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頭偏向一側(cè),眼尾泛紅:“抱歉,我知道重塑肉身很難,是我冒昧了。”
“你不用管我,就讓我繼續(xù)獨自游蕩吧。”
“確實挺冒昧的,”
云旌點頭:“別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男鬼愣住,你不是想要我回歸天道嗎?你不是想要我收集功德信仰嗎?
還沒問出口,云旌先打了個哈欠:“就這樣吧,我累了。”
隨即翻身上床,手腕卻一緊,紅線將她與男鬼緊密相連,此時的男鬼像狗一樣被她拖拽著匍匐在地。
用火燒,用牙咬,用刀劈……
云旌使盡渾身解數(shù),紅線都不損分毫。
“我試過了,解不開的。”
“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咱倆拜堂的時候就有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纏著你。”
“拜堂?”
云旌不解。
男鬼爬到她腳邊,修長的手指握上她腳踝,眼前立刻過電影般閃過今日結(jié)婚的畫面——
從她握住閻承的手開始,站在閻承身后的男鬼就被她的靈渡師氣息吸引,一路跟隨到前廳。
在司儀喊完第二遍‘一拜天地’的時候,男鬼被迫附身到公雞體內(nèi),自然而然地和她拜了堂,禮成之后,一人一鬼被紅線所連。
這時,閻承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云小姐,你醒了嗎?”
畫面頓時消散,男鬼依舊匍匐在地,兩只眼睛正濕漉漉地盯著她看。
云旌無奈伸手,男鬼眼神發(fā)亮,趕忙把臉貼上。
白光閃現(xiàn),男鬼原地消失。
她搖了搖手腕上的聚靈鐲:“在我找到斬斷紅線的方法之前,你就先在里邊待著吧。”
聚靈鐲閃了一下,像是在應(yīng)答。
“云小姐?”閻承試探性地再度敲門。
昨夜他輾轉(zhuǎn)反側(cè)。
最初母親提出沖喜的時候,他極力反對。
他不愿,也不能耽誤一個陌生女孩的一生。
是母親哭著哀求,如今父親的私生子和情人虎視眈眈,盤算著把他們母子趕出家門,所以只要能讓他的身體好轉(zhuǎn),無論什么辦法,母親都愿意嘗試。
形勢之下,他也只能答應(yīng)。
而云家,是赫赫有名的中醫(yī)世家。
救死扶傷,創(chuàng)立杏林齋;收養(yǎng)孤兒,創(chuàng)辦慈幼堂,在商界以及社會中聲望極高。
云家保守,只有一女養(yǎng)在深閨,自幼習(xí)得一手好字畫,極少露面,但見過的人都稱贊其大家閨秀,想要聯(lián)姻的家族不在少數(shù)。
所以哪怕如今落魄,在面對閻家的求娶時也是不卑不亢,明確表示不會用女兒換取利益。
但母親手段雷霆,終以封殺杏林齋,扶持對家仁心閣,讓他們百年基業(yè)毀為一旦為要挾,迫使他們同意。
云小姐已經(jīng)足夠委屈。
經(jīng)過一夜的深思熟慮,他決定和她契約形婚,形婚期間互不束縛,他會用三年時間在天盛集團(tuán)站穩(wěn)腳跟,三年之后放云小姐自由。
倏地,緊閉的房門開了。
撲面而來一股凜冽的清香,映入眼簾的是帶有強烈攻擊性且絕美的一張臉。
額間一點紅,魅惑的狐貍眼奪人心魄,淡淡的日光縈繞在她周身,極盡嫵媚的同時又極致清冷。
“什么事?”
云旌好看的眉頭蹙起。
從小到大,她見多了男人這種眼神,有一個算一個,全是色坯子。
閻承喉結(jié)滾動,‘形婚’兩個字怎么都說不出口。
“我……昨晚不該讓你獨守空房。”
“本來我也不樂意跟你一塊睡,”
云旌嗤笑,雙臂環(huán)抱,“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心里有別人,那還找我沖喜干嘛呢?這不純純惡心人么?”
閻承耳根變紅,嘴唇動了動,一副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云旌瞧著他:“我看你滿面紅光的,也不像有病,難不成以前都是裝的?”
閻承一愣,這才發(fā)覺自己不再咳嗽。
他嘗試握拳,發(fā)現(xiàn)力氣也變大了些,雖然整個人依然虛弱,但狀態(tài)已比之前好了不少。
“怎么?還想打我?”
云旌看向他攥緊的拳頭,眼中泛起森森寒意,“有種你試試。”
“什么?”
閻承意識到被誤會,正要解釋。
哪知云旌根本不給他機會,抬手就是一拳,閻承捂著鼻子連連后退,鼻血從指縫流出。
“這一拳是打你這個見異思遷的渣男,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給臉不要臉。”
云旌擦掉手上的血,感應(yīng)到纏著閻承的怨氣散了,她猜的果然沒錯,都是因為那只男鬼,才會導(dǎo)致閻承病入膏肓。
看來這命,算是保住了。
“你干什么!”
吳媽帶著一群捧著首飾和衣物的傭人,從走廊盡頭趕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她急匆匆地上前查看少爺?shù)那闆r。
云旌笑了,倚靠在門框上:“怎么,我調(diào)教老公還要看你這個下人的臉色?”
吳媽身形一滯,確定少爺沒大礙后,才轉(zhuǎn)過身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扁擔(dān)挑著走’,少夫人該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要是云家沒教,閻家倒是可以教教您規(guī)矩。”
啪——
云旌直接一巴掌扇過去。
“你!”
吳媽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啪!又是一巴掌,吳媽身形趔趄,雙手捂臉不敢再抬頭。
“從今天開始,我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云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懂了嗎?”
吳媽不敢說話,一個勁兒地使眼神向少爺求助,可閻承正仰著頭,自顧不暇。
其他傭人全部垂著腦袋,沉默不語。
“問你話呢。”
云旌雙眸微瞇,壓迫感滿滿。
吳媽在閻家三十年,除了先生和太太就屬她地位最高。
所有傭人初入閻家都要先被她調(diào)教一番,個個被她整得跟鵪鶉似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當(dāng)著這么多下人的面吃癟,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云旌到底高她一頭。
“懂了,少夫人。”
吳媽把每個字眼都咬得極重。
“然后呢?”云旌問。
見她云里霧里,云旌冷笑道:“怎么,大清早的你帶這么一幫子人是來我這逛街的啊?”
“是先生太太要我來邀請您和少爺共進(jìn)早餐,”
吳媽眼神怨毒,低頭示意一旁捧盤的傭人上前,“衣服首飾都已經(jīng)給您備好了,辛苦您移步,讓我們伺候您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