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正是鹿聞笙和沈玲玲去考試的日子,一大早她倆到大隊部的時候,李向陽就已經在拖拉機上坐好了,今兒可是個大日子。
正好倆名額,一個賣給了周利民的小舅子,另一個是供銷社負責賣化肥的一個老相識,當時他承諾的是今年多給他們平安大隊兩包化肥嘿嘿。
“叔,你咋來這么早呢!”
鹿聞笙一邊咬肉夾饃一邊看手表,這才六點半,自己飯都沒來得及吃呢,小老頭兒就已經坐好了,不得不說,老一輩人確實是積極啊……
李向陽吐掉嘴里的茶葉沫子笑著回道:“這不是怕耽誤你倆的正事兒嘛,趕緊的,吃藥上車走。”
可不能耽誤了招工考試,那可是七百塊錢呢!
他今天泡的是小沈丫頭從京里帶回來的高碎,小沈昨兒還說了,老京城就得意這一口,別說,這味道確實比他自己的那些好喝的多,主要是不澀口。
這不,今兒一早他為了提神就在水壺里帶了一些,在這寒風里喝著熱茶還怪好。
鹿聞笙開著拖拉機剛進公社,遠遠的就看見大食堂門口蹲著倆人,她還沒等回頭問呢,就聽后面李向陽扯著嗓子喊道:
“就是他倆,先過去把人捎上。”
鹿聞笙二話不說開著拖拉機就過去了,現(xiàn)在她再看這倆人那簡直就是行走的大團結啊。
“叔,過年好!”
“嗯,趕緊的上來再說。”
李向陽招呼倆人上車,看著還想寒暄的倆人不免在心里埋怨道:
還說啥啊,這都快七點半了,可別耽誤了小鹿她們考試啊。
倆人知道輕重,也不多說話,跟鹿聞笙簡單打過招呼就爬上了拖拉機。
等他們到化工廠時,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大爺,還沒等鹿聞笙說明來意呢,大爺就開口了:
“呦,小鹿啊,趕緊進去吧,就等你倆了!”
上次他對這倆小女娃的印象還不錯,再加上她倆長得好看,所以今兒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
“謝謝大爺!”
鹿聞笙快速塞給他一把炒花生,拉著沈玲玲就往主任辦公室跑。
“這倆孩子!還怪懂事兒。”
老頭兒看著手里的花生笑的一臉褶子,看這么些年門了,還是頭一次見這么懂事兒的女娃娃。
沈玲玲還是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招工考試,雖然在此之前鹿聞笙已經給她范本背過了,但到了這時候還真有點緊張。
不過這緊張的情緒隨著邁進門瞬間就消失了,就看考場里那一個個的歪瓜裂棗吧,那還緊張啥呀?
板上釘釘了!
不得不說還真是這樣的。
等考完試不出半個小時,上面就來通知了,沈玲玲和鹿聞笙并列第一,李向陽整理了一下衣服,立馬就帶著那倆關系戶子去辦入職手續(xù):
“你倆就擱門口等著吧,等叔給你倆弄錢回來!”
說著就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化工廠的大門。
鹿聞笙和沈玲玲不想再門口傻等,就厚著臉皮進了門衛(wèi)大爺?shù)男∥莶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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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向陽那張老臉出現(xiàn)的時候,在辦公室里眼巴巴的想要倆好苗子的主任直接傻眼了:
不是啊,當著我的面偷梁換柱,你們這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
李向陽那是誰啊,簡直就是人老成精,一看主任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啥。
趕忙湊到跟前兒開始發(fā)煙:
“那什么,主任,抽煙抽煙!”
然后添油加醋的把后面這倆人的來歷全說了,最后又可憐巴巴的埋怨道:
“主任你就說嘛,一個是革委會主任的小舅子,一個是供銷社管事兒的對象,我區(qū)區(qū)一個小小的村長怎么能拒絕呢,所以只好委屈我們隊里的倆知青了……
唉!要不說造化弄人嘛,你們這廠里有他倆在也不是件壞事,主任您說呢?”
那主任自從知道了這倆人背后的身份后,也就沒有那么反對了,現(xiàn)在聽李向陽這樣說直接順坡下驢了,只是面子上還得客氣兩句:
“只是可惜了那倆好苗子,你看看,雙百分,李村長,隊里有這么倆知青你可真是好福氣呀!”
那必須啊,這倆可是他隊里的隊寶兒好吧,誰都別想惦記!
