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樓。
廊道中光線晦暗無比,唯有百來只樓靈,頂著一對(duì)冒著紅光眸子,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腐朽之氣。
此刻,全部死死盯著屋內(nèi)那道如墨身影。
“李……李爺,你可不能坑祟啊,是你讓我扮作是你,來開這門的!”,無臉男很是氣憤說著。
它手中捧著的那條斷腿,也是李十五之前從棺老爺中取出一條,讓它帶上的,說什么有備無患。
“好啊,你居然將祟妖,帶入我豢人宗,你壞規(guī)矩了!”,一只樓靈怒道。
屋中,李十五神色不變,只是輕呵一聲。
他看這一只只樓靈,同豢人宗修士一模一樣打扮,皆頭戴紅帽,身披白袍,只是身影飄忽,儼然是靈體一類。
“各位,可別冤枉好人!”
“李某自出山以來,斬的妖能數(shù)滿一只手,又豈會(huì)與祟為伍?”
一聽這話,一只只樓靈更是怒極。
“今兒個(gè),哪怕你是要說出花來,我等都是要抓你!”
李十五當(dāng)即喝問:“我犯何事?為何抓我?”
一只樓靈獰聲笑道:“抓你,怕是你這輩子最大之機(jī)緣,可千萬別不識(shí)相啊!”
“狗屁機(jī)緣!”
李十五眼神瞬間殺氣彌漫,左手食指之上,一顆眼珠子驀然間睜開,一根根白色線條升騰而起,開始在空中勾勒,交織。
他算是看清楚了。
這些所謂的樓靈,抓人沒有任何依據(jù),就是要將你帶走。
偏偏這時(shí)。
胖嬰突然出現(xiàn),百來只樓靈,在見到其的那一刻,沒來由愣了一瞬,而后身影隨之隱去,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片刻之后。
墻上一盞青銅壁燈緩緩燃著,光亮柔和,在這詭異漆黑夜里,莫名讓人心中安寧了下來。
李十五坐于桌旁,隨口一問:“樓靈是什么?”
胖嬰低著頭,解釋道:“你也看到了,豢界共有紅樓九千九百座。”
“曾經(jīng)建造這些紅樓之時(shí),每一座紅樓,都是以一位豢人宗修士為祭,將他們活生生打了生樁,鮮血浸潤(rùn)整個(gè)樓體。”
“而他們殘留下來的陰魂,就化作了這些紅樓之中的樓靈!”
李十五聞言,不由語氣無溫道:“九千九百座紅樓,就是九千九百位豢人宗之修,真不愧是國(guó)教啊,對(duì)自己人都這般狠。”
胖嬰嘆了口氣:“這些紅樓不是同一時(shí)間建造的,而是在漫長(zhǎng)歲月之中,陸陸續(xù)續(xù)而建!”
“甚至去年,都有三座紅樓新建。”
胖嬰說著,又是朝著窗外看去,一座座紅樓流轉(zhuǎn)著猩紅光芒,上面雕刻著的一只只詭異人獸,在黑暗中同樣尤為醒目。
他接著道:“可能將來某一天,我同樣會(huì)被用來打生樁,以我為基,建造起一座紅樓出來。”
“我殘留之陰魂,同樣會(huì)化作其中樓靈,永生永世被囚禁在此,再不能離開這一片區(qū)域!”
“哎!”,胖嬰搖著頭,一雙小眼中帶著惆悵,“這是我豢人宗修士之使命,又或者我‘胖’之一姓之使命。”
“我等修行,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被打成生樁的,這就是我們的命。”
“只是可惜,我怕是得辜負(fù)宗門了,這‘命途錯(cuò)位’之殺劫,我真的解不開。”
此刻,李十五同樣朝著窗外望去。
喃聲道:“原來這一座座紅樓,那些所謂的樓靈,是如此來歷,呵呵,真他娘的邪門啊!”
說罷,面朝胖嬰:“豢人宗如此做法,究竟是為了什么?”
胖嬰嘟囔一聲:“我也不知道,但是豢人宗是好!”
他口中這個(gè)‘好’字,咬得極重!
“好?”,李十五嘴角掛著莫名笑意,“我?guī)煾盖幽抢蠔|西,也經(jīng)常說自己是個(gè)好人。”
“可結(jié)果呢?他年輕之時(shí)就將自己一家?guī)资谌藲⒘藗€(gè)干凈,更不用說后來!”
話音剛落。
聽燭一襲卦衣如雪,只是衣擺處尤為凌亂,像是奪命奔逃過一般。
他道:“我去過你師父出生的集鎮(zhèn),那里幾個(gè)臨近百歲老人說,他之所以滅自己全家,是覺得所有親人都想害他,因此才先下手為強(qiáng)。”
“甚至將自己親妹子煮了,理由更是荒誕,他是想看看,自己妹子被大火煮熟之后,會(huì)不會(huì)咧嘴對(duì)自己笑,以及再喊自己一聲哥哥。”
一時(shí)間,一種頭皮發(fā)麻之意,直沖胖嬰天靈,他牽強(qiáng)笑道:“你口中之人,不會(huì)就是李十五師父吧!”
“這大半夜,你可別嚇人啊,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十五,倒是神色沒有多少變化。
他有一個(gè)師弟,就是被活生生放在鐵鍋之中,煮到渾身軟爛脫骨,后來那口鐵鍋,他們好幾年用來生火做飯,直至鍋底破了個(gè)大洞。
聽燭問:“胖嬰,那一只只樓靈,大概何等修為?”
“方才,它們可是想將我抓了去,費(fèi)了好一陣子功夫才將他們給成功甩掉!”
胖嬰一愣:“聽大少,你不過筑基之境,能甩掉樓靈?”
聽燭:“你不懂,我和你們不一樣,甚至將樓靈甩掉之后,我抽空去尋了和我八字不合之人……”
胖嬰聞聲,若有所思,而后道:“樓靈本身,不過是豢人宗修士被打生樁之后,殘留的陰魂而已,所以談不上什么修為。”
“不過,它們依舊不可敵。”
“因?yàn)樯頌闃庆`,可以調(diào)動(dòng)這一座座紅樓之力,真很恐怖的。”
聽燭點(diǎn)頭:“明白了。”
而后,目光帶著審視:“胖嬰,你等為何要吃人獸?”
瞬間,胖嬰滿臉漲紅,眼神飄忽躲閃,語氣也是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沒……沒有!”
“我們吃的是獸,真不是人!”
聽燭將抬手間涌出一團(tuán)清風(fēng),將房門給關(guān)上,才緩緩道:“我知道你們吃的是獸,只不過,他們?cè)仁侨恕!?/p>
聽這話,胖嬰似也有些惱怒,猛地一拍桌,與之爭(zhēng)執(zhí)道:“那又如何?”
“還記得輪回妖一行嗎?那里有六道輪回,其中有畜生道,人投胎其中就能化作牲口,而后被宰殺吃掉。”
“我豢人宗之豢人術(shù),只不過省去這一過程,直接將他們化作牲口而已。”
“所以!”,胖嬰鼻中噴著粗氣。
“我們吃的是獸,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