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錦華軒,柳貴妃和柳煙
柳貴妃煩躁地在殿內踱步,珠釵隨著動作叮當作響,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廢物!一群廢物!”她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碎裂聲驚得柳煙瑟縮了一下。
“姑姑息怒,”柳煙連忙上前攙扶,聲音帶著怯意,“不過是些小刺客,沒能得手罷了,何必氣壞了身子。”
“沒能得手?”柳貴妃甩開她的手,眼神淬了冰,“你以為墨凌霄是傻子嗎?他定會順著這條線查下去!那十萬兩銀子的賬目若是被翻出來,咱們柳家都得跟著陪葬!”
柳煙臉色一白,下意識攥緊帕子:“可明王說……說他會處理干凈的……”
“明王?”柳貴妃冷笑一聲,走到窗邊望著宮墻,“他自身難保,還能護著咱們?昨日皇上雖只罰了我禁足,可那眼神里的懷疑,你當我看不出來?”她轉身盯著柳煙,語氣陡然嚴厲,“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清楚?一門心思撲在墨凌霄身上!可你別忘了,咱們現在的依仗是明王,是柳家!若家族倒了,你以為墨凌霄還會多看你一眼?”
柳煙被訓得低下頭,眼眶泛紅:“侄女知錯了……只是……只是昨日見攝政王護著蘇婉兮的模樣,心里實在……”
“實在不甘?”柳貴妃打斷她,語氣帶著嘲諷,“不甘有什么用?蘇婉兮現在是正妃,又得了太后青眼,你想進王府,就得先把她踩下去!”她走到妝臺前,拿起一支金步搖,眼神陰狠,“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蘇婉兮不是愛干凈嗎?那就讓她……沾點洗不掉的污點。”
柳煙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姑姑,這……若是被發現了……”
“怕什么?”柳貴妃將步搖狠狠插回妝盒,“反正春日宴快到了,若蘇婉兮身體不干凈了,你覺得墨凌霄會要嗎?”
柳煙說:“莫非……莫非是設計蘇婉兮與別人私通?這也太狠了吧!”
柳貴妃冷冷一笑,聲音冰冷:“狠?在深宮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
柳煙咬著唇,指尖微微顫抖,心中雖有幾分懼意,卻抵不過對攝政王妃之位的渴望。她望著柳貴妃眼中那勢在必得的狠厲,終是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全聽姑姑安排。”
柳貴妃見她應下,臉色稍緩,走到她身邊,附耳低語:“春日宴那日人多眼雜,我已讓人備好了些‘好東西’。你只需尋個由頭,引蘇婉兮去偏殿歇息,再讓事先安排好的人……”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陰毒,“屆時生米煮成熟飯,哪怕墨凌霄再護著她,也容不下一個失了貞潔的王妃。”
柳煙聽得心頭一跳,下意識攥緊了衣袖:“可……可偏殿人來人往,萬一被撞破……”
“放心,”柳貴妃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帶著幾分得意,“我已打點好偏殿附近的宮人,那日會借故引開所有人。再說,只要事情成了,哪怕有人懷疑,也抓不到咱們的把柄。你只需記住,事后哭得可憐些,把自己摘干凈就行。”
柳煙望著窗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墨凌霄的身影。心中那點殘存的猶豫漸漸被嫉妒吞噬。她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柳貴妃,眼神已然堅定:“侄女明白了。”
柳貴妃滿意地點點頭,又叮囑道:“此事需得萬分小心,切不可走漏風聲。你先回去準備著,春日宴那日,我會再給你遞信號。”
柳煙應了聲“是”,轉身退出殿外。廊下的風帶著寒意,吹得她打了個哆嗦,可一想到蘇婉兮若真落得那般下場,墨凌霄或許就會多看自己一眼,她便咬著牙,快步離去。
