惚之間，蘇墨茫茫然的終于找到了那一處桃山......

只是那山上，只有桃樹，卻并未開花。

蘇墨找到了當年見到那桃叟所在之處，那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桃山之上，沒有桃花，也沒有桃叟。

似乎感受到了蘇墨的憂愁，那萬物有靈的氣息不由自主的散開。

萬物有靈，那桃山枯枝似知蘇墨之意。

竟然在蘇墨的面前，緩緩的盛放了出來......

漫山遍野的緩緩盛放出了艷紅的桃花，將那桃山點綴的如同仙境一般。

蘇墨慢悠悠的走入了桃山，聞著花香，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風吹過桃花，帶著解不開的‘遺憾’。

蘇墨緩緩的坐在了遇見老叟所在之處，想起了老叟的獨棋。

萬靈知意，在蘇墨的面前自主演化出了一副棋子棋盤。

蘇墨嘆了口氣，抬手獨棋。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一道聲音傳入了蘇墨的耳中......

“老人家，您這一人如何能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