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之法 644 感覺

很多時候，問題的解決辦法就一直擺在那里，任誰都有觸摸的機會，但卻是誰也把握不住，此時的陸恒和唐龍就有這樣的感覺。

是的，感覺，曾經(jīng)他們是如此的接近這份機會，卻又悄然間讓這樣的機會從手指縫里流逝掉了。

“沒錯，就是感覺！”

此時的陸恒一拍大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由于他此時的心情激蕩，很快他的異常舉動就迎來了周圍無數(shù)人的目光，當(dāng)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很快就放平了自己的心態(tài)，重新又坐了下來，霎時酒肆當(dāng)中再度充滿了一片吆喝聲。

“你們說，另一個羅天也會有感覺嗎？”

此時，管良提出了一個問題，很快這個問題就迎來了陸恒和唐龍的對視，而接下來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鬼話的身上，就仿佛他才是能夠把握這種感覺的專家，也唯有他才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誕生的，但與其說他是另一個羅天，倒不如說他和曾經(jīng)的我們一樣，沒有身體，沒有靈魂，甚至沒有自己的身體?！?/p>

鬼話在提到身體二字的時候，語氣有了稍微的變化，不過管良三人此時沉浸在得到靈感的那種狀態(tài)當(dāng)中，并沒有注意到，很快陸恒便接過了鬼話的話，繼續(xù)說道。

“不錯，此時想來，另一個羅天所擁有的當(dāng)真是他自己的思想嗎，如果沒有思想，那又何來的自我感覺呢？”

陸恒的話沒有得到其他人的回應(yīng)，或許是他的這番話理由并不充分，又或許他并非長于此道的專家，又或者其他人還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來，還需要更多的提醒。

“管良，你覺得呢？”

此時，唐龍忽然問起了管良，管良聞言稍稍一怔，但很快就意識到唐龍之所以問起自己的意見，這其中還多出了一份命天教對羅天所獲取的情報，畢竟，羅天在兄弟朋友的眼中表現(xiàn)的足夠好，但離開了他們的身旁，他的那顆恐懼之心以及他的極端偏執(zhí)究竟能夠達到怎樣的地步，誰也說不清楚。

管良思索了一陣，像是在提取某些重要的記憶，然而片刻后他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能說，假如調(diào)換立場，羅天確實可以對敵人做到這樣的無所不用其極。”

管良的話雖然并沒有解答唐龍的疑問，但他的這句“調(diào)換立場”在此刻卻起到了作用，蟠龍道上的故事陸恒等人雖然并不會知曉，但數(shù)次葬龍谷之行以及龍祥城魔氣滋生事件卻是管良等人心知肚明的，羅天殺的人早已不在少數(shù)，而他所面對的不僅僅是他的敵人，同樣也是他朋友的敵人。

但倘若將這樣的立場進行置換的話，能夠?qū)η曳赶履菢拥奶咸齑笞铮@樣的手段，卻同樣也是羅天會對敵人犯下的罪行。

“所以，你們覺得另一個羅天并非人類？”

此時唐龍?zhí)岢隽艘粋€奇怪的問題，這個問題讓管良和陸恒都是一怔，但很快鬼話就說道。

“他當(dāng)然不是人類！”

聽到這話，陸恒和唐龍各自心中一動，但隨即就釋然了，兩人眼見管良還有些不明白，當(dāng)即說道。

“拋開立場單純來看，我和老唐也早已不是人類了。”

管良明白了過來，的確，另一個羅天并不是人，甚至他也不是鬼，他只是一道靈識罷了，該如何去定義這一道靈識呢，是魂魄還是殘破的意識，似乎都不正確。

“可是你們之前說，他并沒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他和羅天并沒有任何區(qū)別，既然沒區(qū)別，那就是以羅天的立場來思考問題，既然羅天是人，那他為何就不是人了呢？”

“感覺！”

此時，似乎話題又回到了“感覺”二字，陸恒看了鬼話一眼，再次著重咬出了這兩個字，雖然這樣的感覺玄之又玄，但已經(jīng)有了一些見解的管良也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與其說感覺，倒不如說他所擁有的那種記憶并沒有與之匹配的經(jīng)歷?！?/p>

“是這個理兒，但這其中還有說不通的地方。”

