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在法壇之上待到了下午方才下山,此時在外的百姓依舊沒有離去,圍得水泄不通。
久時未曾逢雨露的瑯琊,道路開始泥濘,空氣到此時也變得清新起來。
天氣烏沉,風(fēng)雨交加,讓百姓懸著的心也安定了下來,等許澤上牛車之前,亦有不少鄉(xiāng)紳耆老、鄉(xiāng)里豪杰擠到近前,高呼許澤的名字。
“君侯真乃神人也!”
“君侯為我瑯琊祈雨,可救萬民!受老朽一拜!”
“君侯神力,可通上天,真是天佑我大漢也!”
“許君侯!!!”
幾里地?fù)頂D的人潮,始終叫喊著許澤的大名。
【你祈雨三個時辰,深得人心,氣運(yùn) 1】
【氣運(yùn):66(福運(yùn)環(huán)身)】
許澤眉頭微挑,心中覺得驚喜,沒想到這還能得到一波獎勵。
此刻,他站定在牛車前沉思片刻,又轉(zhuǎn)身朝著人潮走去,到幾個最靠前的挽袖壯年面前,抬起雙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隨后聲如洪鐘道:“諸位,祈雨求風(fēng)只是慰藉罷了,這風(fēng)雨并非是我所求。”
“即便我開壇作法,求天降雨是真有此能,只不過也只是能聆聽天意、傳達(dá)民意而已,而天降風(fēng)雨滋潤耕田,無非憐憫諸位勞苦耕種、日夜苦心,以心血鑄此安寧。”
“大漢真正的支柱是你們,上天降下的奇才亦是你們。”
“老天要救的自然是你們,風(fēng)雨為證,上天只救自救之人,有如此風(fēng)雨,我可確信瑯琊乃是福澤之地,因為有樸實勤苦的諸位大漢子民。”
“還請各位守心篤行,勞作耕田。我奉陛下、曹司空之命!有曹中郎將相請,又得徐州大地的賢才相助,待到秋來時,各地都會有好收成!”
“好!”
“君侯請放心!俺這就回去好好耕地!”
“老朽代表族人,敬謝君侯大恩!”
“多謝徐州賢才!曹司空!多謝陛下!!”
許澤一番話,在沉默片刻之后更是掀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感恩之聲,將神跡之由歸還于民,多年來未曾見到這樣的大賢。
古往今來,每個人都不會拒絕身上的傳說事跡,越是玄乎自然越得敬仰膜拜,不光是在未來前途上卓有好處,更是可以滿足心中虛榮之念。
像許澤這樣,特意回到人群前,將祈雨之功德又加于百姓自身,是上天感念徐州百姓勞苦艱辛,方才降雨以酬。
在許澤激昂的話語中,天道酬勤這句話在很多人心中似乎已經(jīng)具象化。
賈詡、諸葛亮、陸議等看著許澤的背影,都有種奇妙的感覺,頗有灑脫之感,雖做了這等鬼神玄說之事來振奮人心,最終還是以言語相鼓勵,再自破玄說。
自這一日后,瑯琊各地屯田更加踴躍,百姓、商賈、豪族對自己田土亦是看護(hù)謹(jǐn)慎,勞工自發(fā)應(yīng)征來廣修溪井,已有不少當(dāng)?shù)刭t才向瑯琊各村亭獻(xiàn)河陂修建、河渠挖掘之策。
比之春耕時,氣氛更加熱烈,光是土地開屯就在短時間內(nèi)增兩成之多,軍屯之地軍民共屯更是踴躍,耕牛得豪族出借上千。
許澤之言行,被剛剛到達(dá)的許靖、孔融得知,皆是嘆而不言,心緒震動。最終二人在一番沉寂之后,都給予了他能開定人心、農(nóng)耕安境的評價。
和當(dāng)初皇甫嵩使民安定的風(fēng)評幾乎等同。
祈求得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六七日,而后到了真正的酷暑,但是百姓在農(nóng)耕之時已不再那么擔(dān)憂懼怕。
整個瑯琊境內(nèi)一派踴躍祥和,治安整肅,商道興旺通達(dá)。
