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戰歌 第四十六章 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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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黑暗，無邊無際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將自己緊緊包圍，這一刻，顧小召體外不時有煙霧繚繞，發出嗤嗤的聲響，就好像冷水倒入熱鍋一般，他的神念在和黑暗混為一體的痛苦爭斗，牢牢地將對方擋在體外。

身形向著無邊的黑暗跌落。

這黑暗便是那怪物的軀體，其實并非實體，將其組成的乃是無窮無盡收集而來的人類痛苦，來自于那些被它吞噬的人類，各種各樣的痛苦交織在一起，組成了這黑色蜈蚣的身體。

其核心也就隱藏在這無邊黑暗之中。

火鳳凰的純陽氣息和黑色痛苦沖撞，能夠將那些黑色痛苦抹殺，一時間，卻無法尋到隱藏在這無邊黑暗中的怪物本體。

畢竟，現在的火鳳凰不過是一道虛影，一道精神念頭，至純至陽的精神念頭。

首先，藏在顧小召的神魂之中隨著石碑一起傳送到這方世界之后，火鳳凰的本體也就無法再對這縷分神帶來影響，另外，穿越之前，在和某位大神切割的惡念而形成的魔神的戰斗時，慕小裳的神魂受損，沉睡在火鳳凰的虛影之中，一時間不得醒來。

也就是說現在這頭火鳳凰只有著本能，這頭黑色蜈蚣對它而言，像是一種食物，將其抹殺能夠壯大自身。

如此，顧小召方能因勢利導將其從識海深處召喚出來。

不過，由于只存在本能的緣故，沒有自我意識驅動，它的戰斗方式也就比較直來直去，缺乏精細，因此，也就只能和黑色蜈蚣硬杠，短時間內，只能傷及這怪物的外圍，無法涉及核心。

這也是顧小召奮不顧身深入黑色怪物體內的原因。

因為是人，故而有著**，現在的顧小召亦不例外，也就受著那些從死去的人類那里收集而來的痛苦影響，須得緊守心神，將念頭打磨得就像磐石一般，這才能扛住痛苦的侵蝕。

然而，這并非長久之計。

時間一長，終究還是會被這痛苦所同化，畢竟，他的精神力量再強，此時此刻，卻也沒到無窮無盡的地步，若是和那黑色怪物比拼消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并不劃算。

當然，顧小召之所以深入虎穴并非做這無腦之事。

他沖入黑色蜈蚣體內，忍受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折磨，不過是想尋找到這怪物的核心所在。

有句話說得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怪物的核心所在一旦被擊破，也就會失去對這些人類殘魂的控制，那些無窮無盡的人類痛苦也就會徹底崩潰。

這遠比和對方比拼消耗要強。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顧小召卻有著一個直覺，那就是最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解決對方，越快越好，時間越是拖延，越是對對方有利，這頭黑色怪物從某個通道而來，占據著鏡像空間，它若是一直存在，那條通道也就會一直維持著，如此，時間一長，說不定會有別的怪物從通道那頭的世界滲透而來。

這樣的話，這個鏡像世界也會穩定下來。

那些怪物便可通過這鏡像世界來影響現實，對人類造成殺傷，畢竟，人類的血肉也好，神魂也好，對這些家伙來說便是食物和養料。以前，顧小召聽過很多鬼故事，有著整整一個州城十幾萬人全部失蹤的傳說。或許，便是眼下這種情況？

所謂邪靈作祟便是如此？

一邊忍受著無窮無盡的痛苦襲擾，一邊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沉浮，顧小召緊守心神，識海內，青色星云物質加快了旋轉的速度，念頭像電波一般透過眉心沖出體外。

鏡像世界和物質界不同，在物質界，顧小召的神念外放最多只能沖到一丈開外，也就能比微風強大一些，多少能夠驅動尺多長的木棍，能夠讓其在空中飛行大概半盞茶的功夫。

換成在這鏡像世界，在這現實和虛幻交替的奇怪世界，若是沒有阻礙的話，顧小召的神念完全可以外放到虛空盡頭。

一念之間，便可上窮碧落下黃泉。

當然，鏡像世界看似是虛空，實則并非如此，多少有著阻滯。

此時此刻，顧小召的神念能夠滲透到十里開外，若是不護著自身免受痛苦襲擾的話還能更遠一些。

哪怕是被火鳳凰燒掉了許多外殼，那頭黑色蜈蚣此刻的軀體也不止十里，目測之下，仍然足有百里那般龐大。

顧小召在黑色蜈蚣體內飛行，就像是在滿是腐臭爛泥的沼澤地內游泳一般，甚是艱辛，每一次挪動，都要消耗掉大量的神念，如果，這樣下去都不能感應到那怪物的核心所在，自然是大局不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虛空之中，蘇巧兒只能抱元守一，緊守心神，隨著無形的氣浪蕩漾，火鳳凰和黑色蜈蚣的每一次交鋒，都會讓她心神搖曳，若非她精神意志還可以，這會兒，多半就和黃川江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也不知道那位是被黑色蜈蚣抓去，還是承受不住虛空震蕩，因為神魂俱滅。