柳貴妃站在窗前,望著柳煙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輕輕撫摸著腕間的玉鐲,那是明王送的,上面刻著隱晦的記號。“蘇婉兮,墨凌霄……你們擋了我的路,就別怪我心狠。”她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看到蘇婉兮身敗名裂、柳煙入主王府的景象。
此刻,蘇婉兮和墨凌霄已經從尚書府回來。蘇婉兮正坐在窗邊翻看賬本,指尖劃過“采買”一欄時,忽然想起前世春日宴上柳煙獻舞的場景。那時她作為正妃,卻被墨凌霄冷落在角落,眼睜睜看著柳煙以一曲《折柳》艷壓群芳,更在皇上面前求得了入府的許可。
“王妃,風有點涼了,要不要關窗?”山藥捧著件披風進來,見她望著窗外發呆,輕聲問道。
蘇婉兮回過神,指尖在賬本上輕輕一點:“不關,正好透透氣。”她抬頭看向山藥,忽然笑道,“春日宴的衣裳準備好了嗎?我記得去年做了件煙霞色的,上面繡的纏枝蓮……”
“早備著呢!”山藥手腳麻利地展開披風,替她披上,“奴婢還按您的意思,在裙擺加了圈珍珠,走路時沙沙響,定比柳家那位的好看。”
蘇婉兮被她逗笑,指尖捻起一顆剛摘下的桃花:“好看不好看的,不重要。”她忽然轉頭看向廊外,墨凌霄正大步走來,玄色衣袍上沾著些塵土,想來是剛從軍營回來。
“在說什么,這么開心?”墨凌霄走進來,自然地坐在她身邊,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今日風大,仔細著涼。”
“在說春日宴的衣裳。”蘇婉兮將桃花別在他衣襟上,歪頭打量,“王爺穿這個顏色,倒比平日里柔和些。”
墨凌霄低頭看著那抹粉嫩的桃花,與自己暗沉的衣袍形成鮮明對比,卻不覺得突兀,反而伸手按住她作亂的手:“春日宴那日,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蘇婉兮指尖在他掌心畫著圈,忽然話鋒一轉,“只是不知柳家那位,會不會又想出什么新花樣。”
墨凌霄眸色微沉,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不必理會。若她安分便罷,若是再敢生事……”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我自有法子讓她知道,王府的規矩,不是誰都能破的。”
蘇婉兮望著他堅定的側臉,忽然想起風影昨日遞來的密報——柳家錢莊的賬冊已查出更多疑點,其中幾筆大額支出,去向直指明王的私兵。她輕輕靠在他肩上,聲音軟下來:“我知道你有法子,只是……別太冒險。”
墨凌霄側頭,鼻尖蹭過她的發頂,低笑一聲:“放心,我不會拿自己冒險,更不會……再讓你擔心。”他伸手合上賬本,“這些瑣事讓管家去做,你陪我去看看新栽的蘭草。”
“蘭草?”蘇婉兮眼睛一亮,“是你前幾日說的,從江南運來的品種?”
“嗯,剛種下,去瞧瞧活了沒。”墨凌霄牽著她起身,腳步放緩,配合著她的步調。
穿過回廊,后院的暖房里果然擺著幾盆蘭草,葉片修長,頂端已冒出小小的花苞。蘇婉兮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葉片上的露珠,眼神溫柔得像在看什么珍寶。
“前世我在月華宮,也養過一盆這樣的。”她輕聲道,“只是后來被柳煙的人打翻了,連盆都碎了。”
墨凌霄蹲在她身邊,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頭一澀:“這一世,我讓人在暖房四周加了護衛,誰也動不了它們。”他頓了頓,忽然開口,“風影查到,柳家與明王私通的證據,已足夠讓他們脫層皮。春日宴后,我便將賬冊呈給皇兄。”
蘇婉兮抬眸看他,眼中閃爍著微光:“那柳貴妃和柳煙……”
“她們欠你的,自然要一一討回來。”墨凌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但不是現在,等塵埃落定,我要讓她們光明正大地向你認錯。”
暖房的陽光透過琉璃窗灑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蘭草的清香混著桃花的甜,漫了滿室。蘇婉兮望著墨凌霄眼中的認真,忽然覺得,前世那些刺骨的寒意,早已被這一世的暖意驅散。
她輕輕點頭,指尖在蘭草葉片上輕輕一點:“好,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