管良的解釋讓眾人微微點頭，不過陸恒此時深索的眉頭并沒有完全散開，是的，問題其實還有很多，畢竟每個人心中都還有未解開的謎團，但此時此刻卻并不是解開這些謎團的時機，或者說他們在這里說了這么大一通話，也僅僅只是自己的猜測與判斷罷了，如果不能將這些猜測與判斷結(jié)合到實際，也只是空口白話而已。

“鬼話你之前說，將鬼界連接到這里，為的就是賦予這里一種感覺？”

陸恒的提問讓鬼話點點頭，隨即說道。

“鬼界之人沒有感覺，這一點和另一個羅天其實有幾分相似之處，鬼是魂魄的聚合體，魂魄便是‘固有’的記憶，或者說是人在死的那一刻無法改變、早已定性的經(jīng)歷所凝結(jié)而成，鬼可以透過一切事物的表面看透本質(zhì)，但這種本質(zhì)仍舊還是存有淺薄的地方，那就是鬼沒有感覺，我們只能判斷，而無從去猜測?！?/p>

鬼話的話讓管良好似有了某種靈感，此時的他再加以神思過后，繼續(xù)說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借由鬼界的‘透過表象看本質(zhì)’來剝奪另一個羅天的‘感覺’?！?/p>

管良的話音落下，陸恒和唐龍都皺起了眉頭，很顯然管良的這番話不僅說的拗口，而且還難以推敲，但是卻見鬼話此時竟然微微一笑，說道。

“就是這樣。”

“等等，我們之前的推斷不是說另一個羅天因為空有他人的記憶，卻沒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沒法用親身感受來獲取到獨屬于自己的獨有思想嗎，為何你們卻又說用什么本質(zhì)來剝奪他的感受，他哪里來的感受？”

唐龍此時明顯是一臉的茫然，不過陸恒倒是沒問，有些東西的確理解起來比較晦澀難懂，而靈感這種東西的確來的更加的縹緲虛幻不著邊際。

“我可以確定，羅天不是鬼?！?/p>

管良此時已經(jīng)完全想通了，他看著鬼話說道，而鬼話此時也完全明白了管良所想要表述的意思，因此他也微微點頭后說道。

“不錯，所以他想要憑空捏造感覺來操弄人事物，這種能力永遠也不可能強過鬼界。”

“那么，你又何以會聽從他的吩咐呢？”

此時，陸恒倒是多少聽明白了過來，雖然他明白的也僅僅只是表面的那層意思，但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卻仍舊還是想不透，卻并不妨礙他此時提到了另外的一個話題。

聽到這個問題，鬼話頓時猶豫了一下，關(guān)于“靈根”的秘密他當(dāng)然不可能說出，但卻并不妨礙在他選擇立場之后，透露出另外的一些秘密。

“你們聽說過——神格嗎？”

神格二字，出自那莫邪城城主胡途的口中，而且聽胡途所說，這東西好似就在羅天的手中，只是似乎羅天也不知道其用途。

“神格？”

唐龍念叨了一下這個名詞，他所表現(xiàn)出的也是一臉的狐疑，玄化九章的事情羅天并沒有隱瞞陸恒和唐龍，但也僅僅只是敘述事件本身而已，至于別的，連羅天自己恐怕知道的都很少。

但是，羅天不知道，卻不代表別的人也不知道，而管良，恰恰是知曉神格之名的存在。

“神格？”

同樣的提問，卻是截然不同的語調(diào)，原本是在訴說著該如何對付另一個羅天的管良，此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但同樣帶著幾分陌生的名詞，讓他當(dāng)即一下就變了顏色。

“管良，你知道神格？”

鬼話眼見管良的神態(tài)，心中也感到有些驚詫，但很快他就緩了過來，心想管良畢竟是命天教的高徒子弟，知曉一些密辛也并非難事。

然而，鬼話定然想不到，管良是在怎樣的情形之下知曉這種東西的，而且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此時管良的體內(nèi)便有當(dāng)初玄化九章賦予他的一樣?xùn)|西——

神力！

那名沉睡在意識當(dāng)中的女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話了，她似乎……表現(xiàn)的一點都沒有當(dāng)初羅天體內(nèi)四位宿主那般的活躍，或許是性格的截然不同，又或者她另有所屬于自己的天命，只是陰差陽錯的進入到了管良的意識當(dāng)中。

管良知道自己的神態(tài)暴露了他的一些秘密，關(guān)于神力和神格，他并不想透露太多，畢竟那關(guān)系到他和璇兒的一些事情，不過或許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此時的管良突然又拋出了第三個話題。

