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胤不放心，派出大量斥候，打探消息。

結果卻令他很意外，明軍并非什么誘敵之計，而是真的撤了！

甚至大同那邊也傳來消息，虎視眈眈的高杰部也撤了！

莫非……真的是忌憚蒙古人的援軍，明廷準備收縮防守？

如此也能說得通，畢竟蘇泰太后要動真格了，而明軍的主力都放在遼東，西南還有個張獻忠牽制，聽說連降將李過都給派到西南去了，如今投入西北的兵力只有紅娘子和高杰兩支兵馬。

看來是真的局勢反轉了，蒙古人即將南下，明廷已經拿不出更多的兵力增援。

想到這里，他終于長長松了一口氣，心里的大石頭也終于安然落地。

“稟總鎮，明軍有人求見！”

王承胤眉頭一挑，問道：“何人前來？”

“此人姓劉，是紅娘子麾下一名把總，說是來談判的。”

“把總？”

王承胤頓時大為不悅，說道：“竟派了個把總來談判，一點誠意都沒有！”

“總鎮大人，您看……”

“算了，來都來了，見見也無妨！”

“是！”

王承胤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吩咐道：“來人，把我的鎧甲拿出來！”

過了不多時，一名親兵引著劉衡走進來：“總鎮大人稍后便到！你就在這里等著！”

劉衡倒是不以為然，大咧咧坐下，扯著嗓子喊道：“茶呢？老子大老遠跑過來，連杯茶水都沒有嗎？”

“事還挺多！”

雖然不情愿，但還是給劉衡倒了杯茶。

“嘖嘖……”

劉衡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說道：“你們總兵府就喝這種茶？”

那名親兵頓時有些不耐煩，說道：“有的喝就不錯了，你愛喝不喝！”

劉衡呵呵一笑，說道：“看來城里的物資堅持不了多久了，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投降啊？”

“你……你有病吧？誰投降誰，還說不定呢！”

“我說兄弟，你們都快吃不上飯了，還嘴硬呢……”

“咳咳！”

這時候，里屋傳來一陣清咳的聲音，那名親兵趕忙躬身退下。

只見王承胤身披鎧甲，腰佩寶劍，神色倨傲地打量著劉衡，盡是輕蔑之色。

劉衡站起身，雙手在胸前草草行了一禮：“紅帥麾下，第四戰隊把總劉衡，特來拜見王總兵！”

王承胤冷哼一聲，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道：“紅娘子就派你這么個小小把總來見我？未免太不把我這個總兵官放在眼里了吧？”

劉衡并未理會，只是說道：“身份不重要，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王承胤嗤笑一聲，手指輕敲扶手：“正事？你一個小小的把總，配和我談正事？再說了，紅娘子都撤兵了，還有什么好說的？莫不是知道蒙古鐵騎即將南下，準備回山里繼續當流寇？”

劉衡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來這老家伙的消息很閉塞啊！

王承胤見狀，更加得意，繼續說道：“本總兵念在昔日同朝為官的份上，給你們指條明路。若紅娘子愿率部歸降，屆時本總兵可在蘇泰太后面前美言幾句，保你們性命無憂，否則的話……”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劉衡卻依然神色平靜，等王承胤說完，才緩緩開口：“王總兵說完了？”

王承胤一愣，皺眉道：“你這是什么態度？”

劉衡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我家紅帥下達最后通牒，請王總兵立刻開城投降，可保性命。否則城破之日，便是爾等死期！”

王承胤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怒極反笑：“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你們連攻城都不敢，如今撤軍而去，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劉衡面不改色，說道：“言盡于此，愛聽不聽！”

“你……放肆！”

王承胤終于忍不住了，大聲怒喝道：“來人，把這個囂張的……的……把總，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軍棍！”

兩名親兵走進來，拉起劉衡就往外走。

劉衡沒有說話，只是輕蔑地笑道：“今天你敢動我一根毛，我立刻殺你全家！”

“哎呀我草！你算個什么東西？”

王承胤氣得連都綠了，他實在無法忍受，一個小小的把總竟敢騎在自己脖子上拉稀。

李自成兵強馬壯，拉就拉了，蒙古鐵騎不容小覷，也能忍……

你一個小小的把總，憑什么啊？

“給我拖下去打，狠狠打！”

“慢著！”

就在此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

王承胤怒道：“誰他娘的亂喊，我給拖下去，一塊打！”

“慢……慢著！”

眾人的注視著，王渝匆匆跑進來。

只見他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大口大口喘氣。

王承胤見狀，趕忙問道：“蒙古人是不是已經出發了？”

“爹，你……你先別說話……”

王渝擺了擺手，然后來到劉衡身前，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名親兵退下去。

王承胤頓時大為不解，問道：“兒子，你認得他？”

“爹，你別說話！”

王渝來不及解釋，將劉衡扶到座位上，然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兒子，你……你干什么？”

王承胤大驚失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王渝磕了個頭，然后說道：“懇請將軍帶個話，我們愿意投降，沒有條件，立即獻城投降，懇請紅帥念在同朝為官的份上，留我父子一命……”

王承胤瞪大眼睛，一把拽起王渝："兒子，你是不是糊涂了？蒙古鐵騎不日南下，此時投降豈不是自尋死路？"

王渝卻反手拉住自己的老爹，說道：“爹，快跪下，快……”

“你瘋了不成？”

王承胤將他的手甩開，同時變得警惕起來，冷冷道：“究竟怎么回事？難不成你，你……被明廷收買了？”

“爹！”

王渝根本來不及解釋，再次上前拉住老爹的手，說道："蒙古人已經降了！"

"什……什么？"

王承胤如遭雷擊，踉蹌后退兩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王渝苦著臉，說道：“孩兒親眼所見，就在前幾天的夜里，蒙古人遭了天譴，剛剛聚集的十萬大軍損傷過半，蘇泰太后親自寫下降表，此時正在送往北京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