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港高林救助管理站。
整個暨港一共有兩家救助管理站,也就是所謂的城市收容所。
但市中心那一家,是2013年底才開始運營。
之前暨港有需要收容的人員,都是往郊區的高林送。
“這就是2010年以后,到2014年,全部的收容人員資料。14年以后,咱們就電子檔案了。”救助站站長劉立明指著前面幾個密集架道。
足足六個架子,塞滿了文件。
他似乎也知道文件太多了,工作量巨大,多解釋了一句:“主要是我們人少,要不然就把以前這些老資料都輸入電腦了。”
“沒關系,我們慢慢看。”沈新笑笑。
說是沒關系,可等劉立明離開,沈新還是忍不住嘆氣。
隨手抽出一個文件夾,密密麻麻全是一份份的收容人員信息登記表,還有后面的記錄文件,在哪兒發現的,誰送來收容的,身體狀況怎么樣,最后又是怎么處理的。
一個文件夾,可能就有幾十份同樣的檔案。
而這樣的文件夾,一個柜子可能就有好幾百個,然后有六個架子。
沈新粗略一推算,可能需要篩查的人員信息在兩到三萬的樣子。
主要是高林在暨港和南江交界處,有些時候南江也會把收容人員往這邊送。
純人工,一份份看,那絕對是一項無比繁重的工作。
從文遠回來之后,針對肖洪的案子,分局重新開了個案情研討會。
對于沈新的推測,眾人討論之后,基本上都認可。
在沒開會之前,陳超也做出了同樣的推測分析。
如果是偽裝乞丐攔路搶劫的,肖洪停車的概率很小。
那確定了方向之后,就是老手段,走訪摸排了。
時隔六年,尋找一個流浪漢,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孫釗把人分成兩撥。
一撥對大張村附近,當年主要的人員聚集地,進行走訪,尋找是否有類似體貌特征的流浪漢。
另外一撥,就是對全市,2011年開放的三家收容站進行檔案查找。
推測這人有可能被收容過。
時間往前推了一年,就從2010年開始查。
先查4年,查不到,那就一直查到今年為止。
沈新這一路就來到了高林。
“沒事兒,萬事開頭難,案件已經有了巨大突破,有了目標和方向,已經輕松多了。”丁雨薇拍著沈新肩膀,樂觀的加油鼓勁兒。
以前是完全沒有方向,無頭蒼蠅一般,現在好歹知道了大概方向,有地方查。
檔案雖然多,但是有數的,遲早有查完的那一天。
六年都等了,還在乎這。
沈新苦笑道:“其實我是想說,咱們應該找支援,就咱們倆,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時候。”
可沒辦法,刑偵大隊就這么多人,總不能全撲在一個懸案上,還有其他好多案子呢。
丁雨薇拽了一把沈新,笑道:“行啦,咱們先清理一片地方,然后初步進行分類。”
“就按照哪一年,幾月份,省的給人家檔案弄亂了。”
“然后女性剔除掉,再把年幼的和老年的除掉,其實也沒多少的。”
對于嫌疑人的年齡,案情研討會上也做了分析推測。
張南海的模擬畫像完全看不出來年齡,他個人推測,認為嫌疑人可能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
然后參考他下手利索,在殺死肖洪之后,又有足夠的力氣把肖洪拖到駕駛艙。
肖洪有快140斤的樣子,而人死之后,可是死沉死沉的。
能把肖洪搬運到相對較高的貨車駕駛艙內,至少需要一把子力氣。
所以青壯年的推測是沒有問題的。
但為了穩妥起見,前后各擴十歲,篩選從20歲到50歲之間的人。
所以就像丁雨薇說的,通過年齡和性別,是可以篩除掉不少人。
“那就來吧。”
沈新嘆口氣,和丁雨薇一起挪桌子,騰出一片空地。
然后就從2010年的開始。
先按月份擺好,再把不符合基礎條件的檔案都篩出去。
整個2010年,高林收容站一共收容4184人次。
篩除掉女性1742份。
男性20歲以下青少年724份。
50歲以上中老年人908份。