李向陽心里發(fā)飄,嘴上卻也謙虛道:“哪里哪里,都是建設國家,在哪兒干不是干啊,反倒是主任您,所謂縣官不如現(xiàn)管嘛,您說是吧!”
“……”
如此不出半個小時,李向陽就帶著七百塊錢興高采烈的出來了。
彼時鹿聞笙和沈玲玲正在跟門衛(wèi)老頭侃大山,見到自家村長出來才跟老頭兒道別。
要不說呢,還得是鹿聞笙啊,就那一把花生,和后來一把瓜子,就讓她把石膏來源套了個明明白白。
原來他們化工廠有專門的進貨小隊,一月進一次,具體的地址啊、價格啥的無一例外,全被鹿聞笙給摸的清清楚楚。
“價格確實比從化工廠買要便宜點,如果咱想大批量購買的話,還是去礦上買劃算。”鹿聞笙最后跟李向陽總結道。
李向陽沒想到她還有這收獲,興奮得不得了,那哪里是便宜點,那簡直就是便宜大發(fā)了,當下拍板道:
“行,等過一陣兒山上弄利索了就去礦上買去。”
就蘇祁山做的化肥他在蘑菇房里試過,效果確實很不錯,在他看來,那效果甚至都不亞于糞肥。
如果能大批量生產的話,那今年他平安大隊的糧食產量肯定是全公社、乃至整個縣城的第一,還是那種別人坐火車都攆不上的那種。
越想越高興,他都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礦上買。
“走,今兒叔請吃飯,咱去供銷社吃大冷面去,你倆想吃啥點啥!”
他聽老三說這幾個孩子都愛吃這口兒,他年輕的時候也愛吃,再配上辣白菜和醬牛肉,一個人就能咕嚕一大碗。
鹿聞笙和沈玲玲也不矯情,直接把拖拉機朝著國營飯店的方向開。
這不去不要緊,去了她倆才知道,原來今兒請客的是革委會主任周利民,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周勝利。
她就說呢,小老頭兒啥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感情是有冤大頭啊。
見到周勝利時,這仨人都一整個呆住了,如果不是這父女倆一起過來的話,鹿聞笙還真看不出,眼前的這個姑娘就是前幾個月的那個胖墩墩。
只見站在周利民身旁的姑娘長著雋秀的五官,英氣逼人,身高足足得有一米七五,比現(xiàn)在大部分的男人都高,沒想到那身肥肉褪去竟也是個身高腿長的小姐姐。
這直接給沈玲玲看直了眼,這樣的姐姐還要啥對象啊,就像笙笙說的,自己一個人過不香嗎?
周勝利看見沈玲玲那眼神像是已經習為常了,笑著上前打招呼:
“玲玲、笙笙好久不見了!”
鹿聞笙回過神來,也跟著打趣道:“勝利姐,你這變化也太大了,我倆差點都認不出你了。”
周勝利捂嘴笑道:“還得多虧了你給的法子,我堅持鍛煉,調整飲食,按時喝藥才有了如今的樣子。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們呢,要不是你們及時出現(xiàn),我這輩子就廢了。”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好吧!”鹿聞笙謙虛道。
又寒暄了一會兒,眾人才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國營飯店。
“今兒大家放開了吃,我請客!”周利民大手一揮,豪邁開口。
李向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拽著鹿聞笙把小黑板上的今日供應基本都點了個遍。
飯桌之上,周利民對李向陽說道:“老李啊,你那隊里的知青可個個都是寶,聽說還有會搞肥料創(chuàng)新的,可得好好照顧著。”
李向陽雖然不知道他從哪里聽說的,可被夸了也忙不迭點頭,洋洋得意道:
“那可不,我們平安大隊的發(fā)展可離不開這些年輕人。”
這時,周勝利看向鹿聞笙和沈玲玲:“我打算去讀工農兵大學,也能學點東西回來。”
鹿聞笙沒想到她還有這想法,趕忙開口道:
“我覺得你的想法很不錯,不管怎么說多學點東西對自身還是有好處的。”
她絲毫都沒有暗示周勝利明年就要恢復高考的意思。
第一是不能暴露自己,第二 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一定能考得上。
既然現(xiàn)在有現(xiàn)成的機會還是直接去的好。
大家說說笑笑間,一頓飯吃得也是熱熱鬧鬧。
飯后,李向陽懷揣著剩下的飯菜跟周家父女倆告辭,帶著鹿聞笙和沈玲玲踏上回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