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水,卡合莫羅。
她記得上次一個深淵之火,是叫做克露姆修來著?
金發的魔女,身后有著巨大火焰魔人的魔女,她漂浮在半空當中,和這位深淵之水對視:“是因為深淵之火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就派一個深淵之水過來,覺得能夠克制我嗎?深淵之火沒有和你們溝通情報?”
“請您不要誤會,魔女小姐,我知曉您的力量并非是火之大元素導師的力量。我也知道我不是您的對手——我來到這里,只是因為克露姆修那個膽小鬼,不敢來見您,求到了我身上。”這個魔族看起來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他的話語頗為輕佻,“被心愛的女孩子拜托,我也沒有辦法,總歸要承擔這份責任。”
“明明對方是膽小鬼?”
“這也是可愛之處。”
維娜對魔族的感情生活沒有興趣,她只是說:“那么,深淵之水,你來見我,是有什么想法?”
“在聽說了您的事情之后,魔王大人對您發出了高度的贊揚,說您更適合作為魔王,如果可以的話,祂甚至想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您,祂都沒有玩過您這么有意思的玩法。您一定是一個天才。”
“我應該感謝你們的魔王大人嗎?”
深淵之水……維娜并不覺得對方很強,但她有一種微妙的感受——自己殺不死對方。所以,讓這個人前來的理由是因為保命能力很強嗎?真是有意思。
維娜并不戳穿:“所以,你的意思是?”
“魔王大人邀請您前去做客,說不定我們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的可能……
維娜笑了:“是啊,好像我的理念和魔王軍很相合……不過,既然要合作的話,你們不打算展示一點誠意嗎?”
卡合莫羅也笑了:“誠意?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只要我魔王軍能夠滿足,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對待合作伙伴,向來相當有誠意。”
“嗯~合作啊……我想想,我需要的大概是……”
維娜伸出了手。
一個立方體驟然在這個瞬間出現。
將卡合莫羅關在了當中。
“這是……空間魔法的更高級運用?”卡合莫羅看著被隔斷的空間,他很是無奈,“我雖然聽克露姆修說了,她是被您的空間魔法擊敗,不過她說僅限于空間斬……所以我才代替她過來,你這算是將盟友圈禁了吧?”
“你看起來并不驚慌。”
“高等級的空間魔法幾乎沒有什么人掌握,而就算是有,對魔力和精神力的負擔也很重,雖然我沒辦法逃出去,但您也很難一直維系吧?您殺不死我的。”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反倒是非常從容:“這樣的行為容易讓人誤會,也就是我脾氣比較好——如果換做是天王級別的存在,這肯定是要和您大戰一場,雖然不知道勝負如何,但對雙方來講都不是好事。”
“無妨,深淵之水先生。”
維娜靠近了自己創造的立方體:“如果要說和魔王軍合作,您便是魔王軍的誠意了,實不相瞞,我對所謂的深淵的力量非常好奇,上次在和深淵之火小姐接觸的時候,我就有心想要研究研究,可是卻被她跑了。”
她的手放在了立方體的,即隔斷的空間之上:“這一次,您帶了所謂的絕望之卵嗎?如果沒有……那我可就太感謝了。”
“您想拿我做研究?”
“正如您所見到的那樣,世人總是抱有偏見啊!假設是被我困在這里的是深淵之火小姐,我或許都還會有一絲于心不忍,畢竟拿一個可愛的少女做實驗,即便是我也會覺得良心受到譴責。但如果是您的話,好像也算不上欺凌弱小?我覺得這種想法不對,可我也難免世俗的影響。”
深淵之水“呵呵”的笑著:“您說得對,魔女小姐,美麗的少女總讓人覺得楚楚可憐,本能的把她們放在弱小,需要保護的位置上,這或許是我今天要倒霉的理由,您打算怎么研究?”
“嗯~你會知道的。”
龐大的火焰魔人驟然消失,維娜臨時打開了一個空間,帶著被空間封禁的深淵之水。
“分解,支配,是我研究各種事情的基本法。”
看著眼前的立方體,維娜介紹著自己的做法:“您既然有保命的自信,不妨試一試?”
一道空間斬,出現在了立方體之內。
驟然將卡合莫羅斬斷。
而對方的軀體就像是流水一樣,繞開了那裂開的空間,分成兩半,從容的看著維娜。
“嚯~你能做到這樣的事情,深淵之火做不到嘛?”
“即便是同為魔王軍將軍,實力之間也會有差距吧?”
“確實,您這樣分裂的極限是多少?”
卡合莫羅看了一眼將自己斬斷,卻仍然存在的空間斷裂:“您這樣空間斬的極限是多少?”
