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妃結(jié)束。
藍玉于侯府大擺宴席。
女兒做了太子妃,他自然要好好慶賀慶賀。
這流水席一擺就是三天,宴請一眾公侯勛貴,好不張狂熱鬧。
三日流水席擺滿十八個院落,觥籌交錯間,賀禮堆得比人還高,珊瑚盆景、翡翠擺件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然而正因為如此,藍玉很快就受到了都察院的彈劾。
韓宜可剛剛回京,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帝陛下又要他這都察院做出政績,以威懾朝堂百官,藍玉順勢就撞到了槍口上面!
早朝之上,韓宜可面無表情,口若懸河。
“陛下,臣彈劾永昌侯藍玉收受賄賂、結(jié)黨營私、瀆職枉法……等五條罪證!”
此話一出,滿朝嘩然。
誰都沒有想到,這韓宜可當(dāng)真是剛正不阿,甫一回京就將矛頭對準(zhǔn)了風(fēng)頭正盛的永昌侯藍玉!
而且壓這彈劾的罪名,全都是些大罪!
收受賄賂還算好說,可大可小嘛!
至于藍玉收受賄賂了嗎?
這不是廢話!
流水席一擺就是三天!
前去赴宴之人,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更別提藍玉女兒成了太子妃,永昌侯府跟著水漲船高,一心攀附權(quán)貴的大有人在,藍玉不知道收了多少厚禮。
但這結(jié)黨營私,那就是抄家滅門的死罪了!
歷來帝王罪厭惡臣子結(jié)黨營私,當(dāng)今皇帝陛下自然也不例外。
胡惟庸是怎么被滅門的?
把持朝政,結(jié)黨營私!
所以胡惟庸死了。
陛下還順勢興起大獄,將他那些黨羽連根拔起!
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現(xiàn)在韓宜可彈劾藍玉結(jié)黨營私,分明就是想要借用這位永昌侯的人頭,重塑朝堂綱紀(jì)啊!
面對韓宜可的彈劾,藍玉頓時出奇暴怒。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區(qū)區(qū)一個韓宜可,竟敢當(dāng)朝彈劾自己!
“放你娘的狗屁!”
勇猛藍小二,張口就是國粹。
“韓宜可,你休要在這兒血口噴人!”
“老子不過是邀請一些好友宴飲罷了,什么時候收受賄賂,什么時候結(jié)黨營私了?”
他這話一開口,群臣紛紛側(cè)目。
好個張狂永昌侯。
皇帝陛下還在面前呢,張口就是“老子”!
你這是真沒把皇帝陛下放在眼里是不是?
老朱一時間也被氣笑了,不過他最擅長的就是隱忍不發(fā),所以并沒有任何異樣神色,反倒是語氣平靜地詢問道:“韓愛卿,可有確鑿證據(jù)?”
韓宜可聞言眉頭一皺,他并不是什么蠢人,聽到老朱這么一問,立刻就明白,老朱這是不想動藍玉。
既然如此,有沒有什么實證,都沒有意義了。
因此韓宜可暗自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退朝吧!”
不等他人開口,老朱就徑直起身離去。
藍玉以為他圣眷正濃,所以得意洋洋地走到韓宜可面前,直接一口唾沫就吐在了韓宜可臉上。
“我呸!”
“什么狗屁‘快口御史’,你能拿老子怎么樣?”
韓宜可受此大辱,倒也沒有動怒,而是死死地盯著藍玉。
瞧見他這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藍玉愈發(fā)張狂,大笑著轉(zhuǎn)身離去。
“韓宜可,老子警告你,別再自找麻煩,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散朝后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老朱耳朵里面。
這一次,饒是朱元璋也不禁怒火中燒,一腳踹翻了案桌。
“好個藍玉!”
“好個永昌侯!”
沉思片刻之后,老朱眉頭一挑,心里面頓時就有了主意。
“來人,把小胖墩找來!”他扯松衣襟,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朱高熾本在習(xí)武,致力于做個大肌霸。
聽聞老朱召見,他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就趕了過來。
“咋了老逼登,你要升天了啊?”
“我可告訴你,這位置你千萬別給我……”
老朱:“???”
臥槽?
大孝孫?
你巴不得咱駕鶴西去啊!
老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朱高熾腦門上,隨后怒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朱高熾被打得莫名其妙,委屈道:“不是我干啥了?”
“藍玉這廝愈發(fā)跋扈!”老朱冷笑道,“當(dāng)初你提議選他女兒做太子妃,咱就不同意,現(xiàn)在好了吧?”
“這藍玉在朕面前都敢稱老子,還在朝堂之上出言威脅韓宜可,他眼中還有朕這個大明天子嗎?”
聽到這話,朱高熾也有些傻眼。
藍玉啊藍玉,你真是個狠人啊!
難怪你日后會被剝皮,這些事情都敢做,別說黑化后的洪武大帝忍不了,老子也忍不了啊!
你藍小二靠著常遇春晉升,這才入了老朱法眼,后面積攢了些許軍功,給你封侯拜將,你他娘地還真就開始飄了?
如果你不是常遇春的小舅子,老朱都不會多看你半眼!
真是蠢而不自知,天生愛作死啊!
“此事因你而起,你自己去解決!”
老朱不耐煩地開口道,“若是解決不好,咱就抽死你!”
朱高熾聽到這話,頓時就笑了。
“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呢!”
“不就是嚇唬藍小二嘛,老逼登你放心,包管讓他夾起尾巴做人!”
聽到這話,老朱也來了興趣。
“兔崽子,你準(zhǔn)備怎么做?”
“簡單,讓錦衣衛(wèi)配合我行事!”
祖孫二人謀劃半天,隨后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永昌侯府,依舊高朋滿座。
藍玉被眾人簇?fù)碇谥魑簧厦妫瑴喩沓涑庵茪狻?/p>
“韓宜可那狗東西,我以為他骨頭多硬呢!”
南雄侯趙庸嗤笑道:“被吐了一臉唾沫,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實在可笑!”
“不過是個儒生罷了,還敢彈劾老子,算什么東西!”藍玉不屑地嗤笑一聲,“呵,都御史?就是一條會咬人的狗!”
一番嘲諷之后,藍玉繼續(xù)與眾將開懷痛飲。
諸如趙庸等人,都曾是常遇春麾下的將領(lǐng),藍玉有心借助此次機會將他們聚在一起,進而增強自己的話語權(quán)。
他本身就是常遇春的妻弟,現(xiàn)在女兒又做了太子妃,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再加上常遇春留下的香火情,想要成為軍方第一人,并非沒有可能!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等人的一言一行,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諜子全部記下,然后傳進了皇宮。
毛驤跪倒在地上,將藍玉等人的言行一一道出。
老朱聽后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呵,藍玉,就你還想當(dāng)常遇春?
“熾兒,接下來該怎么做?”
朱高熾笑呵呵地回答道:“簡單,接下來藍玉肯定睡不著覺了!”
藍玉啊藍玉,你自己作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