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峰。
嚴戈坐在院子煮茶。
聽著墻外“噗通”一聲悶響,頭也不抬地說:“人都走遠了,別藏了。”
矮墻外探起個白胡子腦袋。
二長老岳鐘離吹著袖口的灰:“我這不叫藏,叫臨時有事!”
話沒說完。
就看見嚴戈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只好悻悻地假裝整理衣襟。
“丹藥都藏好了?”
嚴戈將青瓷茶盞放下,瞥了他一眼,“小氣。”
“我不是小氣!”
岳鐘離吹胡子瞪眼,“我不是怕蘇棠那丫頭轉頭就把丹藥送給宋季陽!”
嚴戈“哦”了一聲。
“你‘哦’是什么意思?!”
岳鐘離急了,胡子都翹起來,“老夫真不是舍不得丹藥!”
嚴戈不說話,自顧自喝茶。
“行行行!”
岳鐘離一瞪眼,“老夫明天就把丹藥給她送去!省得你這老狐貍天天惦記!”
嚴戈端起茶盞的手頓了頓,嘴角不可察覺地揚了揚。
又迅速垂下眼簾:“隨你。”
岳鐘離氣呼呼地奪過他手中的茶盞灌了一大口,燙得直吐舌頭:“老狐貍!就知道算計我……”
話音未落。
一個弟子連滾帶爬地沖進院子,氣喘吁吁地喊道:
“大、大長老!五長老她……她去赤陽峰找四長老了!還說要替徒弟討公道!”
嚴戈手中的茶盞“當啷”一聲落在桌上。
“胡鬧!”
他想到常明遠那陰鷙的性子,猛地站起身:“她不知道常明遠早就盼著踩她一腳嗎?!”
“走!去赤陽峰看看!”
岳鐘離也變了臉色,捏訣召出飛行法寶:“那丫頭要是吃了虧,我非把常明遠的丹爐全砸了不可!”
……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
其他峰的弟子聽說蘇棠上赤陽峰找茬,也都紛紛冒了頭。
不少人心里腹誹。
五長老修為都跌成那樣了,還不知道低調一點。
真打起來吃虧了怎么辦?
嚴戈跟岳鐘離趕到時,就看到雙方劍跋扈張。
“老常啊老常,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么跟小丫頭過不去,也不嫌臊得慌。”
岳鐘離飛身而來瞪了常明遠一眼。
“蘇丫頭。”
再轉頭看向蘇棠時,臉上瞬間堆滿笑意:“都是同門,別傷了和氣!”
蘇棠挑眉不語。
雷火鞭在指尖慢悠悠地打轉。
“這件事確實是他赤陽峰不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
岳鐘離故意拖長尾音,“讓他賠三枚上品丹藥,再加上八百上品靈石,這事就翻篇了,如何?”
常明遠:“?”
有你這么當和事佬的?
“二長老。”
蘇棠終于開口:“今日,是我徒兒受了欺負,我這個做師尊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翻不翻篇,我說了不算。”
“賠償我要,氣,我也要出!”
岳鐘離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勸。
畢竟。
人家說的有道理。
翻不翻篇,由受害者說了算。
他瞥了眼嚴戈,見他負手而立,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眉眼間滿是輕松自得。
一副不打算出手,也不打算勸和模樣。
他來這里。
主要是怕蘇棠受欺負了。
“既然大家都在這。”
蘇棠掃視著四周神色各異的面孔,紅衣獵獵作響:
“那我便把話說明白——”
“楚燼是我的親傳弟子,旁人欺他,就是在挑釁我落霞峰!”
“我這人沒什么優點,唯獨愛護犢子。今日劉恒持劍傷我徒兒,這是赤陽峰給的‘見面禮’——”
“禮尚往來,不回禮豈不是顯得不禮貌?”
她的眉眼彎成危險的弧度。
劉恒慌了。
眼前幾個長老就沒一個人勸勸這個瘋子嗎?!
圍觀弟子們倒抽冷氣。
干起來了。
真要干起來了。
刺激!
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
楚燼站在她身后,神色復雜。
【叮!楚燼好感度 3,仇恨值-3】
蘇棠說完之后,沒有拖泥帶水,雷火鞭宛如火龍朝著劉恒而去。
“師尊,救命——”
劉恒大驚失色,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朝外飛竄。
啪!
雷火鞭比他更快。
直接把劉恒抽飛三丈遠,直直趴在地上嗷嗷叫喊。
常明遠見狀雙眼通紅,怒吼道:
“蘇棠,休得放肆!”
他全然不顧宗門規矩,袖中突然飛出赤紅飛劍,直取蘇棠后心。
嚴戈與岳鐘離臉色驟變。
他們萬萬沒想到,常明遠竟真的不顧同門情誼,下此狠手!
嚴戈剛要出手。
卻見蘇棠余光冷冷瞥向背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沒人注意到。
蘇棠指尖捏著一張“雷罡卡”!
“雷罰!”
蘇棠厲喝一聲。
一道水缸粗的紫雷轟然劈下,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直轟常明遠。
“轟隆——”
巨響震得赤陽峰地動山搖。
常明遠被雷電擊中的剎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砸進千年槐樹,樹干上頓時濺開大片血花。
“這……這怎么可能!”
圍觀弟子們目瞪口呆,有人甚至直接癱坐在地。
“四長老可是元嬰后期啊!”
不知誰嘶啞著嗓子喊出聲,“那可是能徒手裂山的修為!”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竊竊私語化作驚濤駭浪。
“五長老明明壓制修為跟劉恒一樣,竟然能引動天雷?”
嚴戈、岳鐘離兩人同樣瞠目結舌。
等等!
徒手引雷?
別說是她現在這個修為,即便是當年化神期巔峰,也無法做到徒手引雷。
這是怎么回事?
楚燼瞳孔地震,望著蘇棠的背影,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師尊…竟然這么強?
你們這些老外先別震驚,讓她這個老內震驚一下。
蘇棠有些懵懵地看著倒飛出去的常明遠。
愣在原地。
“這雷罡卡威力這么大?”
無視境界壓制。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本來還擔心以自己現在的修為,使用雷罡卡會大打折扣。
萬一常明遠起殺心。
她甚至做好了用‘十倍暴擊’雷罡卡,劈死這個龜孫的準備。
“咳!!”
常明遠重重咳出一口黑煙。
整個人被劈的七葷八素,衣衫也破破爛爛,活脫脫像個要飯的。
他踉蹌著扶住千瘡百孔的槐樹。
指尖觸到樹皮上的焦痕時,渾身猛地一抖。
方才那道紫雷仿佛還劈在天靈蓋上。
震得識海嗡嗡作響。
圍觀弟子們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這位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元嬰長老。
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
那個總愛端著架子訓斥晚輩的四長老。
此刻活像被雷劈了八百遍的喪家犬,連說話時牙齒都在漏風: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