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蒙古使團覲見。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莊嚴而肅穆。

眾目睽睽之下，一名女子款款走上大殿，款款拜下。

此人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著一襲天青色長袍，領口袖緣皆繡滿金線，這是黃金家族的象征。

“尊敬的天可汗，下臣烏云塔娜，林丹汗之女，謹代表蘇泰太后和察哈爾親王阿布鼐，奉上降書，從今以后，察哈爾部永世臣服大明，懇請天可汗陛下接納！”

蒙古人有個習慣，只要把他們徹底打服了，就會進獻尊號。

當年的皇太極平定察哈爾部，統一漠南蒙古，被尊為圣明汗。

如今給崇禎皇帝的尊號，直接就是至高無上的天可汗，而且，為了表現誠意，察哈爾部大長公主親自出使，足見他們真的服了。

朱由檢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十萬大軍，十顆東風三，結束！

這還只是試驗階段，還存在諸多的不足，甚至這些大殺器根本沒有借助后世的經驗，僅靠陶家兩百余年的堅持，便已經能造成這樣恐怖的殺傷。

如果加以改造，會有什么樣的威力，根本不敢想……

烏云塔娜說完后，便跪伏在地上，沒有得到指示，不敢妄動。

“皇爺，皇爺……”

王承恩看到朱由檢發呆，便小聲提醒。

朱由檢回過神來，抬眼看向烏云塔娜，緩緩開口："自永樂年間，成祖皇帝五征漠北，韃靼、瓦剌、兀良哈皆曾臣服。然不過數十載，便再起刀兵，更于土木堡擄我英宗皇帝！今日爾等奉上降書，朕該如何信你？"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驟然緊繃。

烏云塔娜很緊張，額頭輕觸地面，柔聲道："天可汗明鑒，察哈爾部愿答應一切要求，以證誠意。"

"一切要求？"朱由檢微微傾身，"你做得主么？"

"回天可汗，下臣臨行前，蘇泰太后與阿布鼐親王有令，天可汗所欲，察哈爾無有不從。為表誠意，下臣帶來三份禮物，這其一，就是降書。"

朱由檢聞言，輕笑道："降書只是第一份禮？還有兩件呢？"

"是。"

烏云塔娜說完，拿出一個鎏金木匣，高舉過頂。

“這第二禮，乃是傳國玉璽！"

嗡！

大殿上立刻喧嘩起來，所有人緊緊盯著烏云塔娜手中的木匣子。

自元順帝北遁后遺失兩百年的天下至寶，竟在此刻現世？

魏藻德突然出列，冷笑道："當年察哈爾部給皇太極進獻傳國玉璽，后來查證不過是元帝自制的贗品罷了。今日又要故技重施，欺我大明無人嗎？"

范景文立即附和："不錯！當年建奴得此偽璽，竟敢僭稱皇帝，實乃沐猴而冠之舉！"

葛世振更是上前指著木匣，質問道："若真是傳國玉璽，為何兩百年來不見蹤影？偏偏在兵敗之時突然獻出？我警告你，欺君可是大罪！"

殿中文武頓時議論紛紛，質疑之聲不絕于耳。

烏云塔娜跪在殿中，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木匣邊緣，指節都泛了白。

朱由檢輕輕抬手，滿朝喧嘩立刻平息。

他緩緩站起身，來到烏云塔娜面前，盯著那個鎏金木匣說道："你們當初糊弄皇太極的那套，今日還拿出來，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天可汗明鑒！"

烏云塔娜突然抬頭，神色毅然道："這尊玉璽是真的！"

“如何證明？不要說什么用黃金鑲嵌，朕隨便尋個匠人都能做出來！”

烏云塔娜將木匣子放在身邊，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雙手奉上："此乃元順帝北逃時親筆所書的手札，詳細記載了傳國玉璽輾轉漠北的經過。璽側大魏受漢傳國璽七字刀痕猶在，璽面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蟲蝕之跡可辨！"

隨后，她又說道：“玉璽便在眼前，是真是假，一驗便知！”

王承恩快步下階接過羊皮紙，朱由檢展開一看，眉頭漸漸皺起。羊皮紙上的蒙漢雙語記載與歷代史料完全吻合，甚至詳細描述了玉璽在至正二十八年如何被帶入漠北的細節。

“魏卿家！”

魏藻德趕忙出列：“臣在！”

朱由檢指著木匣子：“驗明正身！”

“遵旨！”

魏藻德來到近前，蹲下身準備去拿，突然猶豫了一下。

只見他稍加思索后，撩開衣擺，跪在地上，然后伸出雙手恭恭敬敬拿過木匣。

所有人都圍上來，所有眼睛都緊緊盯著木匣子，大氣都不敢出。

大殿上出奇地安靜，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魏藻德似乎用盡全身力氣，木盒的蓋子被推開，露出一方通體瑩潤的白玉璽靜靜躺在明黃錦緞之上。璽身約四寸見方，上紐交五龍，龍首威嚴猙獰，鱗爪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璽側那道觸目驚心的黃金補痕，正是傳說中，當年王莽篡漢時，孝元太后怒擲玉璽所崩之角。

他的雙手已經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翻轉玉璽，映入眼簾的是八個蟲鳥篆字。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認出這些鳥篆文，并非什么難事。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辨別這塊玉璽的真假？

所有人蹲在魏藻德周圍，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從面相上看，似乎是真的……”

“你見過真的玉璽長啥樣嗎？”

“書上有記載……”

眾人議論紛紛，誰也不敢下定論。

魏藻德轉頭尋找一番，然后看到年歲最大的左都御史李邦華。

此人自萬歷三十二年入朝為官，至今已經四十余年，威望頗高。

“李憲臺，您看……”

眾人自動讓開，李邦華走上前。

他歲數大了，跪下費勁，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然后捧著玉璽，上下左右仔細大量，許久之后，這才說道："蟲蝕之痕與書中所載分毫不差！"

魏藻德皺眉道：“李憲臺說的書中記載，不知是什么書？”

李邦華說道：“前朝摹本，至今還在翰林院的藏書館，我記得……”

話音未落，魏藻德急忙喊道：“快，快去翰林院，把摹本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