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高懸夜空,亮如玉盤,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
十?dāng)?shù)位身手不凡的暗衛(wèi),正在全力圍攻兩名黑衣人。
由于自家殿下已下達(dá)格殺令,暗衛(wèi)們自是出手果決,劍法凌厲,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容玖玥和紅葉雖僅有兩人,但此刻配合默契,絲毫不落下風(fēng)。
須臾,一位戴著笑臉面具的黑衣“女童”從天而降,加入廝殺中。
見狀,容玖玥險些失笑,石頭因體型特殊,竟然喬裝成這副模樣,確實難以辨認(rèn)。
“老夫不愿殺人,爾等速退,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話落,容玖玥身形一閃,驀地后退幾步,靜立于湖畔,手中彎月砍刀閃爍著寒光,宛如殺神臨世。
今夜她實不愿取人性命,尤其是這些唯命是從的暗衛(wèi)。
然而遺憾的是,祁千堯得寸進(jìn)尺,步步緊逼。
“放下刀劍,本王饒你不死!”他的話語中透著幾分輕蔑。
“……”容玖玥驀地放聲大笑,那粗糲沙啞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有你這樣的主子實乃不幸……”
突然,她的耳朵微微一動,終于明白睿王為何如此狂妄。
來者眾多……原來是援兵將至啊!
“撤!”容玖玥開口間,左手猛然拋出一個球狀之物。
剎那間,湖畔濃霧彌漫,伴隨著強烈刺鼻的氣味,令人難以睜眼,咳嗽噴嚏不停。
“容之墨,下次再來取你性命!”
容玖玥的身影沒入黑暗中,刻意留下了這句話。
“咳咳咳……”祁千堯捂住胸口,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臉上皮膚傳來陣陣灼燒般的疼痛。
“睿王殿下,咳咳咳……”剛趕到的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咳嗽不止,“這氣味似乎是茱萸和胡椒……”
“追!”祁千堯怒喝一聲,“三個惡賊受了傷,定會留下血跡,本王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豈有此理!這究竟是何物,竟讓他如此失態(tài)!
此乃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他定要將那踹他之人剝皮抽筋!
少頃,眾人紛紛離去,沿著地上的血跡追尋惡賊。
容之墨暫時昏迷,已被貼身小廝背回容府,嬌娘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一幕——
黑衣人究竟是誰,為何會讓眾蛇驚得四處逃竄?
赤練乃國師豢養(yǎng)之神蛇,吸食整整十年的萬蛇毒液,方有此能耐。
莫非黑衣人是容玖玥?畢竟她可能沾染了赤練的氣息……
然而,即便全身包裹得再嚴(yán)實,聲音也完全改變,身高卻是無法隱瞞!
手提彎月砍刀的黑衣人,至少比容玖玥高出一個頭……
一炷香后,太傅府后門口。
“殿下,血跡到此處便消失了。”凌風(fēng)仔細(xì)觀察后,低聲稟報。
“搜!”祁千堯沉聲喝道,“惡賊欲殺容之墨,又膽敢對本王下手,依律此乃死罪!”
此時的睿王殿下,再不復(fù)往昔之俊美與尊貴。
他雙目赤紅,臉上皮膚紅腫,紫色錦袍凌亂污穢,整個人狼狽不堪。
“殿下……”凌風(fēng)猶豫著開口,“洛太傅新喪,老夫人是太后親妹,貿(mào)然搜府是否不妥?”
“本王緝拿惡賊,有何不妥!”祁千堯厲聲吩咐,“仔細(xì)搜尋,讓府內(nèi)眾人皆至前廳等候!”
“是!”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拱手應(yīng)道。
天子腳下,眾目睽睽,惡賊先刺殺容四公子,后重傷睿王,證據(jù)確鑿,罪不容誅!
須臾后,太傅府正院前廳內(nèi)。
“睿王殿下!洛家所犯何罪,竟讓您深夜帶人搜府!”洛老夫人氣得幾難站穩(wěn)。
即便如今太傅已逝,太子良娣遭貶斥責(zé)罰,但只要太后尚在,洛家就絕不會輕易敗落!
