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根來剛進辦公室,齊大寶就湊了過來。
“聽說你要幫保義瘸兒出頭,咋回事兒?”
齊大寶不找他,他還想找齊大寶幫忙呢,劉根來便把他的想法講給了齊大寶。
齊大寶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我當是誰了,孫瘸腿啊,這小子見了我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我跟你一塊兒去,保證說什么他聽什么。”
“什么孫瘸腿?根來說的是孫鐵腿。”秦壯也湊了過來,“我聽說過這人,挺有名的。”
“在我這兒,他就叫孫瘸腿,我這么叫他,他還不敢不答應。”
齊大寶一副拽拽的樣子,聽得秦壯一臉的羨慕。
他雖然當了一年治保隊員,可街溜子根本不怕他,哪兒有齊大寶這么威風?
“你也一塊去吧!”劉根來看出了秦壯的心思。
這小子想抖抖威風,那就滿足他的心愿。
“什么時候走?”秦壯兩眼一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先跟你師父請個假。”劉根來沖馮偉利努努嘴兒。
其實,他是想等金茂來,先跟金茂說一聲。去找那個什么孫鐵腿,就不能跟金茂一塊去巡邏了。
“師傅……”
秦壯立刻問著馮偉利,沒等他問出來,馮偉利就一擺手,“去吧!”
秦壯頓時心花怒放,屁顛屁顛的拿起暖壺給馮偉利續了點熱水。
馮偉利看都沒看他,繼續喝茶看報。
沒一會兒,金茂和王棟一前一后進了辦公室,劉根來把這事兒跟金茂一說,金茂立刻答應了。
劉根來便招呼著齊大寶和秦壯一塊兒出了派出所。
街溜子這個點兒多半還沒起床,要堵那個孫鐵腿,得先知道他住在在哪兒。
別看齊大寶說的那么熱鬧,實際跟孫鐵腿不咋熟,哪兒知道這個?
派出所就有戶籍室,可要查戶籍,得先知道人名,不管孫鐵腿還是孫瘸腿都是外號,根本沒法查。
這也難不住劉根來,他在火車站廣場邊上找到了保義瘸兒,跟他打聽了一下孫鐵腿家的大致位置,帶著齊大寶和秦壯找了過去。
孫鐵腿可謂是名聲響亮,劉根來問到第二個人的時候,就問清了他家的具體地址。
三個人找過去的時候,這家伙果然還在睡覺。
這家伙住在一個大四合院里,這個四合院原先是四進的,后來被改造成前中后三道大院,里面的二十多戶都是一個工廠的工人。
孫鐵腿原本也是那個工廠的工人,他爹出工傷死了,他是頂的他爹的班,干了幾年,不知道為啥不干了,當起了街溜子。
他媽死的早,也沒有兄弟姐妹,他爹一死,家里就剩下他自己,典型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年頭,工廠可不允許隨便開除工人,孫鐵腿雖然不去上班,但工作指標還在,也就沒人把他從這個四合院里趕出來。
街道也曾整治過他,逼著他去工廠上班。畢竟出了街溜子,街道也臉上無光。
可這家伙根本不好好干活,做出的東西全是廢品,每次都是剛被街道送過去,就被工廠打發回來了。
時間一長,街道也懶得管他了。
當了幾年街溜子,這家伙也混出了一點名堂,在火車站這一片名聲挺響的。
劉根來沒碰到過他,一是因為這家伙在王棟和齊大寶巡邏的那片區域,二是因為他跟街溜子接觸的少。
當了半年公安,劉根來接觸過的街溜子只有一個,還是讓他自個去的派出所。
剛到孫鐵腿家門口,齊大寶便沖秦壯努了努嘴兒,“你去叫門。”
秦壯正一包勁呢,擼著袖子就上去了,把門砸的怦怦響,嘴里還吆喝著:“孫瘸腿,開門,甭給我裝死,我知道你在家。”
這話……
劉根來別過腦袋不忍直視。
拜托,你是公安好不好,怎么搞得跟街溜子約架似的。
“誰特么的大清早號喪,找死啊!”
屋里傳出一道罵聲,緊接著,房門被猛地拉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黑大個拎著把菜刀,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
秦壯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孫鐵腿也有點傻眼,他哪兒想到砸他家門的會是三個公安。
這家伙反應也快,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三位公安同志,找我有事兒?屋里請,屋里請。”
說著,孫鐵腿還讓出了位置。
秦壯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他只是來叫門的,門叫開了該怎么辦,他腦子里還沒譜呢!
齊大寶發話了,“我說孫瘸腿,你拎著把菜刀出來,是想跟我們過過招?”
“哪兒能呢?看你這話說的。”孫鐵腿陪著笑臉,隨手放下菜刀,“三位貴客登門,我這不是想做倆菜好好招待招待嗎?門開的急,忘了把刀放下了。”
這家伙是個滾刀肉啊!
有點不好對付。
“甭廢話,我們來找你,是有件事要你辦。”齊大寶冷著臉把找他的目的說了出來。
保義瘸兒的老媽寧秦氏被遣返,寧保德肯定不甘心,他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么可能養活他媽?寧秦氏多半也不想跟著小兒子受苦,這倆人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劉根來可沒時間守著保義瘸兒,他便想到了孫鐵腿。
孫鐵腿既然摻和了這事兒,那他就得為這事兒負責到底。
有因必有果,這叫因果循環。
聽了齊大寶的要求,孫鐵腿眼珠轉了轉,“齊公安,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好像是在求我辦事吧?
你也知道我是吃哪碗飯的,你這紅口白牙的,我自己倒無所謂,關鍵是沒法下面的兄弟交代。
這可不是出一次手就能解決問題的事兒,得蹲守,搞不好得蹲十天半個月,這么長時間不賺錢,你讓我那幫兄弟喝西北風啊?”
“給你臉了是吧?”齊大寶一聽就惱了,“非得我把你帶回所里揍一頓,你才聽話?”
“齊公安,你抓我,總得有個理由吧?”孫鐵腿兩手一攤,“雖然是你公安,但也不能想咋樣就咋樣吧!”
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齊大寶更惱了,擼著袖子就要收拾孫鐵腿,秦壯忽然插了句嘴。
“你要理由,我就給你一個。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錢,把在火車站廣場修鞋的保義瘸兒揍了一頓?”
“你聽誰說的?沒影兒的事兒,不信你就把他們找來當面對質,要真是我干的,你們想怎么收拾我都行。”孫鐵腿又一攤手,滿臉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