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安是行動派。
許今夏說安排見面,她隔天就跟人約好在和幸見面。
和幸,京市有名的日料餐廳。
推開樟子門的瞬間,暖黃的燈光便順著檜木吧臺流淌下來。
包廂里,十二枚河豚燈籠懸在屋梁下,半透明的和紙被風(fēng)吹得輕輕搖晃,在松木地板上投下游動的光斑。
許今夏穿著絲緞西裝,下面搭配黑色西褲和白色高跟鞋。
秦以安站在她旁邊,跟她介紹,“夏夏,這位是寧氏集團的寧總。”
寧氏集團前幾年進入美妝行業(yè),屬于后起新秀。
去年一款藥妝面膜橫空出世,積攢了不少口碑。
之后又推出了幾款美妝產(chǎn)品,都獲得了一致好評,瓜分了不少雅黛集團的市場。
而最近雅黛集團丑聞頻出,寧氏集團發(fā)了一筆周難財,隱隱有一家獨大之勢。
面前的寧總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立于包廂內(nèi),身形修長如翠竹,肩線級為挺拔,暈黃的光線灑落在他身上,平添一種清貴之氣。
此人五官看著極為眼熟,尤其是一雙眼睛,跟許今夏倒是有五分相似。
寧業(yè)勛與許今夏握了握手,“許博士,你好,我是寧氏集團的總裁寧業(yè)勛。”
許今夏神情微頓,“姓寧?”
寧業(yè)勛挑了下眉,“許博士認識我?”
“不認識,就是最近得知一位長輩姓寧,對這個姓比較敏感而已。”
許今夏松開他的手,示意他請坐,跟著秦以安坐下。
日料店是榻榻米,桌下挖空的設(shè)計,此時桌上擺滿了食物。
秦以安傾身拿起一旁的清酒,給三人都倒上。
寧業(yè)勛笑若春風(fēng),看起來人畜無害,“許博士,你這屬于巴德爾邁因霍夫現(xiàn)象。”
許今夏聽說這種現(xiàn)象,就是當(dāng)人們第一次注意到某個信息后,會突然發(fā)現(xiàn)它頻繁出現(xiàn)。
就比如眼前這位寧總,她之所以留意到寧這個姓,還是因為她的親生母親姓寧。
許今夏莞爾,“也有可能是我確實覺得寧總很親切。”
寧業(yè)勛端起酒杯,“許博士,我見到你也覺得十分親切,這一杯我敬你。”
許今夏亦端起酒杯,和寧業(yè)勛碰了一下,兩人仰頭喝完杯里的酒,干脆利落地放下杯子,動作同步。
秦以安在旁邊都看呆了,“我說你倆要不要這樣,像是一見如故。”
寧業(yè)勛拿走清酒,先給許今夏滿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秦總這個詞用得妙,我與許博士確實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來,我再敬許博士一杯。”
寧業(yè)勛又端起酒杯,這下秦以安不樂意了,“寧總,你該不會是想灌醉夏夏吧?”
雖說清酒度數(shù)不高,但后勁也挺足的。他們這菜沒吃兩口,就先喝上了,難保夏夏不會被他灌醉。
寧業(yè)勛意識到自己敬酒太過唐突,笑著輕拍了下自己的手,將酒杯放下了。
“抱歉,最近趕了幾場飯局,被那群大老粗們帶壞了,下意識就想勸酒,見諒見諒。”
許今夏笑著搖頭,“沒事,寧總真性情,我們不會介意的。”
“那我們邊吃邊聊。”寧業(yè)勛說。
秦以安看了看寧業(yè)勛,又看了看許今夏,笑道:“咱們也算是同齡人,都不用拘著,隨便聊聊。”
寧業(yè)勛其實比許今夏她們虛長幾歲,好在他們有共同話題。
聊了幾句后,還是聊到了再生配方,寧業(yè)勛道:“寧氏的研發(fā)部也在研發(fā)再生面霜,只是技術(shù)上一直很欠缺。”
“本來雅黛集團召開新品發(fā)布會后,我們就打算放棄了,沒想到他們會出這么大的紕漏。”
“不怕你們笑話,看到雅黛集團的再生面霜翻車,我一方面覺得慶幸,一方面又覺得心寒。”
許今夏與秦以安對視一眼,秦以安說:“寧總這心情挺復(fù)雜的。”
“是啊,作為美妝研發(fā)公司的領(lǐng)頭人,雅黛集團的翻車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鑒,無論何時,我們該對消費者抱有敬畏之心。”
許今夏深有同感,“如今消費者就是上帝,消費者就是口碑,雅黛集團失去了對顧客的敬畏之心,才會被顧客反噬。”
寧業(yè)勛聞言,像是找到了共鳴的伙伴一樣,他舉起酒杯,“許博士,咱們看法一致,來,走一個。”
許今夏也難得遇到思想同頻的人,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干杯!”
秦以安攔都攔不住。
這兩人大有相見恨晚、意氣相投的意思,秦以安都生怕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出感情來了。
這頓飯,寧業(yè)勛是為了再生配方來的,但席間卻一個字沒提。
他聊了許多企業(yè)人的責(zé)任與義務(wù),讓許今夏看到一個全新的企業(yè)人。
與周尋夜那種富二代完全不一樣的精氣神。
聚餐結(jié)束,寧業(yè)勛與許今夏都喝多了,清酒度數(shù)不高,但后勁十足。
和幸門口,寧業(yè)勛拉著許今夏的手,醉意醺醺道:“許博士,我跟你真是相見恨晚,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許今夏也是真情實意地說:“寧總,你也是我的知音。”
秦以安扶著許今夏,就怕這兩人說著說著就要激動的相擁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是知音,寧總,你快上車吧。”
說完,她趕緊讓寧業(yè)勛的司機將他扶上車,他卻還拉著許今夏的手難舍難分。
“許博士,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咱們的理念如此契合,你簡直就是我要找的靈魂伴侶。”
秦以安瞬間瞪大眼睛,“寧總,酒可以亂喝,話不能亂說。”
什么靈魂伴侶,你要是把我小舅舅的墻角給撬了,小舅舅上哪哭去?
“你快走吧,我們也要回去了。”
說完,秦以安趕緊扶著許今夏上車,剛走到車邊,車窗徐徐落下,一張五官優(yōu)越的俊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秦以安瞪大眼睛,“小舅舅,您怎么在我車上?”
還坐在駕駛座上,是專程來送她們回家的么?
薄凜淵瞥了一眼醉醺醺的許今夏,想起她剛才跟那個陌生男人親近的畫面,眸色幽沉。
“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秦以安瞧他面色不善,趕緊把許今夏塞進后座,她卻不敢上車。
“小舅舅,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你幫我把夏夏送回去。”
說完,她拎著包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