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染透茜紗窗,青禾倚在窗邊,指尖輕撫著小腹。
這些日子孕吐、嗜睡,種種反應(yīng)逼真得連她自己都恍惚,仿佛真有個(gè)小生命在腹中生長。
她望著庭院里搖曳的鈴蘭,潔白花瓣上還沾著晨露。
像極了陛下得知她有孕那日,喜極而泣時(shí)落在她手背的淚。
“不能再拖了......”
她輕聲呢喃,狠了狠心,走進(jìn)庭院,伸手去摘那朵開得最盛的鈴蘭。
指尖剛觸及花瓣,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青禾渾身一顫,明明只是假孕,可那股疼痛卻真實(shí)得令她心驚。
繡鞋踉蹌著后退半步,手中鈴蘭跌落在地,女孩指尖無意識(shí)地護(hù)住小腹。
那里的溫?zé)岣信c往日不同,此刻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在往下墜。
溫?zé)岬囊后w順著腿根蜿蜒而下,在月白裙擺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陛下……陛下……”
她嗚咽著軟倒,珍珠般的淚撲簌簌滾落。
明明該是假孕做戲?
為何此刻心口疼得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
“禾禾!”
熟悉的龍涎香混著晨露氣息涌來。
青禾抬頭,看見蕭臨淵提著袍角穿過花圃,玄色衣擺掃落幾瓣白花。
掌心托住她腰肢的力道輕得像是捧著易碎的琉璃。
“別怕,朕在。”
他的聲音發(fā)顫,指尖撫過她蒼白的臉頰,忽然頓在她小腹上。
青禾望著他眉間的淺疤因緊張而繃緊,忽然發(fā)現(xiàn)他眼底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她鬢邊銀鈴步搖歪了,唇色比鈴蘭花還要白。
卻在他掌心的溫度里,漸漸有了暖意。
“痛……”
青禾再也撐不住,軟倒進(jìn)他懷里,指尖揪住他胸前的龍紋。
蕭臨淵接住她下滑的身子,掌心觸及的鮮血讓他瞳孔驟縮。
“禾禾!”
帝王的聲音撕開裂帛,顫抖的手撫上她冷汗涔涔的額角:
“太醫(yī)!傳太醫(yī)——”
青禾揪住他的衣襟,淚眼朦朧間看見他冕旒垂珠亂晃,十二道玉串撞出凌亂的脆響。
她想說那叢花有問題,想說自己不是故意,可開口只剩氣音:
“孩子……我們的孩子……”
蕭臨淵突然將她打橫抱起,玄色廣袖染了血也渾然不覺。
懷里的身子輕得像片羽毛,讓他想起初見時(shí),她在御花園摔倒在地,也是這般瑟瑟發(fā)抖的模樣。
他更緊地?fù)ё阎腥耍骂M抵著她發(fā)頂?shù)驼Z:
“不怕……朕在這里……”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趴在她膝頭,用朱砂筆在她掌心畫小老虎的模樣;
想起他說 “等小皇子會(huì)說話,定要先教他喊母妃” 時(shí),眼尾的溫柔;
此刻,她埋在他頸間,聽著他連聲催促太醫(yī)的沙啞嗓音。
她真的好害怕,她真的不知道……
對(duì)不起......
“不會(huì)有事的,朕的禾禾最堅(jiān)強(qiáng)。”
蕭臨淵的唇落在她發(fā)頂,掌心始終護(hù)著她的小腹,像在對(duì)抗全世界的惡意。
她蜷縮在他懷中,冷汗浸透鬢發(fā)。
恍惚間,她似乎聽見陛下在耳畔低語:“禾禾,給朕生個(gè)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