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刮擦聲如同跗骨之蛆,時斷時續,卻執著地不肯離去。每一次響起,都讓林深的神經繃緊一分。他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側耳傾聽著聲音的方位。那聲音似乎徘徊在他窗戶下方不遠處的某個位置,偶爾會停頓很久,仿佛在……傾聽房間內的動靜?這個念頭讓林深后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不敢開窗,甚至連靠近窗簾都不敢。那薄薄的一層布,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心理屏障。他只能死死攥著手機,屏幕上【幽冥錢袋】里那10000張灰白色冥符的圖標,像一塊沉重的冰,壓在他的心頭。
這東西,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錢嗎?死人的錢?那個廣告……那滲血的門,那血泊里的倒影……還有這隨之而來的陰冷和窗外的怪響……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林深本能拒絕相信、卻又無法否認的結論:這個世界,好像真的……不太對勁了。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一**沖擊著他的理智。報警?說什么?說看了個手機廣告家里就鬧鬼?警察只會當他熬夜熬傻了,或者更糟,把他當精神病。逃跑?他能逃到哪里去?身無分文,離開這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出租屋,他可能連下頓飯都沒著落。求助于鄰居?在這人情淡漠的老舊公寓樓,平時連個照面都不打,誰會信他?
實用主義的思維在危機中高速運轉。逃避和求助似乎都不可行。那么,只剩下一個選擇:弄清楚狀況,找到自保的方法。而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詭異的App,和里面那張名為“冥符”的東西。
“冷靜,林深,冷靜!”他低聲對自己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強迫自己離開墻邊,坐回電腦椅。手指因為緊張和寒冷而有些僵硬,但他還是再次點開了【詭秘廣告商】App,仔細研究【幽冥錢袋】的說明。
錢袋界面極其簡陋,除了冥符圖標和數量,沒有任何其他信息。他嘗試點擊“提取”。一個提示框彈出:
【請選擇提取數量:】
下方是數字輸入框和滑動條。林深猶豫了一下,謹慎地輸入了“1”。
【請確認提取:冥符 x 1】
【是 / 否】
他深吸一口氣,點擊了“是”。
手機屏幕中央瞬間亮起一團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慘綠色幽光。光芒只持續了不到半秒就消失了。林深感覺手心一涼,仿佛有什么東西憑空出現。
他低頭看去。
一張紙。
材質很奇特,不像普通的紙張,更接近……某種陳舊的、失去水分的皮革?或者焚燒后殘余的灰燼被強行壓合而成的薄片?觸手冰涼,那股寒意甚至比之前房間里的低溫更甚,是直接沁入骨髓的陰冷。灰白的底色上,用暗紅如干涸血跡的顏料,描繪著那個他之前在手機圖標上看到的扭曲符號。符號的線條繁復詭異,多看幾眼,竟有種微微扭曲、旋轉的錯覺,讓人頭暈目眩。
這就是冥符?
林深捏著這張薄薄的、冰冷的符紙,心臟怦怦直跳。它輕飄飄的,卻仿佛蘊含著難以言喻的重量。這玩意……真的有用嗎?有什么用?那個系統提示的“財富”,難道就是指這個?在現實世界,這東西能當錢花?荒謬感暫時壓過了恐懼。
他嘗試著用手指搓了搓符紙的邊緣。觸感粗糙,帶著細微的顆粒感,但異常堅韌,用力也扯不破。他湊近聞了聞,一股極其淡薄、卻又無比清晰的……焚燒后的紙灰混合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鉆入鼻腔。
窗外的刮擦聲似乎停歇了。但林深并沒有感到絲毫輕松,反而更加警惕。他環顧狹小的房間,目光最終落在了書桌旁那個落滿灰塵的舊衣柜上。衣柜門上有面穿衣鏡。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這東西……會對鏡子有反應嗎?那些鬼故事里,鏡子不總是連通著一些不干凈東西的通道嗎?
實用主義再次占據上風。既然無法逃避,那就主動試探,獲取信息!效率優先!他需要知道這冥符在現實中的表現,哪怕是最微小的異常。鏡子,就是一個現成的、可能敏感的“探測器”。
他站起身,捏著那張冰冷的冥符,小心翼翼地走向衣柜。每一步都踩在老舊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他停在鏡子前一步遠的地方,心臟跳得厲害。
鏡子里映出他蒼白、緊張的臉,還有身后簡陋雜亂的房間。一切看起來……似乎正常?
林深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將捏著冥符的右手,緩緩抬起,向著鏡面探去。他的動作很慢,眼睛死死盯著鏡子,觀察著鏡中自己動作的每一個細節,以及鏡子里映照出的房間景象。
當那張灰白色的符紙距離光潔的鏡面還有大約十公分時——
異變陡生!
鏡子里,林深身后那片原本清晰映照出的、堆著雜物的墻角陰影處,毫無征兆地蠕動了一下!
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那片陰影瞬間變得濃郁、粘稠,并且極其不自然地向外“鼓”了一下,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的輪廓!那輪廓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黑暗,頭部的位置微微轉動,似乎在“看”向鏡外林深手中的冥符!
“嗬!”林深嚇得猛然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瞳孔驟縮,心臟幾乎停跳!手里的冥符因為驚嚇差點脫手!
他猛地回頭看向自己身后真實的墻角!
雜物依舊堆在那里,落滿灰塵。墻角陰影雖然因為光線不足而顯得昏暗,但那是正常的、靜態的陰影,絕沒有鏡子中那種蠕動、鼓脹、形成人形的恐怖景象!
幻覺?不!剛才鏡子里那東西的“注視感”無比清晰、無比真實!那冰冷的惡意,幾乎要穿透鏡面!
林深驚魂未定地再次看向鏡子。
鏡中的景象恢復了“正常”。他的臉依舊蒼白驚恐,身后的墻角陰影也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但林深知道,那不是幻覺!他死死盯著鏡子,又看了看手中那張冰冷依舊的冥符。剛才……是因為他拿著冥符靠近鏡子,才引發了那種異象?那鏡中的黑影……是什么東西?它一直就在自己房間里?在陰影里?還是說……鏡子本身連通著某個地方?
一股比之前窗外刮擦聲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他感覺自己像是赤身**地站在冰天雪地里,而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自動亮起。
【詭秘廣告商】App 推送了一條新通知:
【檢測到微弱“陰穢之氣”擾動!新手引導任務(可選)已發布!】
【任務:初探幽冥(1/3)】
【目標:使用“冥符”嘗試壓制或驅散一處“陰穢之氣”源頭(如:您剛才感知到的異常點)。】
【獎勵:冥符 x 500,陰兵碎片 x 1】
【提示:將冥符置于異常點附近,嘗試點燃(意念集中即可),觀察其反應。風險自擔。】
任務?壓制?驅散?點燃?
林深看著手機上的任務提示,又看了看鏡子里自己驚魂未定的臉,最后目光落在墻角那片此刻看起來無比“正常”的陰影上。
窗外的刮擦聲,不知何時,又幽幽地響了起來。這一次,似乎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