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南戰線東部,天德峰,27軍指揮部
“和尚,和尚……”
趴桌子上睡著的李云龍說著夢話,忽然驚醒。
“老李,別人家做夢都是想媳婦兒?!?/p>
“你倒好,想著個花和尚。”
孔捷揉了揉黑眼圈,打趣道。
“老子他娘的做了個奇怪的夢,和尚旁邊站著伍萬里那小子,跟老子說孔捷和李云龍都是大將,但終究是將才。”
“偏偏那丁偉是他娘的當元帥般的帥才,你說氣人不?!”
李云龍抹了抹嘴角,一拍桌子說道。
“老李,我正好拿到最新電報!”
“丁偉將率12軍入朝,參與到抗美援朝大戰中!”
趙剛拿著一封電報,笑著說道。
“老子就說怎么會做夢,還以為是萬里那混小子真這么想,原來是老丁真來了??!”
“好好好!”
“老丁,孔二愣子,加上我,晉西北鐵三角全都到齊了!”
“不對!”
“現在應該叫朝鮮北鐵三角了,哈哈哈哈……”
李云龍聞言,當即大笑道。
“誒,美國鬼子可比日本鬼子難對付多了?!?/p>
“但咱們這幾個老兄弟在一塊,別說狗屁李奇微,就算杜魯門來了咱們都把他踹溝里去!”
孔捷大手一揮,笑道。
“對了,丁偉走之前還去見了一面老政委,老政委對伍萬里同志十分關心啊。”
“既因為戰功,也有些出于文工團那個安靜同志的關心,畢竟是外甥女啊……”
“慰問完本應該走的,但她們自發留下,說要支援抗美援朝,要做出自己的貢獻?!?/p>
趙剛說道。
“一幫娘們留這有啥用,無非就是唱歌跳舞,鼓舞一下士氣?!?/p>
“為了這些背上喪命的風險,不值當,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呢?!?/p>
“這么好的年輕姑娘,要是犧牲在戰場上該多可惜?!?/p>
李云龍聞言,想到被綁架到平安縣城后犧牲的秀芹,心中一疼,嘆了口氣道。
“老李,你這可就有些大男子主義了!”
“雖說你是出于對他們的保護,但也不能否定人家的作用不是。”
“除了鼓舞士氣,他們還承擔著醫護工作和部分后勤工作,天天忙的腳不沾地?!?/p>
“上邊不是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
趙剛拍了拍李云龍的肩膀,教育道。
“老子不懂這些,反正老子覺得打仗就該是大男人的事情。”
“不說這些了,先搞定現在的戰局吧?!?/p>
“丁偉的12軍太慢了,遠水止不了近渴!”
李云龍說道。
“現在聯合**的美騎兵一師已經動身過來了,鋼七團的處境很危險啊……”
“咱們要是想救援的話,那可得趁早了!”
“正好騎兵一團剛被調走,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好歹是個機會!”
孔捷想了想,說道。
“這還用想為什么,肯定是萬里那小子又出什么招了!”
“老子說過,真到了危急時刻,老子不可能對鋼七團見死不救!”
“老趙,這回不管你說什么,老子都必須去支援!”
李云龍說著,心中已經在盤算要帶多少人了。
“這回我可不會攔著你,確實是該去的時候了。”
“萬里發來求援電報了,他要集結力量,一舉剿滅美五師的主力!”
趙剛一反常態的支持。
“剿滅美五師主力?”
“萬里這小子口氣也太大了吧,是打算讓咱們27軍全軍出動冒險嗎?”
“可美國佬的騎兵一師虎視眈眈的盯著天德峰,一走可就……”
孔捷聞言,當即說道。
“他只要一個師的支援,哪怕不是80師這種主力師也行?!?/p>
“全斗光的新八軍剛擴編的三萬人全壓到美五師附近的位置了。”
“雖說大部分戰斗力都只夠防守,但其中也有數千跟著伍萬里參與過漢城戰役的起義老兵?!?/p>
“再加上咱們的一個師,還有伍萬里那邊的數千人,這是以近五萬的兵力圍剿美五師的一萬多人?!?/p>
“全殲美五師,不成問題?!?/p>
“派多少人,我可以盡量聽你的,但就一點,你不能自己去。”
趙剛看著地圖,說道。
“好說!”
“他奶奶的,人家新八軍把老底都掏出來了,咱們也別摳摳搜搜的?!?/p>
“讓張大彪親率八十師,以伍千里的攻堅一團為先鋒,火速支援鋼七團!”