剩下年齡符合基礎條件的一共810份。
“看,才八百多份,一分鐘看一份吧,一天除掉擺放文件等瑣碎的時間,就算看五個小時,那兩天咱們就能看完了呢。”丁雨薇道。
沈新沖她豎起大拇指。
心說你算數可真好。
問題是這才只是2010年一年的。
“來吧。”沈新活動了一下肩膀,坐下開始看文件。
每一個收容人員都會拍照留檔,但比較麻煩的一點是,他們一般會先給收容人員洗個澡之后,再進行拍照留檔。
說不定還會給刮胡子,剪頭發。
這些可都是干擾項。
所以沈新還要遮擋臉的下半部分,看看像不像模擬畫像。
這么一來,等于加大了工作量。
而且流浪漢流動性大,你也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時候被收容的,或者有沒有被收容,利楊公路段并不能作為篩選條件。
只能一份份去找,看他的收容記錄,還有登記的隨身物品里是否有折迭刀,彈簧刀等小型刀具。
其次,紅色蛇皮袋子也能做為篩選條件。
因為收容記錄里會對收容人員的情況進行描寫記錄。
丁雨薇說一分鐘看一份,其實根本不行。
三五分鐘看一份就挺快的了。
兩人趕到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半,中午就在救助站吃的飯,吃完飯沒有休息,立馬繼續看。
一直看到了六點多。
除去搬運檔案等瑣碎的時間,真正看文件的時間可能也就三四個小時。
兩個人合計也就看了一百三十多份。
明天早點兒過來,多看一會兒,應該能看到快兩百份。
那也需要好幾天。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你不確定你是否看漏了。
因為篩選條件不是很多,也不詳盡。
而假如錯過了,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做了無用功。
想到這些,真的讓人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要是他們摸排的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就好了。”走出救助站,沈新扭了扭腰。
丁雨薇活動著脖子,道:“他們那邊還不一定趕得上我們呢,他們才是真正的大海撈針。”
跑去大張村,問你六年前有沒有在附近見過類似的流浪漢。
丁雨薇相信,絕大多數人,怕麻煩,肯定都會來一句我沒見過。
就算對方好心,愿意幫忙回憶和辨認,可大街上所有流浪漢著裝打扮都差不多,又過去了六年,誰能記清楚。
所以那邊的走訪也是一個樣,大海撈針。
“別說了,我腦殼疼。”沈新急忙擺手。
丁雨薇莞爾一笑,道:“有點兒信心嘛,咱們發懸賞,有人開車經過,看見了,概率那么小的事情,人都讓咱們找到了,這運氣就已經夠好的了,所以這案子說不定真能破掉。”
“那就借您吉言了。”沈新一拱手,招呼丁雨薇上車。
接下來,兩人用了整整十一天,才把整整四年的檔案全部看完。
一無所獲。
不光是自己這邊,另一邊的摸排組,也是沒有任何發現。
沈新找到孫釗,又提出用分局視頻賬號發懸賞的想法。
能找到宋石峰,說不定就能找到這個流浪漢。
人民群眾的力量還是巨大的。
“我也在考慮這個辦法。”孫釗仰頭想了想,道:“這樣吧,等咱們把收容站的檔案都篩選一遍,如果沒結果了,再發懸賞吧。”
剩下兩家收容站還沒看完檔案。
而有過宋石峰的先例,孫釗發現這個網絡懸賞還是挺有用的。
“好的孫隊。”
沈新點點頭,離開辦公室。
從趙天星身邊經過的時候,他正在寫卷宗。
攤開的卷宗上有一張人像照片。
沈新猛地心頭一跳。
這不是那誰嘛!
擰著眉毛好好的想了想,沈新猛地想起來了。
王磊!
之前發自己惡搞視頻,然后被自己處理過的那個主播。
他這是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