“鬼話，你知道冥族嗎？”

鬼和冥，在天理的諸多描述當(dāng)中，總有幾分相似之處，雖然如今的管良已經(jīng)幾乎可以確定，鬼族是鬼族，冥族是冥族，兩者毫無聯(lián)系，但鬼話既然是活躍在千百年的存在，或許知道一些秘密也說不定。

“冥族？從來不曾聽聞，天底下有這么個族群嗎？”

然而，讓管良感到失望的是，鬼話對此完全是一無所知，對此管良也只能暫時按下，留待今后繼續(xù)解開這個謎團。

“管良，你還沒說你是從何處知曉神格這個東西的？”

雖然鬼話在意的是靈根，而并非什么神格，但是另一個羅天和胡途在意之物，也定然是天下至寶，這對鬼話而言也有著相同的誘惑力，甚至于倘若他有神格，也許可以用來和另一個羅天交換靈根也說不定。

“是在一個特殊的夢境當(dāng)中。”

管良的話讓鬼話皺起了眉頭，當(dāng)他想要探聽更多消息的時候，卻見一旁的唐龍說道。

“我聽羅天說，你在探聽魏碑然記憶未果之后仍舊選擇留在那里，難不成就是在那里？”

唐龍的話已然出口，陸恒想要制止也已經(jīng)晚了，而此時話題似乎已經(jīng)偏移，但看著身旁這三個對此話題如此有興趣之人，陸恒也知道此時想要制止也為時已晚，當(dāng)下他也只能繼續(xù)保持沉默了。

的確，無論是對鬼話，還是對管良，當(dāng)前所提到的這個話題雖然看似有著各自取舍之物，但由此衍生出的新的內(nèi)容卻又充斥著諸多讓兩人能夠探索和盡興下去的地方。

畢竟管良對魏碑然的記憶同樣也很在意，而那最后覆滅了清微閣之人究竟是不是純陽尊者姬玄，同樣也是管良有義務(wù)搞清楚的事情。

而鬼話的心思雖然很好理解，畢竟他為的是靈根，但是真有如此簡單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在抽絲剝繭，但實際上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隨著話題的深入，卻在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的心中，帶有幾分不愿意被他人探聽到的保留，聽到后來，陸恒知道今天的這場會談已經(jīng)談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所以他果斷的結(jié)束了今天的會談，而在他幾乎是拉著唐龍離開后，管良和鬼話仍舊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里興致高漲的討論著。

“老陸，你好像對這件事不怎么上心呀。”

陸恒和唐龍走到一邊的時候，唐龍有些納悶的問道，關(guān)于管良和鬼話討論的這個話題，對他而言純粹只是本著好奇的心思去探聽的，畢竟拋開什么對付另一個羅天的話題，他們在這里其實也很無聊，飲酒作樂或許是他和陸恒唯一的精神趣味了。

“老唐，你難道沒看出來那鬼話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所謂的神格上面嗎，管良著了他的道沒什么，怎么連你也聽進去了？”

陸恒有些埋怨的說道，唐龍聞言倒是一怔，此時仔細思考一陣后也恍然大悟，回想起鬼話提到神格之后的只言片語，的確，他對于此物的了解完全不似管良在提到神格時所描繪的那么細致，這種感覺就好似從一開始就是鬼話拋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懂的話題，一直在探聽管良心中的秘密。

“所以你覺得，那個鬼話有問題？”

唐龍此時也警覺了起來，原本還覺得之前討論的連接鬼界進入夢境來對付另一個羅天的計劃還有那么幾分靠譜，但現(xiàn)在突然間好似整盤棋都只是個陰謀而已。

“那倒不至于?！?/p>

陸恒此時倒是恢復(fù)了笑容，不過笑容逐漸凝固，浮現(xiàn)在臉上頗有幾分詭異，隨即他說道。

“其實我是不太希望管良說起太多關(guān)于魏碑然的事情，魏碑然是清微閣的人，這同樣也關(guān)系到你我心中的那個秘密?！?/p>

陸恒的話音落下，唐龍聞言也微微點頭，的確是這么個理兒，但是隨著思考的深入，漸漸的唐龍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絲嘀咕，聽陸恒的話竟然也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聯(lián)想，就好似當(dāng)陸恒在勸告他的同時，也仿佛有了幾分保留的味道。

難道說，陸恒的心中也有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