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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魏國公府。
日上三竿后，朱由崧才睜開眼。
兩名丫鬟早已等候多時，聽到動靜，趕忙端著熱水進來。
朱由崧暈暈乎乎的，先是被人伺候著穿衣洗漱，然后前往前廳用膳。
四周鳥語花香，環(huán)境清幽，有很多從天下各地收集來的花草，大門上還保留著吳王府的牌匾。
這里原本是明太祖朱元璋稱帝前的宅邸，后來賜給徐達(dá)，從此成為魏國公府的后花園。
朱由崧從洛陽逃到南京后，由魏國公徐弘基接納，從此住在吳王府舊宅。
然而，徐弘基在去年底突然病逝，魏國公府大小事務(wù)便落在其子徐文爵身上。
“福王殿下，您來了！”
徐文爵躬身行禮，態(tài)度十分恭敬。
“別客氣，坐！”
朱由崧直接坐在主位，端起碗直接開造。
徐文爵卻沒有動筷，就坐在旁邊，隨時準(zhǔn)備伺候。
朱由崧喝了碗粥，這才問道：“你怎么不吃？”
“唉！”
徐文爵重重嘆了口氣，然后說道：“朝廷的批復(fù)下來了，下官有些看不懂……”
朱由崧問道：“什么批復(fù)？”
徐文爵突然抹了把眼淚，說道：“家父病逝后，下官便上了請求繼承爵位的奏疏，時隔三個月，陛下終于朱筆御批，說是從今以后，無軍功不得封爵，下官倒不是貪圖這個爵位，只是苦于先祖中山王，為大明操勞一生，最后連爵位都不保，寢食難安啊……”
“還有這樣的規(guī)矩？”
朱由崧想了想，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爵位陛下不給，本王給你！”
“這……福王殿下此話從何說起啊？”
“你還沒看出來嗎？陛下失了民心，大明不會長久，本王身為太祖皇帝血脈，怎可視而不見？如今天下仁人義士齊聚南京城，只要本王振臂一呼，可教天下歸心！”
徐文爵神色極為震驚，問道：“殿下的意思是……造反？”
“造什么反？陛下分明是受人蒙蔽，本王要繼承先祖遺志，起兵清君側(cè)！”
朱由崧說完，又端起碗，一邊扒飯一邊說道：“本王起事在即，就算今天不說，你也很快知道，該何去何從，你自己想清楚！”
徐文爵當(dāng)然早就知道，自從福王世子住進來開始，南京城文武群臣就沒斷過。
這些人每天跟藩王接觸，能憋出什么好屁？
他早就想表忠心了，可是，朱由崧一直閉口不談，自己也沒辦法把窗戶紙捅破。
今日趁著朝廷批復(fù)下來，這不就水到渠成了！
徐文爵很是激動，趕忙跪拜行禮：“臣唯殿下……不，是陛下馬首是瞻！”
“稱呼不急著改，當(dāng)初成祖皇帝靖難，進南京城后，恰逢建文帝受奸臣蠱惑，**而亡，這才登基即位，本王怎可壞了規(guī)矩？你先起來，本王還有任務(wù)給你。”
“請殿下吩咐！”
“本王記得，魏國公府負(fù)責(zé)城防，最近會有兩支兵馬進城，分別是左良玉部和鄭芝龍部，你要事先安排好。”
“臣謹(jǐn)遵殿下詔令！”
徐文爵心情很激動，崇禎皇帝不給我爵位是吧，還說什么無軍功不封爵。
你不給，有的是人搶著給！
“你等會！”
徐文爵剛準(zhǔn)備離開，聞言趕忙轉(zhuǎn)過身：“殿下請吩咐！”
朱由崧吃的差不多了，摸了摸嘴巴，說道：“你去把媚香樓的頭牌接到這里來，省得本王跑來跑去。”
“是！”
徐文爵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只要給爵位，別說一個花魁，就算把媚香樓搬過來，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魏國公府門口的守衛(wèi)比平日多一倍，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戶部衙門，史可法再次推門而入，臉色極為難看。
“錢尚書，五天時間已過，今日無論如何，你都要給個說法……咦？”
一名文吏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說道：“卑職都說過了，錢尚書沒在……”
史可法四下張望，果然空無一人，然后問道：“錢謙益去哪里了？是不是躲了？我警告你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躲也沒用！”
文吏說道：“史尚書，您息怒，錢尚書去了魏國公府，他還專門叮囑卑職，如果您有要緊事，可以去魏國公府尋他。”
“他去魏國公府做什么？”
“福王世子住在魏國公府，錢尚書說錢糧有問題，前往請示世子殿下。”
“簡直胡鬧！”
沒想到，史可法立刻沉下臉，怒道：“福王世子只是暫住南京，他有什么權(quán)力過問朝中政務(wù)？錢謙益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請示他作甚？”
“這，這……卑職不知……”
“哼！”
史可法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戶部，直奔魏國公府。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必須阻止錢謙益的行為！
走在大街上，迎面有一隊官兵巡邏。
本來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是，史可法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他趕忙命令車夫停下，然后將巡邏士兵叫住。
“你們領(lǐng)頭是誰？”
這時候，一名小旗官走上前，說道：“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史可法上下打量，見對方很面生，便問道：“你不認(rèn)得我嗎？”
剛剛就有一種感覺，這些人身上散發(fā)的氣質(zhì)，根本不像是五城兵馬司的守衛(wèi)，更像是上過戰(zhàn)場，拼殺過的將士。
“小的眼拙，不知……”
“你們不是五城兵馬司的？”
“回大人，卑職聽從平賊將軍左總兵指揮！”
“什么？左總兵，左良玉？”
史可法大驚失色，左良玉什么時候來南京了？
街上的守衛(wèi)，本來是五城兵馬司負(fù)責(zé)，何時換成了左良玉的人？
城內(nèi)已經(jīng)換防，那城門和城墻呢？
出了這么大的事，自己這個兵部尚書竟然毫不知情！
“回大人，卑職等昨日剛剛進城，奉命在城中日常巡視。”
史可法立即問道：“奉誰的命？”
“奉左總兵之命！”
“左良玉有什么資格更換城防？”
“左總兵奉了福王殿下之命！”
史可法的臉色更加難看，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當(dāng)下不再過問，上了馬車，直奔魏國公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