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爸爸……媽媽……”
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聽不見任何話。
不遠處已經有人注意到騷動,躲著在報警了。
但宋巖睿卻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他站到葉輕的身后,手扶著她的肩膀,咧嘴笑道:“現在,我宣布,我家的孩子被你這個小胖子撞到了。
你要道歉,你爸媽要賠錢。
嗯……就一萬塊好了。
我數到三,不配合的話就繼續玩剛才的游戲。
一,二……”
“我們賠錢!賠!”
那對夫妻爬起來,拉過兒子就壓著他低頭認錯,不斷說著對不起。
“滿意了嗎?”
宋巖睿沒看他們,而是拍拍葉輕的肩膀。
葉輕抬頭去看他,發現他眼底的怒氣已經消了,便也就點點頭。
本來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最后在警笛聲遠遠傳來時,宋巖睿才帶著葉輕離開。
臨走,還順了一部手機。
“現在人都不帶現金,這點就挺不好的。”
他一邊輕車熟路躲著警察,一邊拐進巷子里,在一處監控死角,把一萬塊賠償不知道轉到哪里去以后,開窗就把手機扔了。
那是最新款,也值一萬塊錢的。
汽車啟動,壓過手機,把屏幕瞬間壓得粉碎。
宋巖睿半路又鬧了肚子,去買了些藥回來后,就有點半死不活的。
窗外濃重的辣椒味熏得他一直打噴嚏。
“不行了,這鬼地方哪里好玩了。
避雷避雷,下次再也不來了。
喂,小孩,我腿軟開不動,你來開吧。”
說完,也不管葉輕同不同意,直接把她拎過來。
兩人位置對調。
葉輕摸到了方向盤,有些猶豫。
“我沒有駕照。”
哥哥說,不能無證駕駛。
“沒關系,我強迫你的。
你現在是人質,要聽我的。”
宋巖睿擺擺手,感覺拉虛脫了,歪在椅子里都要起不來。
“我教你,看準前邊,踩右腳的油門,走起。”
車子緩慢滑行出去,順著大道一直往前走。
葉輕在邊境開過手動擋的,感覺自動擋更簡單些,漸漸摸索到樂趣后,就開始加速。
“左腳是剎車,路口別太快就行。
你看,這不就學會了嗎?”
宋巖睿打開車載音樂。
朋克搖滾在冬日的大道上馳騁,令人心情舒暢,忍不住跟著開始搖擺。
他歪著腦袋,看小孩彎著嘴角,一邊笑一邊跟著節拍晃著頭,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帽子。
“開心了吧?”
嗯?
葉輕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不開心。”
“胡說,那小胖子說你沒爸沒媽的時候,你明明就避開了話題。”
“……”
葉輕一下就不說話了。
對方很敏銳。
“是會不舒服,但只有一點。”
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宋巖睿捏著她帽子上的兔耳朵,語氣多了一分正經,“為什么要忽視自己的感受?
因為曾經過得太辛苦,沒人可以訴說委屈,所以下意識選擇忘記。
忘了就不痛苦了嗎?”
盯著前方的葉輕一愣,忽然有些茫然。
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但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小時候餓了,她會哭。
但爺爺很辛苦,冬天很難去鎮上,山里沒東西,他背著她挨家挨戶去敲門,卻被很多村民罵。
最后也沒東西吃。
后來爺爺沒了,她哭了也沒人聽見。
所以她也就不哭了。
“哭了,也不能解決問題。”
她小聲解釋。
“那怎么了,大聲嚎出來也比憋著強,或者直接動手。
誰冤枉你,給你氣受,就揍得他爹媽都不認得。”
宋巖睿松開帽子,手指轉而去掐她的臉,語氣有些兇道:“以后不許站著讓人欺負,不爽也要說出來,聽見沒?”
葉輕半邊臉都被扯歪了,只能含糊‘嗯’了一聲。
“這才差不多。”
宋巖睿滿意了,舒舒服服又窩回去,摸出一根煙剛要點上,就聽見旁邊響起一道稚嫩的童音。
“不要抽煙,煙味很難聞。”
宋巖睿:“……”
葉輕扭頭眨眨眼。
你說不爽也要表達的。
宋巖睿:“……”
靠。
被迫禁煙的宋巖睿自閉了,干脆閉著眼睡覺。
前邊都是山道,通路后很寬敞。
葉輕一邊聽歌一邊看著景色,感覺很愜意。
結果樂極生悲,下到第二座橋的時候,車胎就爆了。
“臥槽!
咋回事,地震啊?”
宋巖睿直接被崩醒,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葉輕踩著剎車,盡量把車挪到路邊,等對方把手剎拉好,才從車上下來。
“我去,誰這么缺德在路中間擺釘子啊。”
兩人查看了一圈,看到路上還有幾枚釘子是豎著的。
宋巖睿氣得當場罵娘。
葉輕走過去,剛彎腰要把多余的釘子清理干凈,免得其他車子遭殃,就見路邊突然沖出來一伙人。
“不許動我們的東西!”
葉輕起身避開,就見這些人穿著一些奇怪的服飾,手里拿著鐮刀鋤頭,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宋巖睿也趕了過來,把她拉到后面。
“你沒事吧?”
葉輕搖頭,“東西是他們放的。”
宋巖睿頓時皺起眉,看向這幫當地土著。
“你們放這些扎車子,是想干什么?搶劫?”
他們敢點頭,他當場就掏槍。
但為首的一個老漢卻一臉傲慢,用拗口的普通話道:“你們是被選中的,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
棺材釘,只釘短命鬼。
只要釘子全部消失,我們村子就能消除厄運了。”
葉輕:“??”
她是一句都沒聽懂。
但抬頭看到宋巖睿的臉色,她就覺出了不對勁。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們車子已經壞了,你們讓我們走下山,就等于讓我們去死。
好歹告訴我們,附近哪里可以落腳吧。”
他突然收起脾氣,半點追究的意思都沒有。
老漢盯著他,嫌棄道:“你們這種短命鬼,不能去我們村子。
沿著這條路繼續走,拐過另一座山,就有另一個村落了。
快走。”
用不著對方驅趕,宋巖睿轉身就走。
葉輕看看那些村民,扭頭快步跟上去。
“你打不過他們嗎?”
不可能。
剛才火鍋店那些青壯年,他一個人就撂倒了。
宋巖睿把她帽子拉上去,順著山坡走進林間小路,邊走邊道:“這種少數民族,居住在深山里一般都有獨特的儀式跟信仰。
起沖突的話,這些人是不要命的。
少惹為妙。”
又是信仰。
葉輕皺起小小的眉頭,怎么都理解不了。