陽都軍營。
許澤收到臧霸的消息后,知道泰山郡亦傳去了求雨之事,以及曹昂、許澤興屯之策,同樣民心穩(wěn)固,在邊關(guān)地帶亦是加駐了不少兵馬,未曾見到青州兵馬襲擾。
戰(zhàn)事暫休,一切順?biāo)臁?/p>
許澤和諸葛亮、賈詡等在臨靠河邊的屯地散步休憩,以慰辛勞。
這段時日以來,許、曹兩人幾乎每日都會親自督巡耕地,以寬慰百姓,所到之處盡皆踴躍,有時許澤也會親自耕種,以其耐勞的體能振奮人心。
所以如今得閑休息,難得的喘息時光。
“學(xué)生近日觀各地送來的民情,都較為安寧,想來秋后若是欠收也不會有人生亂,”諸葛亮面帶笑意,即便是他曾經(jīng)反復(fù)推演狀況,也沒想到會有如此順?biāo)斓墓饩啊?/p>
“我還會調(diào)運(yùn),在陽都建一座小倉城,”許澤嘆了口氣,笑道:“我散了萬金家財,向南州求購了大量的糧食,會在數(shù)月之內(nèi)運(yùn)到瑯琊。”
“萬金……”
諸葛亮苦笑搖頭,真是狠人吶。
但如此一來,瑯琊百姓是真的有保障,仿佛身處城墻之中,徐州北境也能得到鮑公資助,成為第二個戰(zhàn)略要地。
青州想要自瑯琊入徐州幾乎不可能。
我留在族地,真乃是最明智的決定。
諸葛亮早在徐州大戰(zhàn)那一年,憑十余歲的才智,就可看清未來局勢,本以為青徐邊境兩郡都會在大戰(zhàn)之中。
那時他認(rèn)為靠臧霸這一班賊寇出身的人,難以久持,甚至還會左右搖擺,裹挾百姓,但他也認(rèn)為曹操會看到此地的重要性,予以側(cè)重。
現(xiàn)在總算是等來了。
說到這,賈詡亦是笑了起來:“如此手筆,這般心胸,君侯真乃是成大事之人也。”
“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嘛,”許澤笑顧左右,“我攬這么多錢財,無非是用以建功立業(yè),將財資藏于家中有何用?國若不復(fù),家財亦是他人之物。”
“孔明心胸亦是寬廣,”賈詡意有所指的看向身旁,胡須飄蕩嘴角一揚(yáng),樂道:“若非是你有察四季之能,深知當(dāng)?shù)氐厍椋瑴y算天時變化,豈能有這般震撼。”
“這等近乎神人的名望,其實應(yīng)該是你的才對。”
諸葛亮往旁瞥了一眼,神采依舊如常,嘴角常含笑意,卻還是很禮貌的微微躬身,“老先生此言差矣,亮未及弱冠便擁此名聲,實非是福也。”
“自古來便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之言,弱冠青年出山既擁近妖之資名,無外乎攜壁玉之孱民,禍之不遠(yuǎn)也。”
他樂呵的笑道:“君侯本就有農(nóng)耕名望、血汗戰(zhàn)功籠身,肩負(fù)百姓之期盼,此名加諸他身,于亮而言未必就不是福也。”
“孔明,如此心胸,明白暢達(dá),老朽敬佩!”
賈詡聞言心中震撼不已,淡泊輕利、心思寧靜,亦是奇才也。
這個諸葛亮和許君侯還頗有不同,君侯雖然也不在乎這些,可他做的事都在爭這些,是先擁有,再豁達(dá)取舍。
諸葛亮則是渾然不取,宛若清風(fēng),盡力而為功過自有后人評說。
二者異曲同工,然初衷不同。
不過若是以君子不論心而論跡,又是同路。
“等等,”許澤原本也在笑談,忽然站定了腳步,轉(zhuǎn)頭盯著賈詡道:“你方才說那話什么意思?挑撥和我孔明之間的關(guān)系?”
賈詡愣住:“沒有啊,冤枉!”
“典韋!”
許澤朝后方勾肩搭背的將軍們叫了一聲。
“誒!”
賈詡咬了咬牙,又要開練了嗎!!
可惡,為何老夫現(xiàn)在并不抗拒,甚至覺得操練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