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夏不用回頭,也知道周尋夜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傲慢。
他看不上她。
三年前他向她求婚,一是為了完成周許兩家的婚約,二是為了報復(fù)許瓔。
是她傻,捧著一顆滾燙的真心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
所以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依附他而生存的寄生蟲。
但現(xiàn)在。
她不要他了!
許今夏頭也不回地離開,剛走出大門,就聽見重物墜地的聲音。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
周尋夜站在一堆碎瓷片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臉色陰沉得厲害。
離婚?
不過又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
許瓔怯生生地看著他,“尋夜,我是不是不該住在這里,姐姐都生氣了。”
“沒事。”周尋夜淡淡道。
許瓔看他明顯很在意許今夏提離婚的事,“要不你追出去哄哄,女人很好哄的?”
“沒時間哄。”
周尋夜轉(zhuǎn)身上樓。
接下來他要出差幾天,許今夏想跟他鬧,就讓她鬧去。
過幾天,等她想通了,自己就乖乖回來了。
*
許今夏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三百平方的大平層,時下最流行的裝修風格。
是她用自己的錢買的。
她去書房打印好離婚協(xié)議書與辭職信,簽上自己的名字,叫了跑腿送去周氏集團。
三年前,她嫁給周尋夜后,為了和他培養(yǎng)感情,她進入周氏集團工作。
從一個小小的助理,做到如今部門經(jīng)理的位置。
她想離他更近,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
只可惜。
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愿。
許今夏低頭,伸手輕輕撫上小腹,“寶寶,以后只有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了。”
跑腿將文件送去周氏集團,周尋夜出差,總裁辦秘書長簽收的。
他看著手中的信件,慌忙撥通周尋夜的電話:“周總,太太寄了離婚協(xié)議……“
“燒了。“
遠在大洋彼岸的周尋夜扯松領(lǐng)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可太太連辭職信都……“
“她離了周家活不過三天。“金屬打火機擦出幽藍火苗,映得他眉骨陰鷙,“不用管她,等她知道錯了,她會回來求我。”
許今夏并不知道這些。
早上,她接到婆婆佟曉梅的電話。
“你在哪里,馬上給我回來。”
佟曉梅對許今夏的態(tài)度向來強硬,命令式的語氣,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許今夏開車回了今棲夜府。
剛邁入家門,迎面一個寶藍色盒子砸過來,許今夏側(cè)身躲開。
耳邊炸響一道尖銳的女聲,“你還敢躲?反了你了。”
許今夏垂眸,看著腳邊的寶藍色盒子,終于知道她為什么覺得眼熟了。
因為那個盒子是她買的,里面裝了她的孕檢診斷報告單。
周尋夜生日那天,她原本打算當禮物送給他,但她還沒來得及親手交給他,就被他撞進了醫(yī)院。
她心口突地一跳。
轉(zhuǎn)頭看著出離憤怒的佟曉梅,難道她知道她懷孕了?
可是她的表情不對啊。
這三年來,雖然佟曉梅不滿她這個鄉(xiāng)下長大的兒媳婦,但是她每次跟周尋夜回周家,她掛在嘴邊的都是讓她早點生孩子。
她若知道她懷孕了,應(yīng)該會很高興,不會是這種反應(yīng)。
佟曉梅手里攥著一張檢查報告單,氣極敗壞地瞪著許今夏。
“我說你跟尋夜結(jié)婚三年,為什么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原來是娶了個不下蛋的母雞。”
“要不是你把這東西落在酒店包廂,尋夜的朋友給你送到家里來,我還被蒙在鼓里。”
許今夏心中驚詫,無視佟曉梅要吃人的目光,一把奪走她手里的單子。
診斷報告單在晨光中泛著冷白。
患者欄里寫著她的名字,但檢查結(jié)果卻是「終身不孕」。
終身不孕?
她明明懷孕了,到底是誰換了她的孕檢報告單?
許今夏下意識想解釋,“這不是我……”
“姐姐,周家十代單傳,你這是想讓尋夜斷子絕孫,斷了周家的香火啊。”一直安靜的許瓔突然出聲。
“你好狠的心吶!”佟曉梅指著許今夏,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你嫁進周家,我們周家待你不薄,你居然藏了讓我們周家斷子絕孫的心思,你簡直太惡毒了!”
許今夏百口莫辯,也不想辯。
就讓他們以為她不能生,這個婚她才離得更容易一些。
“前兩天剛檢查出來,我還沒來得及說。”
“我看你不是沒來得及說,你就是故意的。”佟曉梅面目扭曲,“你還把這東西當禮物送給尋夜,你安的什么心?”
許今夏不說話。
佟曉梅壓了壓怒氣,“你生不出來我不怪你,剛才我跟瓔瓔談過了,她愿意捐贈卵子,讓你和尋夜做試管嬰兒。”
許今夏怎么也沒料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您說什么?”
她怕不是耳朵聾了吧?
居然聽到這么惡心又荒謬的提議。
“你生不出來怪誰,瓔瓔大氣,肯捐贈卵子給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許今夏輕嘲:“這福氣給您您要不要?”
“許今夏,你胡說八道什么?”佟曉梅氣得柳眉倒豎。
“姐姐,你怎么能這么跟伯母說話,我們都是為你著想。”許瓔傾身端起水杯,故意露出皓白的手腕。
而此刻,她手腕上戴著一串菩提佛珠。
許今夏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她跪行千層臺階為周尋夜求的那串。
她對周尋夜的一腔情意,如今卻戴在許瓔手腕上,還真是諷刺。
“為我著想?”許今夏看著許瓔臉上微不可察的得意,心口一刺。
許瓔,慣會玩弄人心。
三年前,許今夏就知道,許瓔最擅長利用身邊人的痛點,為自己謀好處。
“我一個終身不孕的人,要你的卵子有什么用,惡心我自己嗎?”
許瓔變了臉色,又礙于佟曉梅在場,死死咬住了唇,做出一副被欺負了的楚楚可憐的模樣。
“伯母,我是一片好意想幫幫姐姐。”
佟曉梅心疼地拍了拍許瓔的手背,“許今夏,你憑什么不同意,難道你非要讓我們周家斷子絕孫不可嗎?”
許今夏抬手指著許瓔,語氣輕飄飄的,“她不是能生么,讓她生唄。”
許瓔想無痛當媽,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