李云龍一拍桌子,當即下令道。
………………………………
漢江南防線西部,50軍
硝煙如墨汁般浸染著漢江南岸的焦土。
50軍陣地上的鐵絲網被炮火撕的扭曲破爛,沾滿碎肉和布條的倒刺在寒風中嗚咽作響。
曾軍長扶著坍塌半邊的指揮部門框,目光掠過滿地彈殼堆積的壕溝。
那里蜷縮著幾個滿臉煙灰的年輕戰士,正用豁口的搪瓷碗接雨水喝。
其中有個左袖空蕩蕩的娃娃兵,脖頸還掛著被彈片擊穿的水壺,銅制壺身凹陷處凝結著黑褐色的血痂。
“軍長!三號野戰醫院……擠不下了?!?/p>
警衛員的聲音帶著哭腔說道。
“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安置好傷員!”
曾軍長喉頭滾了滾,抬腳踩住隨風亂舞的繃帶殘片,緩緩說道。
那抹染透三層紗布的暗紅,讓他想起滇南老家祭祖時的朱砂符紙。
曾軍長別過頭,正撞見衛生員掀開帳篷門簾,腥臭的膿血味混著石灰粉撲面而來,心中不禁更疼了幾分
“軍長,戰士們盡力了,只是照這樣下去,50軍要活生生打光啊!”
“而且……”
參謀長嘆了口氣,說道。
“而且咱們最大口徑的火炮不過是迫擊炮,而且炮彈也沒多少。”
“再加上機槍火力點被美國鬼子敲掉了那么多,子彈也不夠了……”
曾軍長早就預料到了這些,直接回道。
“軍長,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可以向志司申請一下,縮短一些防守時間?!?/p>
“早一點撤退,好歹能為滇中子弟留點種子??!”
參謀長看著慘烈的一幕幕,勸道。
“不!”
“老總之前說守多久我們就守多久,絕不能退!”
“之前還在**的時候,看著部隊退出東北,退出華北,退出淞滬,退出武漢……”
“一個又一個國土都拱手讓敵,上萬萬同胞身陷敵占區中,被日本鬼子肆意欺壓,屠殺!”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御敵于國門之外,我們怎能后退一步!”
“一旦咱們志愿軍退了,老百姓就得遭二茬罪,吃二茬苦!”
“國府那時,美軍來中國干了什么畜生事,都忘了嗎?”
“北平的女學生,就那樣被美國鬼子……”
曾軍長眼中含淚,心中一陣屈辱道
“軍長,誒……”
參謀長聞言,話到一半,終究也是勸不下去了。
“滇中子弟,是我曾某對不起你們!”
“犧牲如此巨大,我無顏面對滇中父老啊……”
“若是有命回去,我……永生不回云南?!?/p>
曾軍長將軍帽摘下,對著還沒來得及收斂的云南子弟兵遺體鞠躬道。
“報告軍長,美軍裝甲集群轉向了!”
“并且對面的美軍一個師正在緊急撤離!”
“軍長,這下我們防守壓力大減,不用再付出這幾天如此慘烈的犧牲了??!”
突然,政委抓著電報急匆匆跑來,興奮的說道。
“什么!?”
“一個師緊急撤離?!”
“好啊,好啊……”
“少了一半的美軍進攻,同志們終于可以有命喘口氣了!”
曾軍長瞪大眼睛,心中一震,隨即狂喜道。
“美軍的攻勢一向都連續,忽然撤走一個師,幾乎等同于半途而廢!”
“是什么樣的事情讓美國鬼子這么急?”
參謀長聞言,也是震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即問道。
“因為鋼七團!”
政委言簡意賅道。
“鋼七團?!”
“我聽過他們的名聲,解放漢城仁川的功勛王牌部隊?!?/p>
“可是再精銳不過一個團,怎么能影響美國鬼子這么大的變動呢?”
曾軍長聞言,當即問道。
“軍長,您最近軍務繁忙,所以對另一側一個團的關注并不多。”
“我正好整理了出來,您連著一起看看就知道了?!?/p>
政委將幾份電報遞給曾軍長,說道。
曾軍長半信半疑的接過,電報紙在他的掌心簌簌作響。
目光掃去,盡是鋼七團全殲空降兵、奪取驪州機場,大敗美五師32團,騎兵一師意圖配合美五師圍殲鋼七團等字眼……
這一份份大捷如同利刃,將曾軍長淤塞在胸腔的悲愴豁然劈開。
遠處,美軍陣地上果然騰起撤退的煙塵。
上百輛潘興坦克調轉炮塔朝東疾馳,履帶碾過自己半小時前剛預備沖擊50軍的進攻路線。
“拿地圖來!”
曾軍長接過地圖,指尖順著漢江蜿蜒的曲線猛然東指,在驪州紅云峽谷位置重重一點,心中頓然明了,洶涌感動和敬佩直沖腦門。
“以身入局,深陷最危險的地方,他伍萬里到底想干什么……”
“這是槍林彈雨的朝鮮戰場啊,想勝天半子的代價就是隨時可能犧牲!”
“亂套了,全亂套了,美國鬼子的進攻重點居然暫時放在了一個團上!”
