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島微微搖晃，地面如波浪，就像地震一般，又像是汪洋中隨風飄搖的一葉輕舟，這種情況下，顧小召很難止住心神搖曳。

他念頭一轉，隨著這搖曳的節奏運轉無限萬象通明錄，明心見性。

下一刻，石碑上，無數符文扶搖而上，在空中輾轉騰挪，正是遠古神文，正是無限萬象通明錄的經文，每一枚符文，皆散發出令人驚心動魄的意志，一眼望去，便心神搖晃，哪怕是黑天魔神的這具分神，亦不能當這些符文不存在。

金色符文在虛空中閃爍，忽隱忽現。

那一邊，懸浮在虛空中的黑天魔神五指彎曲，一時間，卻無法合攏，伸出的手臂也不能徹底拉回來，也就是說，他的這一次出手再次半途而廢，不曾達到目的。

兩者進入角力階段，一時間，僵持不下。

就在這個時候，火鳳凰從天而降。

鳳凰，火中涅槃而生的神獸，隕落在火中，又重生在火中，反反復復，輪回不止，乃是和青龍，玄武，白虎齊名的四大神獸，皆來自混沌界，據傳每一個主世界，只能有一只鳳凰存在，絕不會出現第二只，其余三種神獸亦是如此。

他們如此獨特，乃是天之寵兒，主世界幻滅，方才徹底隕落。

這鳳凰的威能自然強大無比，哪怕是黑天魔神，也不敢說能夠戰而勝之，不過，如今飛墜而下的火鳳凰并非鳳凰本體，也不像他那樣乃是分神降臨，而是一絲氣息，故而，這鳳凰的影子似虛似實，非虛非實，難以界定。

見得火鳳凰沖來，黑天魔神空著的左手揚起，在虛空中劃了一個符文。

下一刻，他收回了落在浮空島上的意志，同一時間，在他和急沖而來的火鳳凰之間便多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和漣漪，這些波紋和漣漪看似不起眼，實則不然，它們乃是黑天魔神布下的虛空折疊，每一層折疊便代表著一層空間，要想穿透這些空間，哪怕是神獸鳳凰，也是不易。

在他看來，這鳳凰肯定是尋自己報仇。

畢竟，自己可是覬覦鳳凰血脈，想要吞噬鳳凰的一絲氣息，對于神獸來說，像他這種行為乃是大不敬，乃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故而，他放下了和石碑的糾纏，轉而針對火鳳凰布下陣法。

然而，事情卻非他所想那樣。

那火鳳凰并不曾向他沖來，而是向著浮空島飛墜而下，慕小裳燃燒自身元神，引起涅槃之火，引來鳳凰矚目，自我意志也就漸漸泯滅，唯有一點真靈在火焰中沉浮，暫時處于沉眠之中，這時候，乃是鳳凰的一絲本能在決定行止。

石碑對鳳凰來說，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在鳳凰的本源記憶中，這石碑乃是和她一般，誕生在混沌界之中，隨著這方宇宙而生，類似先天靈物的存在，若是能將這石碑吞噬，將其納入涅槃之火，說不定，能夠超脫鳳凰的宿命，擺脫無休止的輪回。

畢竟，每一次輪回，每一次涅槃，自身的記憶都會全部被抹殺，表面上是重生，其實，自己并非當初的自己，而是一個新的自己！

永生如此，不過是偽永生！

只不過，慕小裳攜帶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氣息，身為坐標，倒是合格，讓鳳凰能穿透層層虛空，投射了一絲力量法則過來，但是，要想像黑天魔神那樣將分神降臨卻力有未逮，真身出現，更是不可能，哪怕能做到，也須得耗費大量時間，待她趕到此間，就像傍晚的集市，已經散場。

不過，只要這投影能將石碑吞噬，不需要真正吞噬，哪怕只是暫時的合二為一，力量大增之后便能引得她親自降臨，那時候，再來尋這黑天魔神算賬。

身為與天同齊的神獸，對石碑的了解更是在黑天魔神身上。

故而，她的第一攻擊目標選擇了石碑，黑天魔神的防御不過是無用功，換句話說，他選擇放棄了主動。

鳳凰落下，熾熱的火光和浮空島外的青光糾纏牽扯，青光并沒有抵抗多久便一一幻滅，外圍防御徹底破碎。

金色符文閃爍，這便是第二層的防御。

這種層次的交鋒，顧小召似乎完全插不上手，一如既往，他無法駕馭石碑的力量，以前了不起還能引導，此時則連引導都不得，石碑已然自發運用力量抵御，他自身的力量，比如神通靈力這些被石碑所剝奪，轉而為石碑所用。

他能做什么？

就此旁觀？

將自己的命運徹底寄托在石碑身上，石碑勝，他則生，石碑若敗，他則沒命！

不！

絕不如此！

哪怕只能用牙咬人，自己也要咬上一口，不能就此放棄，聽天由命！

下一刻，顧小召念頭轉動，將自己的神念外放，哪怕在穿行途中以極快的速度在崩散，哪怕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哪怕已然七竅流血，他依舊沒有放棄，依舊念誦著明心見性篇，維持著一絲清明，將自我意志投入到在浮空島外翩翩飛翔的鳳凰虛影之中。

神念在火焰中穿行，忍受著崩塌的痛苦，像是在尋找什么。

這時候，火鳳凰已然沖破了第二道防御，降臨在石碑之上。

一旁懸浮在虛空中的黑天魔神自然不會選擇置之不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他卻也知道不能任由那鳳凰虛影達成目的，故而，他選擇了出手，目標并非鳳凰，而是浮空島上的顧小召。

畢竟，顧小召和他只見有著因果線牽扯。

當初，江巨行也算是一個人物，然而，面對黑天魔神的分神降臨，卻沒有絲毫的抵御，那分神一旦降臨在他身上，江巨行的元神便被徹底抹除，一絲痕跡也未能留下，所有的神通道法只是虛無，就連白骨道宮都沒有一絲反應。

之所以如此，便是這因果之力，因為祭祀的關系，黑天魔神和江巨行有著因果。

如今，黑天魔神依樣畫葫蘆，來了第二次。

石碑和鳳凰虛影在交鋒糾纏，無法分心應對，這種情況之下，黑天魔神的分神便沒有遇到多少抵抗進入了顧小召的識海。

那一邊，江巨行的身體像木樁一邊倒下，雙目失去了神光，就像是被斷了電的機器人。

這一邊，巨大的黑影朝著顧小召的元神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