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程默被母親眼中陌生的嚇了一跳,這種狀態下的林素云比樓上的怪物更讓他心驚。
林素云的手像鐵鉗一樣,聲音卻異常平穩:“別叫我媽。在你告訴我真相之前,我不是你媽。那東西,”她指了指天花板,“它說‘重生者’。它知道你的‘系統’。你瞞了我什么?所有事,現在說。”
程默喉結滾動,林素云的質問更讓他窒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東西隨時可能找到入口!”
“那就讓它來!”林素云猛地提高音量,隨即又壓下去,眼神銳利如刀,“或者,你現在就告訴我,為什么我的兒子會提前一個月知道末日,會建這個堡壘,會有那些...不合常理的物資?為什么那個怪物會叫你‘重生者’?程默,看著我的眼睛說!”
防爆門外,撞擊聲陡然加劇,夾雜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程默的心沉到谷底,他知道母親不得到答案絕不會罷休。
“……是。”他聲音干澀,仿佛砂紙摩擦,“我…死過一次。在末世三個月后。為了半包餅干,被老李…用鋼筋捅穿了肚子。然后…我醒了,在末日前三十天。腦子里多了那個‘物資返還系統’。”
林素云瞳孔驟縮,身體晃了一下,扶著冰冷的墻壁才站穩。空氣死寂,只有門外怪物瘋狂的破壞聲和兩人沉重的呼吸。
“所以…你經歷過了?”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經歷過了地獄,然后…一個人扛著這個秘密?連你媽都不信?”
“我不想你經歷我見過的!”程默痛苦地低吼,“那些背叛、啃食尸體的餓鬼、為一口水殺人的瘋子!我只想保護你,讓你安全地活著!告訴你真相只會讓你提前活在恐懼里!”
“所以你就替我做決定?”林素云冷笑,淚水無聲滑落,“像對待一個需要保護的累贅?程默,我是你媽!不是你的責任,是你的親人!親人之間,就該分擔一切,哪怕是地獄!”
“轟隆!”一聲巨響,地下室入口處的鋼板發出可怕的呻吟,向內凸起一大塊。綠色的黏液從門縫滲進來。
“沒時間爭了!”程默一把拉起母親沖向角落的醫療艙,“進去!它能隔絕生命信號和氣味!快!”
“那你呢?”
“我引開它!”程默眼神決絕,快速操作醫療艙面板,“系統!激活醫療艙!最高防護模式!”
【初級醫療艙激活。檢測到輕微外傷及精神應激狀態。建議進行基礎修復及神經舒緩。是否開始?】電子音冰冷地響起。
“開始!”林素云幾乎是吼出來的,她死死抓住程默的手臂,“你別做傻事!一起進來!”
“艙體只能容納一人!”程默用力掰開她的手,將她推進緩緩關閉的艙門,“相信我,媽!就像前世你相信我那樣!”
艙門合攏的瞬間,程默看到母親絕望的眼神和無聲的吶喊。他猛地轉身,拔出手槍,對著凸起的鋼板門連開數槍。
“嘿!丑八怪!這邊!”他對著門縫嘶吼,“你不是想要我的‘系統’嗎?來拿啊!”
撞擊聲驟然停止。片刻的死寂后,一聲飽含暴怒的嘶鳴幾乎刺穿耳膜!厚重的防爆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撕開一道更大的裂縫!一只覆蓋著粘稠綠液、末端是鋒利骨刃的節肢狀前肢探了進來,瘋狂地揮舞、抓撓!
程默邊退邊射擊,子彈打在骨刃上濺起火花,效果甚微。他退到武器柜旁,抄起一把預先裝填的霰彈槍。
“砰!”巨大的轟鳴在狹小空間回蕩。骨刃被打得歪向一邊,黏液飛濺。門外的怪物發出痛苦的尖嘯。
“系統!有什么能對付這鬼東西?!”程默在腦海中咆哮。
【檢測到高威脅‘擬態者·殘次體’。弱點:能量核心(位于胸腔中央)。當前武器穿透力不足。建議:利用環境制造高能沖擊或極端溫度。警告:目標生物能級正在異常提升…】
“廢話!”程默啐了一口,狼狽地翻滾躲開橫掃而來的骨刃,墻壁被劃出深溝。他瞥見角落堆放的工業氧氣罐和一個便攜式乙炔焊槍。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
他故意賣個破綻,踉蹌后退,將怪物引向角落。骨刃帶著風聲劈下!程默矮身躲過,同時抓起乙炔焊槍,對著氧氣罐閥門猛地扣下扳機!
“滋啦——!”刺眼的藍色火焰噴涌而出,瞬間點燃了泄漏的高壓純氧!
“轟——!!!”
熾白的光芒瞬間吞噬了程默的視野,狂暴的沖擊波將他狠狠掀飛,撞在醫療艙厚重的艙體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怪物凄厲到極致的慘嚎混合在一起。灼熱的氣浪席卷了整個地下室,濃煙滾滾。
程默咳著血,掙扎著抬頭。爆炸中心一片狼藉,扭曲的金屬,融化的地面,還有…一大灘冒著青煙、劇烈抽搐的暗綠色焦糊物質。那只骨刃斷成幾截,散落一旁。
【警報:擬態者生物信號消失。威脅解除。警告:醫療艙遭受外部沖擊,核心穩定器輕微受損。修復需消耗特殊材料:零號元素(當前庫存:0)。】
程默松了口氣,渾身劇痛,卻忍不住咧嘴笑了。雖然贏了,但是是暫時的。
他踉蹌著爬向醫療艙。艙門緩緩開啟,白霧散去。林素云躺在里面,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脖頸上的傷口已愈合大半。她睜開眼,眼神復雜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兒子。
“你…你殺了它?”她聲音有些沙啞。
“嗯,炸成渣了。”程默靠在艙邊,疲憊地笑了笑,“你感覺怎么樣?”
林素云沒有回答,她掙扎著坐起來,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地下室,最后定格在程默臉上,那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有未散的憤怒,還有…更深的探究。
“程默,”她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你說你死過一次。那…你爸呢?”
程默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血液仿佛都冷了。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
林素云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如同冰錐:“在你‘死過一次’的那個世界里…程建國,我的丈夫,你的父親…他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