現在，蘇巧兒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希望漫天神佛能夠保佑自家少爺，不管怎樣，她始終堅信自家少爺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如此，也就不會徹底被絕望所籠罩。

“轟！”

又是一次交鋒。

原本黑色蜈蚣處在下風，在和火鳳凰的戰斗中，它付出的代價更大，而這一刻，卻意外的發生了反轉。

它的外殼依舊被削去了很大的一塊，那些漂浮在體外的巨大的觸須憑空消失，整個尾部被耀眼的火光粘上，隨后燃燒了起來，不一會，那尾巴便在火光之中消失不見。

于是，這頭黑色蜈蚣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嚎叫聲遠遠地傳送開去，虛空的那頭，隱隱傳來了回應，就像是在山谷內大聲吶喊產生的回音一般。

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虛空的那頭傳來過來，與這黑色蜈蚣產生了聯系，接下來，黑色蜈蚣的軀體一震，一道黑色波浪從體內向外蕩漾，準確地刷中了空中飛翔的火鳳凰。

火鳳凰發出一聲悲鳴，軀體驟然變小。

整個虛空，紅光一暗。

幾乎是同一時間，黑色蜈蚣體內的顧小召身形也是一震，那一刻，他的念頭和虛空中的某個信息產生了接觸，隨后，附在這信息之上，就像躲藏在起落架上隨著飛機飛過太平洋一般，在他的堅持之下，念頭隨著這信息和這無窮無盡黑暗中的某個玩意匯合。

找到了！

那個玩意便是這黑色蜈蚣的核心所在。

隨著它在鏡像世界存在的時間的延長，那條通道漸漸變得穩固，如此，也就和通道那頭的世界取得了聯系，相當于獲得了力量的加成，也就是說它不再是孤軍奮戰，而是有著同盟。

這也是火鳳凰突然吃了個大虧的原因。

當然，因為和通道那頭取得了聯系，它的本體所在也就被顧小召的念頭抓住，無所遁形。

這其實不是什么好事情！

下一刻，識海內，青色星云物質以一種從未出現過的速度快速旋轉，化為了一道青色幻影。

黑暗中，顧小召身形驟然消失。

同一時間，它便出現在那黑色蜈蚣的本體核心所在之處，那里，有著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霧，黑霧中間，隱隱有著紫光閃耀，旋轉的黑霧由一張張細小的鬼臉組成，不間斷地發出痛苦的呢喃。

一旦被這聲音入腦，精神力量若是不足，哪怕你打通了神藏，修行到了宗師的境界，這一刻，多半也會承受不住，瘋狂至死。

顧小召卻不同，他向前探出手臂，伸入了黑霧之中。

無窮無盡的鬼臉撲了上來，拼命咬著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上隱隱有著青光閃耀，仿佛涂滿了潤滑油，那些鬼臉無法下口，只能眼睜睜地瞧著那手臂探入黑霧中心，一把抓住了那顆紫色石頭。

是的，那紫光的所在不過是一顆小石頭。

像果凍一般的小石頭。

石頭被顧小召一把抓住，黑霧頓時激蕩開來。

“不……”

虛空中，有著痛苦的吶喊。

“不……”

在遙遠的不可知的空間，有著同樣的痛苦聲音在回蕩。

在顧小召的眉心中間，突然探出一道青色的光暈，那道青光照耀在紫色石頭之上，石頭似乎是抵受不住，從中破裂開來，一道紫色的光影從石頭中沖了出來，那是一頭奇形怪狀的玩意，沒有準確的形狀，每一分每一秒，形狀都在發生著變化。

那家伙被青光所攝，毫無抵抗之力，瞬息之間便被吸入顧小召的識海之中，投入了青色星云物質之中。

顧小召身體猛地一震，念頭潮水一般地收回，有著吃得很飽的感覺。

緊接著，一道紅光在他身后閃耀，火鳳凰現出了身形，就像宇宙大爆炸一般，紅光在黑暗的深處出現，瞬息之間便掃蕩一切，向著四面八方蕩漾開去，所過之處，黑暗徹底退散。

“咔嚓……”

虛空中，傳來了一聲輕響。

這輕響就像是在人們心中響起一般，不管是顧小召，還是僥幸活下來的蘇巧兒等人，全都聽到了這聲響。

仿佛鏡面破碎的聲響。

隨后，整個世界破裂開來，就像夢醒一般破裂開來。

蘇巧兒忍不住閉上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換了天地，在她眼前，小院依舊籠罩在夜色之中，晚風輕拂，墻頭葦草慢搖，先前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白霧已然消散無蹤。

一側，顧小召沉默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