“這是要徹底趕盡殺絕啊……”
曾軍長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戰局很明了了?!?/p>
“伍萬里同志用自己和鋼七團作為誘餌,要一舉吃掉美五師。”
“聯合**也以鋼七團作為誘餌,要引27軍主力出來圍而殲之?!?/p>
“賭啊,這是事關數萬人命運的豪賭!”
“他竟有如此魄力和膽量,佩服啊……”
“通告全軍,伍萬里同志幫我們吸走美軍的事,應該讓大家都知道!”
曾軍長看清整場戰局后,忍不住下令道。
“是!”
參謀長聞言,當即應下道。
沒多久,下面的戰士們都知道了這件事。
一個軍面對美軍進攻尚且如此艱難,更何況是身處暴風旋渦中的鋼七團?
想到這里,50軍的戰士們都不禁摘下軍帽,看向了東方鋼七團的位置。
有感激,也有擔憂。
不知道誰起的頭,暮色中,飄來斷續的歌聲。
沒多久,感動的50軍戰士們齊聲唱起了伍萬里的那首《迎風飄揚》。
“……”
………………………………
驪州南門殘垣下,雷振蹲身檢查著絆發地雷的銅絲。
“普通地雷埋在主街,五百枚跳雷布在甕城兩側?!?/p>
“迫擊炮在鐘鼓樓,山炮也瞄準了南門?!?/p>
“輕重機槍組占住制高點,保證美軍一來就被打成篩子。”
“甚至就連火焰噴射器都用上了!”
“這種富裕仗要不是跟著團長,我恐怕八百輩子都打不上!”
成功扶了扶軍帽,笑著匯報道。
“讓崽子們把M2重機槍架到斷墻后頭,”
“樸二鬼子給美軍發的假電報,夠這幫美國鬼子滿心立功的撲進來了?!?/p>
雷振抹了把臉上火藥渣,略帶殺氣的看向南門。
很快,最后的布置完成。
地平線上,上千美軍果然正好朝驪州城撲來。
……
驪州南門,最后一縷暮色被軍靴踏碎。
上千美軍呈散兵線涌入甕城,打頭陣的美軍背著M1卡賓槍沖了進來。
樸征熙的假電報讓這些輕裝奔襲的獵兵徹底卸了防備,沒有沒人會想到有伏擊。
“咔嚓!”
“Fuck!我們被中國人陰了!”
一名美軍士兵突然在甕城主街頓住,隨即瞬間反應過來,破口大罵道。
不止是他,很多美軍都同時踩中了地雷。
“轟!轟!轟!轟!轟……”
伴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登山靴下迸射的銅絲在暮色中劃出半道金弧。
五枚串聯的跳雷破土炸開,鋒銳破片呈傘狀潑向美軍步兵隊列。
正嚼著巧克力的美軍中尉還沒反應過來,鋼盔便被削成兩半,飛濺的腦漿糊住了身后通訊兵的電臺。
“Ambush!”(有埋伏?。?/p>
凄厲的喊聲剛響起,鐘鼓樓頂的迫擊炮和后方的山炮已噴出火舌。
“咻————”
“轟!轟!轟!轟……”
早就校準好的炮彈精準砸進縱隊間隙,將試圖依托山石的步兵掀上半空。
一個連的美軍剛撲向左側,三挺藏在瓦礫后的機槍突然齊鳴,7.62mm子彈脫膛而出,將槍口對準的美軍打成一團團血霧。
“右側隘口!他們布置了火焰噴射器!”
剛從側翼包抄的美軍連長話音未落,附近的汽油桶轟然炸開。
“呆子,記得當初團長帶著咱們火燒鞍山的時候嗎?!”
“美25師的待遇,讓美五師也嘗嘗!”
成功帶著許木木等戰士,扛著繳獲的M2火焰噴射器咧嘴冷笑。
下一秒。二十米長的火龍瞬間吞噬半個偵察連,燒化的橡膠鞋底在青石板上滋滋作響。
“甕城閉合!”
雷振的吼聲穿透爆炸聲。埋伏在城墻豁口的鋼七團戰士猛地拽動繩索,預先懸掛的巨石應聲墜落。
這一下,美軍退路被徹底封死,緊隨而來的炮彈繼續將在美軍軍陣中肆意綻放。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剎那間,無數機槍口槍焰亮起,密集的子彈如同屠殺般將美軍掃倒一片片。
血霧橫飛,尸橫遍野,美軍無絲毫招架之力,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就慘死在火力碾壓下。
………………
“學咱們奔襲,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慢的跟蝸牛似的,還失去了最大依仗坦克!”
“呆子,這下咱們可以一起扶搖直上了!”
成功看著滿地的美軍尸體,如同看見了自己輝煌的進步之路,忍不住笑道。
“我……我不當官,我不會……”
許木木聞言,撓了撓腦袋說道。
“成功!”
“電報團長,奔襲驪州的美軍已被全殲,驪州安定,可放心圍殲美五師!”
雷振扶著步槍站起,眼睛布滿血絲的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