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個清漪殿炸開了鍋!
宮人們臉色煞白,撲通跪了一地。
皇帝蕭胤臉色陰沉,帶著一身凜冽的怒氣,大步踏入殿內!
他身后跟著御前總管太監和數名氣息沉凝的大內侍衛,顯然是得到了風聲,攜震怒而來!
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瞬間掃過殿內混亂的場景:
昏迷不醒、渾身濕透的太子;同樣濕透昏迷,被宮人扶著的“阿丑”;以及…素雪手中那展開的油紙包,里面一塊寫著“蠱”字的襁褓布和一塊暗紅色的木片。
“怎么回事?”
皇帝的聲音如同裹挾著萬年寒冰,瞬間凍結了殿內所有的空氣。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素雪手中的東西,眼中的驚疑和殺機如同實質的風暴在慢慢醞釀!
素雪眼見無法隱瞞。別無他法,只得跪倒在地,雙手拖著油紙包,高舉到皇帝跟前,聲音因驚懼而發顫:
“回…回陛下!奴婢…奴婢在司藥懷中發現此物…”
皇帝微微垂眸,眸光掃過素雪手中的東西。
當他看清油紙包里的木片是何物時,臉色劇變!
眼中除了震驚外,更添了一種被觸及了最核心禁忌后的冰冷殺意!
他看向昏迷在宮人臂彎中的林綰綰,微瞇了一下眼睛。
那眼神,再無半分帝王的權衡和探究,只剩下**裸的、要將她徹底毀滅的殺機!
“妖女!竟敢私藏此等宮廷禁絕的巫蠱邪物!分明就是意圖謀害太子,禍亂宮闈!來人!”
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將這妖女拖下去!即刻杖斃!挫骨揚灰!”
“陛下息怒!”
素雪和趙乾同時驚呼,隨后二人將頭埋得更低。
“陛下!阿丑姑娘昨夜舍命引毒救治太子殿下,因此深受重傷。卑職覺得此物…此物應是她從別處不小心拾到的!”
趙乾額頭重重磕在地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不小心拾到?”皇帝怒極反笑,指著血鳳凰木片,聲音如同九幽寒風。
“此乃前朝巫醫族圣女一脈世代守護的、煉制‘朱顏改’的核心藥引!早已被太祖皇帝列為宮廷禁絕、遇之即焚的邪物!她身懷此物,心口又有邪祟印記!如此妖邪,留之何用?給朕拖下去!”
數名如狼似虎的大內侍衛立刻撲向昏迷的林綰綰。
“誰敢!”一聲如同巨龍的咆哮,從內殿方向炸響!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
內殿珠簾被一只蒼白的手猛地掀開!
太子蕭景珩不知何時醒轉,在兩名太醫的攙扶下,踉蹌著走了出來。
他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卻燃燒著足以焚盡一切的怒焰!
他的目光狠狠掃過那幾名撲向林綰綰的侍衛,最后死死看向皇帝蕭胤!
“父皇!”蕭景珩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摳出來一般,“要殺她,先踏過孤的尸體!”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一口夾雜著細小冰晶的暗紅瘀血狂噴而出,身體直直地向后栽倒!
“殿下!”太醫跟趙乾的驚呼響徹大殿!
皇帝看著兒子再次吐血昏迷,看著他倒地前那充滿決絕和恨意的眼神,看著他心口處的紋路…再看著素雪手中的血鳳凰木片…
暴怒,殺意,如同火山般在他心中轟然爆發!
皇帝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徹底消失,只剩下帝王的冷酷和斬草除根的決絕!
他猛地一拂袖,冰冷的宣判傳遍整個清漪殿:
“將太子抬進去,嚴加診治!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妖女阿丑,身負妖邪,私藏禁物,意圖謀害儲君,罪不容誅!即刻打入天牢死囚重獄!嚴刑拷問其同黨及前朝余孽下落!三日后…午門凌遲!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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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濃稠的如同凝固的墨汁,帶著鐵銹、血腥和排泄物發酵的惡臭,無孔不入地鉆進鼻腔,粘稠地附著在皮膚上。
空氣潮濕冰冷,每一次呼吸時都能嘗到刺骨的冷意。仿佛吸入肺腑的不再是空氣,而是浸透了絕望的冰碴。
意識艱難地掙脫混沌的泥沼,一點點上浮。
林綰綰首先感受到的是身體懸空,沉重的鐵鏈深深勒進皮肉,手腕和腳踝早已麻木,只余下骨縫里鉆心的,持續的鈍痛。
她費力地睜開眼。
眼前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絕對的,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如同是被活埋進了墳墓的最底層。
天牢死囚重獄。
皇帝金口玉言的宣判如同喪鐘一般,還在耳邊轟鳴:“嚴刑拷問...三日后...午門凌遲!”
凌遲...千刀萬剮...
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帶動著沉重鐐銬發出的“嘩啦”聲,像是在提醒她死亡正在倒計時!
她掙扎著想動一動麻木的身體,鐵鏈撕裂皮膚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在這極致的陰寒環境和死亡恐懼的催逼下,體內的寒毒蠢蠢欲動,如同蟄伏的毒蛇,在經脈中游弋,伺機反撲。
“滴答...滴答...”
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滴聲,在這死寂的黑暗中如同催命的鼓點,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牢房外沉重的甬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鐵門開啟聲。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帶著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還有獄卒粗魯的呵斥和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悶響。
“起來!賤骨頭!都他媽給老子精神點!”一個粗噶兇戾的男聲在甬道中回蕩。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林綰綰的牢房門外。
“吱呀——”生銹的鐵閘門被粗暴地推開。
刺眼的火光猛地涌入,瞬間刺得林綰綰雙眼劇痛,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偏過頭。
“呦呵?這就是那個要挨千刀的妖女?細皮嫩肉的,可惜了!”一個充滿惡意和淫邪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林綰綰強忍著刺目的光線和心頭的惡心,緩緩掙開被淚水模糊的眼睛。
只見牢房門口站著幾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獄卒。
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手里提著一盞昏黃搖曳的風燈,渾濁的眼睛如同打量貨物般,在林綰綰身上來回掃視。
尤其是在她囚衣緊貼而勾勒出的曲線部位停留許久,毫不掩飾其中的貪婪和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