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鹽山上,陳乾看著又拉來的一車干貨,感覺頭都大了!
為了掩飾海帶熬煉那個叫什么味精的秘密。
陳乾讓太和縣海邊的漁民,大量撈取海帶,然后雇傭人手熬制提取味精,同時也收購了數量不少的海產干貨。
海貨倒是便宜。
尤其是海帶,平時根本沒人撈取的,基本等于白送。
只需要三個大錢一石,便有大量的漁民,挑著無數海帶自動送上門。
哪怕陳乾大量采購,還雇傭兩百余人熬制,也沒用上幾百兩銀子。
問題,味精產量太少了。
一石海帶,忙活大半天,才出手指頭大的一點味精。
幸虧這年頭,勞力也不大值錢。
大半個月下來,總算給陳乾搞到了十來斤的味精。
陳乾都無語了。
就這東西,太金貴了,足足花了三百兩銀子進去!
簡直比金子還金貴!
外加其他海貨,六七百兩銀子就這樣不見了。
太和縣那十幾條漁村的村民,明面上把負責采購海帶、海貨的陳虎,當財神爺一般的拜。
背地里,可沒少給陳虎取陳傻子、陳憨貨這樣的外號!
陳乾也不知外甥要這東西作甚,信中也沒說個明白,只說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看著剛送來的滿滿一車的干貨。
陳乾頭又疼起來。
巴掌大的鰒魚干貨,外加干魚膠、干貝、蝦干等等,林林總總兩百多斤,十多兩銀子收回來的。
陳乾其實感覺相當不值當。
比羊肉都貴!
但這東西保存時間長,總比收那些不耐存儲的海貨好點。
蘇陌讓他盡量保住提煉味精的秘密。
偏偏海帶熬制味精,需要大量人手。
單靠牛家寨、陳家寨的人,人手差了點,只能招募外人熬制,不順帶收些其他海貨,肯定不好掩飾。
“都把這些東西拉回洞里存放起來,注意別弄潮了。”
陳乾吩咐牛家寨的人把海貨存放起來,隨后扭頭看向牛大:“上次拉回來的魚貨,都腌制好了?”
牛大是牛家五兄弟的老大,其下還有牛二,牛三和牛四和牛五!
這段時間,牛家寨的人,過得相當的滋潤。
部分族人開荒種田,部分在洞里開采礦鹽,提煉為精鹽。
族中精壯,在牛二的帶領下,與陳家寨的廝殺漢,開辟鹽路,基本把整個長平縣的私鹽生意都給壟斷了。
鐵山縣那邊,也占了不少地盤。
過往客商,主動派人到陳家寨送上賀儀,以求商隊往來安全。
收入那是蒸蒸日上。
以前牛家寨窮得揭不開鍋,被迫造反。
現在,家家戶戶吃得紅光滿面的,小孩子也胖乎乎的,家里的存錢亦多起來。
誰家沒三五百大錢傍身,都不好意思跟人說。
牛家五兄弟,當然知道這是誰帶來的。
因此,對那錦衣衛大官的三舅,牛大是敬畏得很。
“陳爺,海魚都腌制好了。”
牛大抓了抓腦門,苦笑說道:“但數量太多,都沒地方存放了,分了好些下去,寨子的人,說下回能不能分點其他肉……”
陳乾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罵了一聲:“彼娘之!”
“有肉吃還埋汰!下次甭分!”
牛大猶豫了下:“要不,先別收了?”
“這腌魚拉到縣里,也賣不了幾個錢,白忙活。”
海貨腥味重,本身少油,得下重油烹煮才吃得下去。
油金貴得很,誰舍得用來煮吃海貨,因此沒幾個人吃的。
盡管用粗鹽腌制,可補充鹽分,銷路多少是有。
問題,私鹽本就是他們的生意。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把海貨收回來腌制,再拉去縣里賣,來回耗費的人力物力,大海里去了。
附近好些山頭,寨子,都以陳家寨馬首是瞻,人手不怎么缺。
但有的是來錢路子,做什么不好,折騰這不來錢的腌貨作甚!