“不會讓你失望的。”
在那隔斷一切的立方體中,空間斬的數量在不斷增多。
維娜,開始了自己對“深淵”的研究。
……
“蕾雅阿姨……”
維扎德實際上并不太懂自己的老師在做什么。對于他這個年紀而言,維娜所做的事情還是有些太難以理解了,他不理解所謂共同投票的含義,他也不理解維娜所做事情的理由——只是,看到那樣的光景,他本能的感受到了悲傷,感受到了痛惜。
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做這個事情的是自己的老師,那個始終溫柔的對待自己,始終溫和笑著的老師。
他不理解,所以他問:“老師到底想要教導我什么?”
哥特蕾婭看著維扎德,她無法告訴這孩子真相——因為即便是她也不太能夠理解維娜的思路,更何況不過是七歲孩童的維扎德?即便是維娜已經給了她解釋。
但如果立場互換,哥特蕾婭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事情的。
解釋歸解釋,理解歸理解。
但她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畢竟,事情的起源在自己這里,是在那個被欺騙的預言,是在自己參加的那一場殘酷的實驗,維扎德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那個殘酷實驗的產物,是自己“罪孽”的見證。
按理說,這件事情,從始至終,就和維娜沒有關系的。
如果她沒有撿到維扎德的話,她一定不會參與到人類和魔族之間的事情。
“維扎德,你覺得,你的老師是好人嗎?”
“當然是……”
維扎德本能的就要說“當然是好人”。
但他沒有說完。
他覺得不對——他不理解之前發生的事情,但他覺得不對。彼時老師的笑容很扭曲,她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在場所有的事物,仿佛一切都讓她感到好笑和惡心,她像是在嘲笑……如果可以的話,維扎德不想承認那是她的老師,那不應該是老師臉上應該有的笑容。
老師的笑容應該是溫柔的,甜美的,讓人不由感到安心的笑容。
“你和你老師也算是在外游歷了一段時間,你有聽說魔王的事情嗎?”
“那是辛娜的仇人,是壞人!”
維扎德和辛娜談論到過相關的事情。
辛娜……斗神的弟子啊。
哥特蕾婭當然是認識的。
“那你的老師是叫做魔女來著,你不覺得和魔王很像嗎?”
“……不對!老師不一樣!”
維扎德當然要反駁,他不允許其他人說自己老師的壞話,即便這個人是哥特蕾婭。
哥特蕾婭暫時不管他,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弟子西莉亞,問:“你怎么想,西莉亞,見證了剛才魔女維娜小姐的舉動,你覺得如何?”
“維娜小姐無比強大,愚蠢的人是無法成為強者的,她的行為當中一定有她的深意——我會銘記這一次的事情,然后去思考這行為當中深意的。”
哥特蕾婭有些無語,她知道先前西莉亞大概也是震悚的,但過了一些時間,她果然就會冷靜下來,畢竟自己這個弟子……
她真的是純粹的“慕強”。
對于比自己還要強大的維娜,她顯然是無比崇拜的。
雖然自己當初收下她也是因為她對“強大”有一種執著的向往。但這種時候還是挺難繃的。
她又重新看向了維扎德:“你覺得,維娜之前的行為是對的,還是錯誤的?”
維扎德沉默片刻,他終于說:“我想,這是不對的,蕾雅阿姨。”
她自己是那個德行,倒是把你教得挺像是人類,你明明還有四分之一的魔族血脈……怎么感覺她更像是魔族?
“你說魔女和魔王不一樣,是對的,維扎德。”哥特蕾婭突然跳躍了話題,“無論如何,你的老師是人類——不過,維扎德,我希望你知道的事情是,是人類就會犯錯。維扎德也有做錯的事情的時候吧?”
“我之前做飯的時候切到過手,那時候老師說我的操作是錯誤的,并且教導了我正確的操作。”
“正是如此。維扎德,你的老師和你一樣,會做錯事情,剛才的事情,毫無疑問,是你的老師做錯了。”哥特蕾婭給出了結論,“那么,你應該怎么做?”
維扎德聽懂了哥特蕾婭的意思:“我應該教導老師正確的做法。”
“那你知道什么是正確的做法嗎?”
“……我不知道。”
哥特蕾婭揉了揉維扎德的腦袋:“所以,維扎德……快快長大吧!”
維扎德的眼中寫滿了疑惑。
“當你擁有足夠的智慧,當你擁有足夠的力量,當你能夠知道什么是正確的時候,你才能夠糾正你老師的錯誤,告訴她正確的做法,這是你作為弟子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