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開診所 第93章 過猶不及

聽到這話，楚天青頗為無語的看了眼李世民。

講真的。

你要不是歷史上威名赫赫的唐太宗，我高低得指著鼻子罵一通！

兒子心理狀態(tài)都扭曲成這樣了，這位當?shù)木尤贿€在糾結(jié)筆墨技法？

就算你不懂心理學，但從李承乾平日的行為舉止，神色表現(xiàn)中，你就一點兒異常都沒發(fā)現(xiàn)嗎？

楚天青的目光轉(zhuǎn)向李承乾。

少年正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明明疼得額頭冒汗，卻還要強撐著保持儀態(tài)。

這哪像個十來歲的孩子？

簡直就像一具被禮教束縛的木偶！

"這爹當?shù)?.....”

楚天青在心里搖頭。

"未免太失職了！"

他忽然想起歷史上李承乾造反的結(jié)局，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場悲劇，李世民又何嘗不是推手之一？

看著李承乾蒼白的側(cè)臉，楚天青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這個被困在"完美太子"軀殼里的少年，或許從來就沒有真正活過。

那些被史書記載的荒唐行徑，又會不會只是這個少年在窒息般的重壓下，最后的掙扎與反抗？

念及此處，楚天青嘆了口氣，強笑道。

“沒有，我只是驚嘆令郎的畫藝，當真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畫中那只鷹："當真是別具一格。"

他將畫還給李承乾，溫聲道：“好好修養(yǎng)，會沒事兒的。”

他故作輕松地伸了個懶腰，轉(zhuǎn)向李世民道："李老哥，不如稍作歇息再回去？這一路車馬勞頓，對令郎的恢復也不太好。”

說著，他向李世民使了個眼色，示意出去說話。

李世民何等敏銳，當即會意，心中暗想。

莫非承乾的病情比表面看起來更為嚴重？

還是說楚天青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隱疾？

想到這點，李世民，心中一凜，趕忙跟上楚天青。

來到院中，李世民忙問道：“天青，乾兒的病究竟如何？”

聽到這話，楚天青看向李世民，顯得頗為無奈。

你看人看事向來洞若觀火，怎么偏偏對自己的兒子......

搖了搖頭，楚天青開口問道。

“李老哥，令郎平時是不是壓力很大啊。”

"壓力大？"

李世民明顯愣了一下，眉頭微蹙，隨后道："應(yīng)該不會，乾兒平日里錦衣玉食，又名師教導，起居用度無一不精，能有什么壓力？"

楚天青不置可否，繼續(xù)問道：“那平日里，你又是如何教導他的？”

李世民不假思索道：“我為他延請?zhí)煜旅麕熓诮?jīng)義，教禮法，每日寅時起身誦讀《論語》《春秋》，午時習字百遍，未時習騎射，申時研習《禮記》，戌時還要溫習當日功課，每日功課我也是親自過問，若有懈怠，絕不輕......”

"李老哥。"

楚天青忍不住打斷："你可曾想過，這樣的安排對一個孩子來說......"

"這有何不妥？"

李世民不以為然，"真金不怕火煉，玉不琢不成器。更何況..."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分："他將來要承擔的責任，遠比這些功課重得多。"

楚天青點了點頭，他自然也清楚身為太子，李承乾的日常自然不能與尋常孩童相比，但如此嚴苛的教育，也是著實有些過了。

楚天青輕嘆一聲："那孩子可曾有過半日閑暇？可曾與同齡孩童嬉戲玩耍？有沒有開懷大笑過？"

聽到這話，李世民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見到承乾開懷大笑，似乎已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時承乾偷偷在御花園撲蝶，被他撞見后立即收斂笑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告退。

看到李世民這番模樣，楚天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緩步走到墻角的一株梅樹旁，輕聲道："李老哥，你可知道，這梅樹為何能在寒冬綻放？"

"是因為它耐得住風霜？"李世民不解其意。

"正是。"

楚天青轉(zhuǎn)身直視李世民："可若連春夏秋三季都讓它受著寒冬般的煎熬，這梅樹怕是等不到開花就枯萎了。"

李世民神情微怔，目光打量著眼前的梅樹。

少頃，他又不自覺地望向窗內(nèi)那個挺直脊背的小小身影。

楚天青的話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在他心頭緩緩暈開。

"這株梅樹去年差點枯死，就是因靈兒日日澆水，卻忘了它也需要休養(yǎng)生息。"

楚天青頓了頓："后來我告訴她不必如此，任其自然生長，反倒活過來了。"

李世民凝視著眼前的梅樹，目光在斑駁的樹皮上停留許久。

“可.....”

李世民開口，但聲音卻沒有之前那般堅定。

"梅樹不經(jīng)苦寒，又怎能..."

“過猶不及啊。”

楚天青輕笑一聲，指尖輕觸一根新枝："你看這嫩芽，若用繩索強行矯正，反倒會折斷表皮。"

他小心地托起枝條："不如任其自然伸展，待木質(zhì)堅硬后，自然會挺直向上。"

一陣微風拂過，嫩葉沙沙作響。

李世民忽然想起昨日考校功課時，李承乾背誦《論語》時那繃得筆直的脊背，和藏在袖中微微發(fā)抖的手指。

“李老哥。”

楚天青又道：“方才你問令郎的畫是否不好，我現(xiàn)在可以明確告訴你，他的畫技確實精不錯，但是..."

楚天青回憶著李承乾的畫。

“鷹眼刻意留白，鷹爪過分用力，喙部欲畫又止，還有那懸崖反復皴擦的筆觸，這些都表明令郎內(nèi)心承受著巨大壓力，讓他長期處于焦慮和壓抑之中。"

見李世民沉默不語，楚天青繼續(xù)道："一個健康的孩子作畫，筆觸應(yīng)該是放松的、流暢的，而令郎的畫，每一筆都像是在掙扎，整幅畫透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李世民眉頭緊鎖，仔細回憶著李承乾的畫。

少頃，他嘆了口氣，點頭道。

"確實如你所說。"

李世民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那些筆觸.....的確很不尋常。"

他忽然想起更多細節(jié)。

李承乾平日讀書時過分挺直的背脊，回答問題時總是先斟酌再三的謹慎，還有那永遠維持在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些被他認為是儲君應(yīng)有儀態(tài)的舉止，此刻想來，竟都透著不自然的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