陳乾想了想,最后嘆了口氣:“繼續弄吧。”
“通知陳家寨那邊,兩寨各備五十好手,幾輛巨靈車,把這些東西送去神京,讓我那外甥,也嘗嘗鮮。”
停了停,又道:“神京那邊,應沒怎吃過這些海貨,圖個新鮮,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正當陳乾郁悶的時候。
突然,杜仲白匆匆上山。
見到陳乾,便急聲道:“陳衙,趕緊回城里!”
“圣上……來圣旨了!”
陳乾頓時愕然:“咋了?又來圣旨了?”
他眨了眨三角眼,一臉懵比:“我那外甥不是去神京了,怎圣旨送到長平這邊?”
杜仲白表情有些古怪:“圣旨不是給東家的,是給您的……”
陳乾……
牛大……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衙役陳乾者……忠勇仁信……敕封長平縣巡檢……賞賜寶馬一匹!”
“……”
“欽此!”
直到傳旨太監宣讀完圣旨。
陳乾腦瓜子還是嗡嗡的!
甚至忘記謝圣上隆恩,扭頭看向旁邊同樣懵懵的錢氏和女兒。
聲音都結巴起來:“咱……咱當官了?”
“從九品的巡檢官?”
旁邊的薛山急得一跺腳:“陳巡檢,趕緊起來接旨!”
傳旨太監卻是擺擺手:“薛大人莫急。”
隨后看向陳乾,笑瞇瞇道:“陳巡檢,你得叩謝圣上,恭迎圣旨。”
陳乾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雙手恭謹的接過圣旨,并不動聲色的從底下塞了一錠金子過去。
想不到那傳旨太監,把金子給推了回來,隨后笑道:“咱家等千里送旨,甚是倦乏,可否入內,喝口茶水潤潤嗓子,再回京復旨?”
陳乾目瞪口呆。
金子都不要?
不過自是馬上將傳旨太監、小黃門和護送的錦衣衛請入宅中。
奉上茶水之后。
傳旨太監扭頭看了看四周。
隨后咳嗽一聲:“陳巡檢,咱家聽過,蘇陌蘇旗官,也是長平縣人?”
陳乾頓時一個嘎噔。
自家外甥,到底在神京闖出什么一個局面。
宮里的貴人,都聽過他的名字?
他連忙道:“嗯嗯……回天使,那蘇陌,正是小的外甥。”
傳旨太監笑道:“陳巡檢,你應當自稱本官,下回別忘了。”
隨后又一臉羨慕的說道:“咱家等宮里的人,可好生羨慕,上回給蘇大人傳旨的太監呢。”
見陳乾一臉懵懂的樣子,太監又咳嗽一聲:“他滴的那叫什么來著?”
旁邊小黃門馬上應聲道:“回公公,小人聽說,叫香水。”
傳旨太監連聲道:“對對對!就叫香水,可稀罕了。”
“咱家還聽說,他是花了十兩銀子,才從蘇大人手中買到的。”
陳乾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金子都不要!
沖香水來的。
蘇陌留了不少香水在宅中,秦碧兒等天天香著呢,各種花香輪番著來。
甚至,秦碧兒自己便懂得造香水,已經造了不少出來,只不過除了陳乾,無人知曉而已。
他連忙說道:“天使客氣了!”
“那香水,小人……本官外甥,還有幾瓶留在老宅中,本官這就取來贈與天使,以謝天使舟車勞頓之情。”
傳旨太監連忙說道:“千萬別!”
“該多少銀子就多少銀子!”
他停了停,又道:“咱家這幾人,合著湊了紋銀百兩,便……買個十瓶如何?”
陳乾連忙笑道:“天使客氣了!”
“本官怎能要諸位天使的銀子。”
他立馬吩咐錢氏,取一錦盒過來。
錦盒里面,不多不少,十瓶香水!
傳旨太監等,眼睛瞬間亮起來!
這香水,稱之為神物都不過分!
君不見,一個小小宮女,因一瓶香水,便從宮女直升掌言官,并恢復了本家辛姓,現在出入都跟著圣人。
別說他們這些太監。
哪怕是司禮監的大太監,見到那宮女,都得客氣的稱呼一聲辛掌言!
內官地位,看的不是品階,看的是誰受圣人寵信!
