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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聽得一愣：“什么？”
裴宴書神容清冷，嗓音平靜，闡述一樣的語氣：“我聽殿下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很是高興。”
齊王面上立時浮現(xiàn)出幾分不自在。
他確實(shí)抱著惡意和裴宴書說這些話。
可說歸說，被人看出揭穿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齊王一直不太喜歡這個表哥。
父皇夸他，大哥夸他，滿朝文武夸他。
明明是個怪物，卻被人這樣在意，多么荒唐？
就算他身上流著皇室的血脈，可他姓裴，不姓蕭，父皇卻把他看得比他們這種皇子還要重。
這難道不可笑？
說一千道一萬，他也只是個大臣之子。
齊王看不慣這個表哥，什么都想和他搶一搶。
在東宮那一日，他見到崔窈寧言語間對裴宴書很不屑一顧，陡然有種見到知己的感覺，雖說面上不顯什么，心里卻對她升起了幾分好感。
他想著將崔窈寧吸引住，好讓裴宴書丟臉。
可沒想到崔窈寧和他說了刺耳難聽的話。
她說，她看不上裴宴書更看不上他。
那樣傲慢輕蔑的語氣。
仿佛他是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人物一樣。
齊王貴為皇后嫡子太子胞弟，自幼榮寵無限，又因?yàn)樯糜褓|(zhì)金相，面若好女，無數(shù)貴女芳心暗投，對他而言，得到女子的心輕而易舉。
他從未被人這樣直白地挑剔過。
這個人還是裴宴書的未過門的妻子。
齊王心頭的那一絲好勝心立刻被人激了起來，必須得叫她回頭直視它一眼，才肯善罷甘休。
可今日一見兩人相處，他心頭涌現(xiàn)幾分嫉恨。
她竟那樣偏袒裴宴書？
憑什么！
裴宴書那樣的怪物本來就是皇室的恥辱。
可除了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世家的典范。
為什么？
齊王嘴上說著對崔窈寧不在意，心里還是喜歡的，無論是她笑著的樣子，她冷下臉的樣子，還是訓(xùn)斥他責(zé)罵他，都讓齊王覺得格外迷.人。
可她那樣在意裴宴書。
齊王心里不痛快極了，一股無名之火涌出來。
他那樣的怪物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歡？
許久，齊王壓下思緒道：“表哥誤會了。”
他眨眨眼，又恢復(fù)了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齊王生得美，眉心那抹朱砂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笑著道：“我是怕表哥太過輕慢了九娘。”
“九娘可是清河崔氏的嬌嬌女，珠寶一樣的人物，表哥若是暴殄天物，讓九娘失望，怕是會有很多人蜂擁而上，想著替代表哥的位置呢。”
裴宴書問他：“這其中也包括你嗎？”
這樣直白的一句話，齊王臉上差點(diǎn)掛不住，過了好半天，才深呼吸了一口氣，言笑晏晏道：“表哥怎么會這么想，她可是太子妃的胞妹啊，本王哪有這個熊心豹子膽敢肖想她呢？”
“你是真不知道大哥把她疼得跟個什么樣，就算是皇太孫，大哥恐怕也沒這么上心吧？”
“本王可不敢在他的眼珠底下?lián)屓恕！?/p>
齊王這話是在告訴裴宴書，也是在告誡自己。
他只是想讓裴宴書丟臉。
他從沒想過要娶崔窈寧，從沒想過這點(diǎn)！
況且——
齊王心里清楚，就算崔窈寧和裴宴書解除婚事，他和崔窈寧也沒有可能會在一起，因?yàn)闊o論是父皇還是大哥，都不可能會讓自己娶她。
畢竟她和裴宴書曾經(jīng)有過婚事。
父皇絕不允許他的王妃和大臣之子有瓜葛。
而清河崔氏嫡女、太子妃胞妹。
她這樣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側(cè)妃。
短短數(shù)十秒，齊王已經(jīng)將一切事情看得通透。
裴宴書沒再說話，沉沉的目光落于他身上。
他神情平靜，其實(shí)看著和往常沒太大的區(qū)別，可齊王心里有鬼，怎么都覺得帶著嘲諷意味。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話。
“夠了齊王——”
崔窈寧終于忍不住心頭的火氣，橫眉冷豎道：“我的事終究和你有什么干系？”
“我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他也罷，這都是我們兩人的事情，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賣弄是非嗎？”
少女冷下臉時，神色冷漠，容色艷麗銳利到了帶著極為強(qiáng)烈的攻擊性，好似懸崖峭壁中開出的花，張揚(yáng)奪目，令人實(shí)在舍不得移開視線。
齊王從來不知道她說話會這樣咄咄逼人。
明明這樣美得一張臉，說話卻這樣的刺耳。
齊王想裝作什么都不在意，卻無法抑制心頭那一瞬間的鈍痛感，他緊了緊垂在身側(cè)的拳頭，垂下眼睫，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表哥對你好一點(diǎn)。”
“你是大哥的小姨子，我是他的弟弟，大哥和太子妃嫂嫂那么照顧我，我多少照看一下你。”
“不需要。”
少女抬起下頜，冷聲道：“他對我很好。”
沒待他反應(yīng)過來，她又補(bǔ)了一句：“所以齊王殿下，現(xiàn)在可以離開這里，不要打攪我們嗎？”
她話已至此，說再多好像全然沒了半點(diǎn)意義。
齊王陰沉著臉，連句告辭的話也懶得再說，轉(zhuǎn)過身，大步和長隨離開了這里。
這個地方，若不是因?yàn)榇揆簩帲^不會來！
什么燈會，不過是平民自娛自樂的玩意而已。
齊王是皇后嫡子太子胞弟，天然擁立著血脈論，于他而言，除卻皇室外，最高貴的莫過于世家，再然后的其他人都只不過是螻蟻而已。
崔窈寧漠然的收回視線，將帷帽帶上，和裴宴書沿著護(hù)城河畔走，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說話，忍不住偏頭望了眼，“我以為你會勸說我。”
裴宴書稍怔：“什么？”
崔窈寧說：“我以為你會勸我不要說得那么難聽，畢竟他是太子的胞弟，多少還要給面子。”
裴鈺總和她說，即便她是清河崔氏女，太子妃胞妹，也最好不要輕易與那些王爺生出嫌隙。
崔窈寧很難理解，她是因?yàn)樗藕退麄儺a(chǎn)生矛盾呀，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會和他們吵起來？
裴宴書腳步微頓，那雙漆黑的眼眸落于她身上，多了幾分溫柔的意味，“我沒有那么不識好歹，九娘，我知道你是為我才和他說這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