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塊還剩四塊。
月紅給他們幾個人分。
“阿奶一塊。”
說著放進老婦人嘴里,老婦人“吧唧”了兩下嘴,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真甜。”
“阿娘一塊。”
月紅把糖遞給徐氏,徐氏想要推諉,月紅說。
“阿娘放心吃,這糖塊咱們有好多。”
徐氏這才接過嘗了嘗。
“這糖塊,我還從沒吃到過,還真好吃。”
“弟弟一塊。”
月紅輕輕地把糖放在柳月初的手心里,心疼的看著他。
“弟弟,下地干活辛苦了吧?這糖塊吃了能補充體力。”
柳月初安靜的接過,能不能補充體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糖是姐姐給的。
“最后一塊,阿爹您吃。”
月紅把最后一塊巧克力放到柳樹林手里。
“阿爹吃過了,這塊大閨女你吃。”
“哎呀,女兒剛剛不是說過了還有很多么,阿爹您就別推來推去了。”
徐氏一拍大腿。
“看這高興的,把小閨女給忘了,我去廚房和月娥做飯,今日乖女回來了,我看看家里還有什么菜沒有。”
“阿娘,我和您一起去。”
月紅追上兩步,跟著徐氏一起去了正屋旁邊的廚房。
廚房與正屋相比,又低矮了不少。
墻壁是用黃泥和著麥秸糊成的,有的地方已經剝落,露出里面支撐的枯木枝。
屋頂的茅草也稀稀疏疏,在風雨的侵蝕下顯得破舊不堪。
走進廚房,里面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火味。
小月娥正在廚房里忙碌著,她打算做一些雜糧饃饃,配著咸菜和炒野菜吃。
這會天色已晚,不方便去菜園子里看看。
今夜的廚房特別亮堂,徐氏這才注意到灶臺上點著的蠟燭。
“這蠟燭...哪來的?”
小月娥揉著雜糧面,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的回答。
“阿娘,這是我姐帶回來的,堂屋桌子上還有十幾根呢。”
月紅打量著廚房,與記憶里幾乎沒多少變化。
非要說有變化,那就是煙熏火燎的比以前更加陳舊了。
角落里堆著一小堆柴火,大多是些枯枝和干草。
灶臺上放著一口黑漆漆的鐵鍋,邊上有幾個缺口,像是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徐氏在廚房里找了一圈,暗自嘆了口氣。
如今已是十月,過年時做的臘肉臘魚臘雞早都吃完了。
乖女今日剛回來,怎能就跟著一家人吃野菜。
雖然這些野菜是小閨女上午剛挖回來的,還算新鮮...
“乖女,要不你多餓一會,娘去雞舍里抓一只雞過來殺了咱們燉雞吃,只不過要多等上一會。”
月紅想起了她空間里收進去的那些珍稀佳肴。
色澤誘人的豉油皇乳鴿、龍井蝦仁、佛跳墻、珍珠魚丸、肉片鮮筍、綠油油的蔬菜....
這些菜是她在國公府三少爺的院子里,廚房送來了。
那時自己想著要是家里人也能吃到該有多好,也是那時自己發現了空間的作用。
空間收藏功能極好,放進去怎樣,拿出來還是怎樣。
但她剛回來,突然能變出已做好的美味佳肴,怎么都說不過去。
不過空間里還有肉類和蔬菜,剛回來還是能忽悠過去。
想明白了,月紅假裝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瞧我這記性,今日回家前還特意去了賣菜的市集,買了一些菜食,這就去拿來。”
“啊!可別放壞了糟蹋了東西,小閨女,娘來和面,你陪著你姐去拿。”
徐氏趕忙說道,挽起袖子,在水缸里打了一瓢水洗手。
月紅獨自往外走,嘴里說著。
“阿娘,我自己去拿就行,這是自家,女兒哪兒都熟悉。”
小月娥見阿娘接手了她和著的面,走到一旁蹲下,擇地上那些野菜。
她原本也在為家里沒有菜而發愁,十二歲的年紀就有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憂愁。
她早早看過米缸里的米了,都不夠煮一鍋野菜粥...
不過,今日王伯伯給了自己十兩銀子,是不是可以拿這銀子去買些米面油回來?
想到王伯伯,自然就想到那是姐姐的夫家親人。
“阿娘,您注意到姐姐梳著婦人發髻了沒啊?”
徐氏沒太在意,手上干活的動作不停,已經和好了面,準備去灶堂生火了。
“看見了啊,應該是你姐姐回來路上為了方便和安全一些。
你姐生的好看,又是最好的年歲,萬一遇上年輕男子想要求娶,梳個婦人發髻能減少些麻煩。”
小月娥卻搖搖頭,一臉神秘地說。
“阿娘,我姐已經嫁人了哦!而且,我姐肚子里懷小寶寶了。”
徐氏一驚,顧不上點火就往外走。
“你這丫頭,你姐有身子了,還讓她去拿東西,這要是....”
“阿娘,我沒事,拿個東西而已,咱們可是鄉下人,哪有那么嬌氣。”
月紅抱著一個大包袱進來,走到切菜的案板邊一樣一樣的往外掏東西。
一整只雞、一條殺好的魚、一大塊肥瘦各一半的豬肉,足足有四五斤。
接著掏,一包蘑菇,一包青椒。
一袋兩斤裝的米脂小米。
還有一壺五斤重的油、一袋雪白的鹽。
徐氏....
乖女剛剛拿著這么重的東西?
小月娥...
姐姐的包袱里裝著的不是衣服?而是這些東西?
不管她們怎么想,這一下子有魚有肉有雞,母女倆不用擔心家里沒菜了。
母女倆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豬肉太多沒事,這不是有鹽么?
將豬肉腌制一下,這幾天都有肉吃。
只是這鹽也太好了吧?
徐氏去市集見到的精鹽都沒這么雪白細膩。
他們家鹽罐子里裝著的是私鹽,顏色暗沉且混雜,其中多有顆粒大小不均。
遠不如市面上那所謂的精鹽那般細膩光滑。
像柳家這種窮苦人家中,這樣的私鹽也算是珍貴之物。
雖品質不佳,但也只能將就著用于調味,給平淡的飯菜增添些許滋味。
這會看到這么雪白細膩的鹽,徐氏都舍不得用來腌肉。
月紅似乎看出了阿娘的猶豫,笑著說。
“阿娘,盡管用,不用省,沒有了女兒可以再去買。”
徐氏回過神來,小閨女說她姐姐嫁人了還有了身孕。
這吃食又是乖女帶回來的,可不能不讓乖女吃好。
“乖女,這廚房里油煙大,你先去堂屋歇著,等飯菜做好了,咱們邊吃邊聊。”
說著看向月紅的肚子,到底是生過三個孩子的婦人。
徐氏先前是沒留意女兒的腹部。
這一留意便看出自家乖女這身孕少說也有三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