區區金子算什么。
他們為了掙這個給陳乾傳旨的機會,誰沒花百兩銀子以上!
當然,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四人分十瓶香水就心滿意足了!
這等宮內人,比其他人更明白“蘇旗官”三個字的含金量!
幾個地位不低的太監,剛碰了頭,琢磨去找那蘇旗官,索要幾瓶香水。
第二天便全調浣衣局漿洗衣服去了!
若貪得無厭,惡了那蘇旗官,豈有好果子吃!
得到了香水的太監,心滿意足的離去。
陳宅這邊,瞬間熱鬧起來!
薛山等人,震得得許久說不出話來!
陳乾這小小的胥吏,竟直升從九品的巡檢!
都跟主簿一個等級了!
這簡直荒天大繆!
以前差點要了蘇陳兩家性命的馬典史,也不過無品佐雜官而已!
只有京縣的典史,方得從九品官銜!
陳宅大擺筵席,宴請賓客、鄰里,流水席大吃三天!
收到的賀儀,多得陳宅都放不下!
但陳乾并沒喝醉,而是書房中,表情嚴肅的與薛山對面而坐!
兩人密議一翻。
薛山接到的圣旨,是即日赴任,不敢耽擱時間。
臨上任期前,得將縣中事宜,托付陳乾。
陳乾本就打算派人護送物資上京。
天昌縣神京之畔。
正好與薛家人一同上路。
薛山見到那上百號精壯漢子,尤其為首的牛二,也是感嘆。
他一眼看出,這牛二,絕對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應便是那作亂的牛家寨之人。
不知什么時候給蘇陌收服的。
那陳家寨的陳虎,也是廝殺的好手!
麾下幾十號廝殺漢,皆是殺氣畢露,甚至比營兵、衛軍精銳更犀利許多。
絕對百戰中殺出來的狠人!
自家那賢婿,也不知道暗里地隱藏了多少東西,也早把長平上下,打造得鐵板一塊,水泄不通。
不管誰來接任的長平縣令,都繞不過蘇陌,亦動搖不了蘇家的根基!
薛山等人,浩浩蕩蕩朝著神京出發不提。
蘇陌這邊,已經從柳水河畔的宅子,搬到命名為白玉京的原布鋪后宅。
兩家酒樓,初步竣工
開業前事宜準備妥當,酒樓人手也到位。
隨時可以正式營業。
亦去信長平,讓三舅將味精送來。
正當蘇陌研究著,明日要不要搞個開張儀式,新店五折大酬賓之類。
突然,姜老實黑沉著臉敲門而入。
“蘇大人,不好了!”
蘇陌微微皺眉:“發生何事?”
姜老實連忙說道:“原先答應,給酒樓長期提供蔬果肉食等鋪子,全部反口。”
“小的怕耽擱了大人的事,吩咐姜來他們,到坊市采購膳料,卻被一幫地痞流氓狠狠打了一頓,連帶采購錢銀都被搶走了!”
姜來,正是最開始引蘇陌進城的游肆郎。
陳來只是他的假名。
游魚堂的人,皆是孤兒,為姜老實和姜嵐收養,全以姜姓!
聽到姜老實的話。
蘇陌臉瞬間陰沉下來。
但不等他說話,姜嵐又俏臉憂色的進來。
“郎君,昨日那商賈,剛來過,還說……還說……”
蘇陌微微哼了一聲:“說了什么?”
姜嵐咬咬嘴唇:“他還說,聽說有一幫歹人,今日午時,會去砸了郎君的煙雨樓!還說希望郎君做好準備,莫叫歹人得了逞。”
蘇陌重重的哼了一聲:“惦記白玉京的家伙,終于忍不住了?”
“這些人倒是不蠢,去砸的是煙雨樓,不舍得砸了白玉京!”
他停了停,冷笑起來:“一千兩銀子,便想買走本官的白玉京!”
“看來,我這錦衣衛小旗官,在他們眼中,只值一千兩!”
姜嵐猶豫了下:“要不要知會一下林千戶,或者冷百戶?”
蘇陌失聲笑了:“就這點小事,也要麻煩她們?”
他停了停,眼中厲芒一閃。
“去將本官的飛魚服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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