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金盾保安公司辦公室。
老五雙手交疊放在桌面,孔強江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身影幾乎遮住了大半窗戶。
“他們什么時候出發的?”老五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孔強江轉過身:“昨晚十一點。小王跟了一段,在高速服務區被甩掉了。”
他停頓片刻:“朗安和狄明,跟了鳴哥這么多年,反偵查能力很強。”
老五輕輕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的神情。
他并不意外,從昨天的會議結束,他就預料到朗安不會安分守己地待在南城。
人心易懂,特別是那些被愧疚和復仇驅使的心。
“要不要打電話把他們叫回來?”孔強江問,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老五搖搖頭:“你覺得他們會聽嗎?”
孔強江笑了,笑容在他臉上顯得生硬:“他們要真那么聽話,就不會一聲不響就走了。”
兩人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老五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心里亂作一團。
朗安和狄明的行動在意料之中,卻也打亂了他的部分部署。
楊鳴昏迷,眾興的明面生意需要穩定,暗面的產業更需謹慎處理。
而現在,“四大金剛”中的兩位擅自出擊,風險陡增。
“派人過去。”老五終于開口,“確保能在關鍵時刻支援。”
孔強江點頭:“我已經安排了六個人,分三組,今天中午就能到陵城。”
老五抬眼看他,兩人視線相接,無聲地交換了某種默契。
孔強江早有準備,這不令人意外。
四大金剛,各有所長,各司其職,卻又彼此熟悉對方的思維模式。
“金盾最近的訓練情況如何?”老五話鋒一轉。
孔強江的眼神變得銳利:“隨時可以拉出去實戰。鳴哥中槍的消息傳開后,很多人都憋著一股勁,想找機會證明自己。”
老五的目光轉向窗外,南城在初升的陽光下逐漸顯現出它的棱角和鋒芒:“讓他們再等等。這一戰,有他們顯身手的時候。”
……
陵城的夜市人頭攢動,煙火氣息濃厚。
各種小吃攤前排起長隊,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構成一片市井喧囂。
朗安坐在一家路邊大排檔的角落,面前放著一碗幾乎沒動的炒粉。
他的目光落在街對面的一家茶館上。
那里出入的人群看似普通,卻有一種微妙的氛圍與周圍格格不入。
“第三次了,”朗安低聲道,沒有看向身邊的狄明,“同一個人,半小時內。”
狄明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啤酒:“看到了,身上帶了家伙。”
他停頓片刻:“應該是茶館的常客。”
兩人已經在陵城潛伏了兩天,沒有貿然打探孔兵的消息,沒有接觸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人物,只是像兩個普通游客一樣,走街串巷,熟悉這座城市的環境。
“今天下午在火車站附近,聽到一個消息。”狄明壓低聲音,“孔兵最近很少在陵城露面,據說去了省城談生意。”
朗安眉頭微蹙:“什么生意?”
“不清楚。”狄明環顧四周,確保沒人注意他們。
“需要想辦法再深入了解。”朗安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茶館上,“明天分頭行動,你去火車站那邊繼續打聽,我去會所看看。”
狄明點頭同意,卻又補充道:“小心為上,別驚動了他們。”
朗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狄明說的有道理,但內心深處,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正在燃燒。
每當想起楊鳴躺在醫院里的畫面,那股火焰就變得更加熾熱。
“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狄明忽然開口。
朗安假裝伸了個懶腰,借機掃視四周:“多半是老孔派來的人。”
他嘴角揚起:“老五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們來了陵城?”
狄明也笑了:“估計早就料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端起酒杯,在昏黃的燈光下碰了一下。
……
緬甸北部,一座豪華賭場內,濃烈的煙草和香水味混雜在富麗堂皇的裝飾中,構成一種頹靡而奢華的氛圍。
嚴學奇坐在二十一點的賭桌前,面前的籌碼堆得像一座小山。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藏青色西裝,領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危險而迷人的慵懶。
“要牌。”
荷官從容地發了一張牌,嚴學奇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停牌。”
荷官翻開自己的牌,一張黑桃10和一張梅花8,然后又補了一張紅心5。
“莊家23點,爆牌。”
荷官宣布道,開始向嚴學奇推籌碼。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賭桌邊緣。
花雞比一個月前見面時氣色好了許多,但眼中的陰郁依然未散。
嚴學奇抬頭看了一眼,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仿佛早就預料到對方會出現一樣。
他隨手抓了幾枚籌碼給了荷官作為小費,然后起身。
“玩夠了?”花雞問。
嚴學奇整理了一下袖口:“手氣正好,適可而止。”
兩人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來到賭場外的露臺上。
“麻子聯系上了。”花雞直奔主題,“楊鳴中槍了,在醫院躺著。”
嚴學奇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平靜。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
“什么時候的事?”
“兩天前。”花雞的語氣中帶著某種復雜的情緒,“麻子說,可能是孔兵干的。”
嚴學奇吐出一口煙霧,煙霧在燈光下形成一道銀色的軌跡,然后迅速消散在夜風中:“楊鳴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敢動手的卻不多。”
花雞緊盯著他的側臉:“你笑什么?”
嚴學奇這才發現自己嘴角不知不覺勾起了一絲笑容。
他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想起以前那小子跟我們在緬甸的時候……”
“現在不一樣了。”花雞語氣沉重,“他已經不是那個楊鳴了,如今他身上的擔子重了,露出的破綻自然也多了。”
嚴學奇沉默片刻,忽然笑出聲來:“你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想去南城看看?”
花雞眉頭微蹙,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期待:“你肯跟我去南城?”
“你說呢?”嚴學奇彈了彈煙灰,“反正待在這也沒什么事,正好出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