況且,若論私下輩分,她可是睿王這等小輩的姨祖母!
祁千堯面色冷峻,沉聲道:“三名惡賊逃至此地,本王前來緝拿,亦是為洛家安危!”
“仔細(xì)搜查,留意血跡,務(wù)必將惡賊擒拿!”他即刻下令。
“遵命!”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以及睿王府的暗衛(wèi)與侍衛(wèi),立刻領(lǐng)命搜查。
一時之間,太傅府陷入混亂中……
然而此時,兩位相貌普通、身著素衣的“男子”,剛從太傅府側(cè)門離開。
須臾之間,二人便隱沒于暗巷中。
“石頭竟然鉆狗洞……其實我們也能鉆過去,但實在有失顏面!”
說話之人雖刻意壓低嗓音,但細(xì)聽之下,便知是容玖玥。
“幸好年前為報仇,特意讓石頭摸清太傅府布局,今夜才如此順利!”紅葉小聲道。
容玖玥腳步稍頓,回首望去,臉上露出一抹肆意笑容。
做壞事之前,需得尋好替罪羔羊!
太傅府與平陽侯府向來不和,她又當(dāng)眾拆穿洛家姐妹的陰謀……
如此一來,洛家派人殺容之墨,實乃事出有因!
當(dāng)然,睿王不會相信,畢竟當(dāng)初她傷洛天奕時,二人恰好遇到。
那傻乎乎的黑衣蒙面人,半張臉都暴露在外,她一眼便知。
然睿王相信與否不重要,只要證據(jù)指向洛家即可。
反正她又沒指望給洛家定罪,只是純粹想潑盆臟水……
“何人!”突然,紅葉沉喝一聲,立刻拔劍護(hù)在容玖玥身前。
“是我……”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
容玖玥一怔,只見宗玄聿自對面暗巷中現(xiàn)身,步履匆匆行至她跟前,臉上憂色盡顯。
“你……你為何在此?還有,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茫然問道。
她與紅葉皆貼了人皮面具,這可是她親手所做,能以假亂真!
“你的聲音、眼睛……”宗玄聿話語戛然而止,大驚道,“你受傷了……”
“皮外傷而已!”容玖玥一把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行離開!”
“去護(hù)國公府!”宗玄聿當(dāng)即決定。
話落,他將容玖玥打橫抱起,快步往左前方走去。
護(hù)國公府與太傅府,皆坐落于朱雀大街,相距自然不遠(yuǎn)。
適才聽聞葉琛稟報,睿王正帶人追尋刺客,他心下頓生不祥之感,遂親自前來查探。
果不其然,真是他家夫人……
直至踏入護(hù)國公府,宗玄聿正院的東側(cè)暖閣,容玖玥方才漸漸回神。
“宗玄聿……”她語帶驚喜,“你身體當(dāng)真強健不少,不僅能抱起我,還走得健步如飛!”
宗玄聿正欲打開藥箱,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抿唇委屈:“……”
難道,他真是這般虛弱無力?
“紅葉姑娘與石頭在客院,府醫(yī)已去查看,稍后我送你回去,乘馬車不會有人察覺。”
說話間,宗玄聿取出金瘡藥,坐于容玖玥的身旁。
“你手臂受傷了……我來上藥,會小心點兒,絕對不會弄疼你……”他的聲音難掩緊張。
見他這般模樣,容玖玥心尖不禁泛起一絲漣漪,忽而靠近他的臉,凝視著他的眼眸。
“宗玄聿,那么……若是我其他地方亦有受傷……你也會為我上藥嗎?”
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眼中唯有彼此的身影,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女子的聲音仿若帶著魔力,眼眸恰似璀璨星辰,令宗玄聿的心神,早已沉淪其中。
窗外夜色深沉,雕花的木窗上,透出隱約的燭光。
映照在窗上的墨影,隨著近窗的花樹枝葉,隨風(fēng)搖曳……
與此同時,太傅府內(nèi),巡防營統(tǒng)領(lǐng)親自搜出了夜行衣與面具。
恰是適才那三名惡賊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